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夜晚从不真正沉睡,尤其是在蝙蝠侠的注视之下。
莱克斯·卢瑟的迈巴赫驶过潮湿的街道,其加密频段的电子通行证、独特的引擎声纹乃至轮胎压过特定路面的微小振动,都被隐藏在暗处的传感器悄然捕获。
这些数据流汇入蝙蝠洞的主计算机,如同汇入深海的溪流。
埃克森过滤枢纽区域,一个早已被市政规划遗忘的节点,在午夜时分记录到一个持续了十七分三十四秒的微弱、却极其异常的能源屏蔽场。该场域精准地吞噬了所有常规频段的电磁波,其技术特征与卢瑟集团高级实验室采用的“**帷幕”协议高度吻合。
布鲁斯·韦恩站在巨大的主屏幕前,光影在他冷峻的面容上切割出坚硬的线条。数据流在他身后无声奔腾,最终凝结成两条并行的结论:卢瑟的非法入境,已经与太宰治接触。
“卢瑟插手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蝙蝠洞中响起,低沉而平稳,听不出惊讶,但其重量却让空气都变得滞重。
这在他的概率计算之中,然而预见并不能减轻威胁等级。
旁边的迪克和提姆也神情凝重。
“他的目标显然是太宰治的能力,或者说,是他所代表的那种“不确定性”。”
布鲁斯继续道,目光未曾从屏幕上移开,上面是他调查出的卢瑟和他背后公司的资料,最中央的是卢瑟那张带着傲慢微笑的公开照片。
“卢瑟寻求的是工具,是变量,是能够打破现有平衡的武器。他不会试图理解,只会试图收容和使用。”
他转过身,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面具下的目光扫过两位罗宾。
“这意味着我们的窗口期正在急剧关闭。卢瑟的诱惑是现实而高效的,他提供答案、资源和一种纯粹功利性的“理解”。我们必须加快步伐。”
迪克耸了耸肩。
“其实说真的,我并不觉得以太宰治的智慧会真的被卢瑟当成工具,更有可能这只是那小子在利用卢瑟那个傲慢自大的家伙。”
虽然蝙蝠侠也这么认为,但习惯的谨慎态度让他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来应对有可能的情况。
两位罗宾也深知蝙蝠侠的性格,提姆提出了现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
“我们需要找到他并与他建立有效沟通。”
——
克拉克·肯特的挫败感在胸腔里沉淀,逐渐凝结成一种坚硬的焦虑。
作为超人,他能够托起坍塌的楼房,能够改变河流的走向,却无法驱散那个名为太宰治的少年眼中那片虚无的迷雾,更无法将他从自我放逐的边缘拉回半步。
这种无力感对他而言陌生,且刺痛。
他无法理解,为何太宰宁愿与莱克斯·卢瑟那样将一切视为棋子的野心家进行危险的交易,也不愿接受他伸出的,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援手。
这种不解,混合着一种被拒绝的钝痛,最终催化成了一个决定:
他必须去当面谈清楚,必须由自己亲手将太宰带离哥谭这个只会将人拖入更深黑暗的泥潭。
他绕开了蝙蝠侠的监控网络,近乎偏执地认为这是他与太宰之间必须私下了结的问题。
他在犯罪巷一家声名狼藉的酒吧角落里找到了目标。
太宰治独自坐在最阴暗的卡座,身形几乎融入阴影,只有面前那杯琥珀色烈酒在肮脏的桌面上反射着微弱的光。
他没有看酒,也没有看任何具体的东西,鸢色的眼眸空茫地投向窗外,倒映着哥谭霓虹灯破碎而冰冷的光斑,像两潭死水。
“太宰。”
克拉克在他对面坐下,高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局促。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带着不容错辨的真挚忧虑,蓝色的眼睛像晴朗的天空,试图驱散这里的阴霾。
“我听说卢瑟找过你。听我说,他很危险,他接近你绝对不是为了帮你,他只是想利用你的能力!”
太宰治的反应慢得令人窒息。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仿佛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才将注意力从窗外那片虚无中剥离。
他的目光落在克拉克脸上,没有波澜,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仿佛在看什么陈腐笑话的讥诮。
漫长的沉默后,他才开口,声音平坦不带任何感情。
“……所以?”
