“太宰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忘记说了。”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见面就打关系恶劣的少年勉勉强强地同意了一起去找到先代首领复活和荒霸吐的真相后,先前毫不犹豫地说了“先代是我杀的”现任首领森鸥外,突然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说出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中原中也看向了太宰治。
鸢眼的少年无精打采,声音没什么起伏:“啊……森先生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他露出古怪的、刻薄的笑容,回头去看办公桌后的男人,“在遇见这个小矮子之前,我见到了一位远道而来的法师哦。”
中原中也很想把这个叫自己“小矮子”的小鬼踹飞,但此刻只能忍着怒气听他们说话,并在听到“法师”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开玩笑吗。
“……法师吗。”森鸥外和他对视,仿佛确认了什么一样无奈地笑了起来,“真过分啊……这不是完全打脸了吗?太宰君你是故意的吗?”
太宰治笑起来:“当然是……故意的啦!压榨童工的肮脏大人,想看你急到发际线后退呢!”
“……”森鸥外陷入了沉默,并直到太宰治喊着“小矮子快走啦是腿短跟不上吗”、中原中也怒气勃发地反击回去“你这阴险狡诈的混蛋家伙杀了你”——这样离开前都没有开口。
首领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又合上,屋内重归寂静。
黑发男人终于有了动作、发出了声音:他若有所思地抬手虚摸了摸发际线,幽怨地叹了口气——“真的很明显吗?”
……
中原中也很有趣。
但太宰治一想起那个青年称得上温柔的笑容和体贴的话语就觉得烦躁。
什么啊……那种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笃定发言,让人完全提不起兴致来。
“你之前……和那个首领说的是什么?”橘发少年犹豫地问道,“法师?”
“嗯哼哼,是一个让森先生掉头发的、麻烦的人哦。”太宰治在和这个才遇见不久的小矮子说话时总是用着真正少年一样的欢快语调——逗对方比他以为的更有趣,“我还以为你会问犯人是谁呢?”
中原中也烦躁地嘁了一声:“那你告诉我犯人是谁啊!现在打过去!”
他们才离开兰堂那个乱糟糟的客厅,目前正在漫无目的的游荡。
“不要——”太宰治拉长声音,“这样的话真亏你能说出口,用大脑好好思考,敌人目的不明,现在做好准备之后就轻松了。”
“哈?你这自杀混蛋在看不起我吗?!”
他们吵了起来,因为之前已经被森鸥外禁止了互相使用暴力,完全是一副小学鸡吵架的样子。
吵到最后他们决定打游戏分出胜负。非常带有活力满满的少年意味的较劲方式。
于是他们来到了繁华的商业街,以一个称得上糟糕的赌注进行起了游戏比赛。
……
在稍微有点关注的两个孩子寻找真相时,源深已经相当愉快地去了一家蛋糕店。
除了那位是被他送上黄泉路的首领先生,那两个孩子面临的问题总归是不变的;他琢磨着自己到末尾出来和首领先生再来一次友好的告别就可以了。
然后顺便问问太宰治要不要书。
他现在没什么可期待的,一心想过普通又平静的人类日子,已经打好主意不多管闲事……嗯,自己撞上来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书”固然厉害,但对他而言毫无用处,他出身的地球比这里纬度高,并不参与到那繁多的世界线设定里。
不过所谓的“改变未来”啊……
黑发青年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有种克制的沉郁之色。
在源深待了两百多年之久的克系异界,占卜与预言在他的道路上,扮演着一个特别的“元素”。因为一些不好说的原因,他并不精于此道;本身也并不热衷,只是偶尔在小事上操作。
在他看来,“知晓未来”是矛盾的,纵使结局早已固定,一路上的行为也从来出自本心。
也因此即使再怎么懊悔和痛苦,源深也从未想过——“那时候我要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就好了。”
他的决定由他自己做出,结果也是亲手造就的;那样的想法无疑是否认自己。
只是……偶尔有些时候,他会想着回到某些时刻,去说没能说出的话,做没能做到的事。
源深恍惚中回忆起许多,最后定格于“挚友”。
他想起许久前自己对那个人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而那个时候,对方已经无法回答他了。
有时他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把那家伙当挚友。但他也从不否认对方的重要程度。
*
深红色的亚空间完全将造船厂笼罩进去,内部充斥着扭曲的光辉和浓重的烟雾。
作为异能生命体被复活的先代首领出现在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眼前。
“这个灵魂只是附着在异能上的废纸,这个身体只是内心和自我意识都没有的自动木偶……”握着一把长长的镰刀、宛若西洋死神的先代首领对兰堂的命令反应良好,“真是不可思议……被从美梦中唤醒,竟然是要砍下小鬼的头颅吗?”*
“美梦?”在有极大可能危及生命的剧痛中也没有中断大脑转动的太宰治表情晦暗,“哈哈哈……先代首领你觉得死亡是美梦吗?”