克拉克被这极致的冷淡噎了一下,但他坚持说下去,语气甚至更加恳切“
”
“我不是想指责你!我是担心你!我不想看到你被卢瑟那样的人伤害!”
“伤害……”
太宰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尾音拖得略长,带着一种玩味的、近乎残忍的疏离。
他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但眼底情绪毫无波动。
“肯特先生。”他换了个更显距离的称呼,语调里没有任何情绪。
“你赖以生存的那套标准……阳光,希望,真理与正义……很耀眼。但也因此,它照不到所有角落。”
他的目光重新移向窗外,似乎对这场对话失去了最后一点兴趣。
“卢瑟明码标价。他给我最想要的东西——答案。而你,”他顿了顿,仿佛在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大概是克拉克这样纯粹的温暖终究让太宰治在心底产生了一丝微小的触动,他难得的吐露出了内心的真实看法,虽然这也显得他之后的话更加伤人。
“你只能给我一个我根本不想去的“家”。你的“安全”,对我而言……就是另一种形态的囚笼。”
“比阿卡姆……”他最后轻声补充道,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自语,“……更让我难以呼吸。”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剥开克拉克善意的核心,并将其定义为一种更温和的暴力。
克拉克坐在那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那不是来自物理的温度,而是源于一种被彻底否定的、彻骨的孤独。
克拉克的喉咙像是被氪石碎屑堵住,那句近乎哀求的话挣扎着挤出:
“我……”他的声音沙哑,失去了平日里的清澈坚定。
但他又有些怔然,他想要的是什么呢?只是想要拯救面前的青年吗?可是面前的青年并不希望也不需要被人拯救。
那他还要继续下去吗?
克拉克那双总是盛满阳光与希望的蓝色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照着一种近乎迷茫的神情。
太宰治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漫长的几秒,那目光像是在分析一种罕见但并无价值的情感样本。他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厌倦,仿佛在观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乏味戏剧。
最终,他微微偏过头,避开那过于刺眼的真诚。语气比哥谭深夜的寒雾更加稀薄,那并非缓和,而是一种更为彻底的疏离。
“拯救的本质是让人脱离痛苦。”
他端起桌上那杯未曾动过的酒,指尖划过冰冷的杯壁。
“当你的“拯救”本身成为了痛苦的根源,那么“拯救”将变得毫无意义。”
太宰治的视线重新投向窗外那片无尽的、污浊的夜色,彻底切断了与克拉克之间的视觉联系。
“你的舞台不在这里。”
他的声音平淡地落下,为这场对话画上休止符。
“回到你的大都会去,回到你的星球日报,回到你那由阳光、秩序和绝对真理构筑的……正常世界。”
“别再试图照亮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绝对的终结意味,仿佛在他与克拉克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冰墙。
他不再言语,也不再有任何动作,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那位人间之神连同他带来的所有炽热情感,彻底隔绝在外。
这时,酒吧的门被推开,红头罩走了进来。他看到克拉克和太宰治之间的气氛,立刻明白了大半。
他走过来,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
“嘿,大个子,聊完了吗?我找这小子有点事。”
克拉克抬起头,看着杰森,又看看太宰治,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受伤。
他发现自己似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不被需要的角色。
太宰治对杰森的出现则没有表现出排斥,反而淡淡地问:““工作”有进展了?”
“嗯,找到那批“糖果”的准确位置和看守情况了。比预想的要棘手一点,需要个能悄无声息让东西失效的人帮忙。”
杰森很自然地说道,仿佛他们之间早已有了某种默契。
克拉克看着他们之间这种他无法理解的、建立在灰色地带上的“合作”关系,心中不知是什么情绪。
他意识到,蝙蝠侠的策略或许是对的,而他那种直白的,充满阳光的方式,在太宰治复杂扭曲的内心世界里,可能真的行不通。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站起身,离开了酒吧,高大的背影在哥谭的霓虹灯下显得有些落寞。
杰森看着克拉克离开,然后对太宰治说:
“你对他是不是太狠了点?那家伙是真心实意。”
太宰治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正因为是真心,所以才更要推开。”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站起身:
“走吧,红头罩先生。去看看你那份“棘手”的工作。”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轻飘,仿佛刚才与克拉克的对话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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