“不用试探,小鬼。”先代首领在此刻也像是有了年轻时的理智,“那是仅此一次的美梦,死亡在那里没有任何价值。”他笑起来,枯瘦的外表显得可怖,“二十年前见到的他,看上去像是没睡醒。”
兰堂困惑地皱眉:“首领,太宰君,你们在说什么?”
中原中也也一起皱眉,就算没有说明他也能看出来先代手里的大镰刀并非异能而是真实的武器,这意味着异能无效化的太宰会被杀死——所以现在为什么叙起旧来了?
“啊啊……”太宰治露出期待的表情,“如果有机会,真想也做一次那样的美梦啊。”
“太宰君,杀死你并不是我的本意。*”兰堂并没有去追究已死之人话语指向的是谁,只是冷淡且忧郁的、自顾自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先代首领看上去也只是心血来潮地与太宰进行叙旧,伴随着兰堂被黑色火焰包裹,他也升上了空中,大镰刀闪着银色的光芒。
太宰治短暂地环顾了这个过于广大的亚空间,然后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说出了真实想法:“没办法,我们还是放弃吧,中也君。”
“哈?”中原中也恨不得抓住他的衣领,但又因为对方的伤势而忍耐了下来,“你在说什么白痴话?自杀混蛋!”
“因为很糟糕嘛。”太宰治说,“先代——你现在真的只是木偶吗?”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先代首领的面容发生了奇怪的扭曲——仿佛头骨被打碎重铸后注入了复杂的元素,仅仅只是看见、在大脑做出思考前,某种概念就被粗暴地灌进了脑海。
仿佛黏腻的冰冷在脊背上蜿蜒的恶寒,以及目睹浓厚的黑暗与血腥的恐惧。
“你畏惧于此”,这样的认知并非出自本身——要知道在场的三个人或多或少都不是普通人,在此刻却浑身颤抖的同时脑内清醒地与那粗暴的情绪作斗争。
同时响彻亚空间的诡异风琴声刺耳地摧残着他们的耳朵。
“呼哈哈……”先代首领粗哑地笑了起来,声音不似人类,喉咙里像是卡着异物,说话间一顿一顿,“异能生命体、实在是强大的异能……我为活着时没有发现你的才能感到可惜,兰堂。”
巨镰挥下。
“怎么回事?!”中原中也猛地一转,带着伤者太宰治躲开了挥下来的利器,扯着嗓子问他,“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被攻击的兰堂站在原地不动,脸上失去了那种忧郁、畏怯的神情,愕然出现在了眼中,他剧烈地动摇了起来:“失控了……为什么……”
被他从墓地里挖出并控制的尸体,在他的眼前发生了绝不可能的变化。
挥下的巨镰被躲过,先代首领静静地立在空中,投影铺在地面上,巨大而扭曲,甚至可以看见影子里扭动的诡异黑影,好像里面藏在活物一样,只是看一眼便会生出呕吐感。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回吼过去的太宰治的脸色头一次变得难看,也不知道是因为精神受到了污染还是事态超出预计,“那个人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喊了起来,“喂!你在哪里?!”
“——「源」!你在的吧!”
“你在喊谁?”中原中也的状态比他们两个人类好很多,看着那扭曲的影子也只是嫌弃地皱了皱眉,却也发觉太宰是干脆移开了视线不去看那里。
“一年前让先代做了美梦、也是杀了先代的——”太宰治努力稳定呼吸,疼痛使他的意识格外清醒,“大概率不是人的「法师」。”
“不是说是森杀的吗?!”
兰堂在另一边听到了这些话,茫然地看了过来:“「源」……?啊啊,以前我好像听过这样的传闻……”他摇摇晃晃地好像站不稳,“只为首领实现愿望的、诞生于死亡的「源」,是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我本以为是假的。”
上空的先代同样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没有实现我的愿望!”他突然愤怒起来,“被我召唤而来、本应该是我的东西——叛徒!”
巨镰又一次挥下,带着太宰蛇皮走位的中原中也怒骂:“虽然你这家伙很轻但为什么一副尸体的样子啊!”
太宰虚抚着伤口满脸痛苦:“伤势又重了……好疼的!拜托你了中也君……”他在思考。
那个人并不是一直关注着这边,也就是说认为这件事对他和中也并不算什么——可现在先代却失控了。
继续下去不行。兰堂看上去精神不稳定,他也是……那种仿佛面对黑洞般引力的头晕目眩实在是……。
然后他听到了像初春河流上的厚厚冰层一寸寸裂开的、清脆的噼啪声。
所有人都听到了。
——亚空间出现了裂缝。
带*有部分改自原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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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法师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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