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晴。
晨光微熹时，沐清已经背着竹篓踏上了山间小路。他特意放轻了脚步，生怕吵醒屋里还在熟睡的沈延。
“当归、黄芪、枸杞...”沐清掰着手指小声念叨，眼睛在草丛间搜寻着药草的踪影。清晨的山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几声鸟鸣打破寂静。
沐清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挖出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应该够三天的量了...”沐清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听到身后草丛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他警觉地回头，却只看到几片晃动的竹叶。
“奇怪...”沐清嘟囔着，继续向前走。转过一个山坳时，他故意放慢脚步，然后猛地回头。
一抹白色身影迅速隐入竹林，但沐清还是认出了那熟悉的轮廓。
“沈延！”沐清又好气又好笑，“你伤还没好全，跟着我做什么？”
竹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沐清故意大声叹气：“哎，看来是我眼花了。听说这山里常有山精鬼魅出没，专抓落单的采药人...”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便从竹林中闪出。下一秒，他便觉得手腕一紧，而沈延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嘶…你...”沐清吃痛，刚要责备，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是担心我？”
沈延别过脸：“顺路。”
“顺路到山顶采药？”沐清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凑到了沈延面前“沈大侠什么时候对草药感兴趣了？”
沈延耳根微红，转身就要走。沐清赶紧拦住他：“别别别，来都来了，帮我个忙。”他把竹篓塞到沈延手里，“你力气大，帮我拿着。”
沈延皱眉看着沾满泥土的竹篓，最终还是接了过来。沐清偷偷笑了，他知道沈延有洁癖，能忍受脏兮兮的竹篓已经是破天荒了。
两人走在山路上，沐清时不时停下来采摘路边的草药，沈延则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像个沉默的影子。
“你看，“沐清举起一株开着黄花的植物，“这是金银花，清热解毒的。”他凑近沈延，“你闻闻，有淡淡的甜香。”
沈延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沐清拉住了袖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沐清看见沈延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他突然发现，沈延的睫毛很长，很长。
……
日头渐高时，两人回到了小屋。沐清把采来的草药分门别类地摊在院里的竹席上晾晒，沈延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静静看着。
今天给你做药膳，沐清边整理草药边说：“我姐姐的独门秘方，保证比那些苦药好喝多了。”
沈延微微颔首，目光追随着沐清忙碌的身影。阳光照在少年纤细的手腕上。
沈延突然想起昨夜沐清趴在他床边睡着的模样，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只疲惫的小猫。
“发什么呆呢？”沐清的声音打断了沈延的思绪，“来帮我生火。”
厨房里，沐清将切好的药材和鸡肉一起放入砂锅。沈延坐在灶前，生火的动作依然有些生疏。
“火小一点，”沐清指挥道，“要文火慢炖才行。”
沈延调整着火势，却被突然蹿起的火苗燎到了袖口。沐清惊呼一声，连忙抓过他的手检查。
“没事吧？”沐清紧张地翻看着沈延修长的手指，确认没有烫伤才松了口气，“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沈延却没有动，而是拿起一旁的蒲扇：“我看着火。”
沐清眨眨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好，那你负责扇风，我来准备配菜。”
小小的厨房里，两人默契地忙碌着。砂锅里的汤渐渐沸腾。沐清时不时搅动一下汤锅，沈延则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火候。
“没想到沈大侠还有这等手艺，”沐清打趣道，“以后不开武馆可以改行当厨子。”
沈延瞥了他一眼，手腕一抖，扇出的风突然大了几分，吹得灶灰扑了沐清一脸。
“咳咳...你故意的！”沐清抹着脸抗议，却见沈延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一个月来第一次看见沈延笑，虽然转瞬即逝，却让沐清心跳漏了半拍。
正午时分，药膳终于做好了。沐清盛了满满一碗端到沈延面前：“尝尝，保证不苦。”
沈延接过碗，先轻轻地嗅了嗅，才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药香混合着鸡肉的鲜美在口中扩散，确实没有往常汤药的苦涩。
“怎么样？”沐清期待地问。
沈延细细品味了一会儿，才道：“...不错。”
沐清高兴得像是得了什么大奖。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两人坐在院里的梧桐树下安静地用餐。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花朵的清香。
饭后，沈延坐在在梧桐树下闭目养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光影。沐清轻手轻脚地拿来薄毯盖在他身上，又取来蒲扇为他扇风。
沈延的睡颜格外安静，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柔和。沐清不自觉地盯着看，目光从英挺的鼻梁滑到微微抿着的薄唇。他忽然想起前日借来的话本里形容美男子的词句——‘玉山将崩’，当时还觉得夸张，现在想来竟有几分贴切。
扇着扇着，沐清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他迷迷糊糊地歪倒在沈延肩头，手中的蒲扇慢慢滑落……
沈延睁开眼，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沐清，犹豫片刻，最终没有推开。他轻轻拉过滑落的薄毯，分了一半盖在沐清身上。
树影婆娑，蝉鸣阵阵，时光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温柔。
……
沐清是被雨滴砸在脸上的凉意惊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天色已暗，乌云密布。
“又要下雨了...”沐清揉着眼睛坐直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沈延肩上睡了一下午。而沈延早已醒了，正静静地看着远处翻滚的乌云，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叫醒我？”沐清慌忙起身，薄毯滑落在地。
沈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无妨。”
雨点开始密集地落下，两人匆忙收拾院里的东西。沐清抱起晒了一半的草药往屋里跑，沈延则单手拎起竹席紧随其后。刚踏进门槛，暴雨便倾盆而下，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幸好收得快，”沐清喘着气说，“这些草药可不能被雨淋了。”
沈延站在窗边，看着如注的雨幕。
“反正出不去，下盘棋如何？”沐清从柜子里取出棋盘，“这次我一定赢你。”
沈延不置可否，但在沐清摆好棋盘后，还是坐到了对面。
雨声淅沥。棋局渐酣。沐清下得认真，时不时咬着手指思考。沈延则从容不迫，每次落子都干脆利落。
“等等，我刚才没看清……”沐清想悔棋，却被沈延按住了手腕。
“落子无悔。”沈延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耐心，“看这里，你的棋形有破绽。”
他指着棋盘一角，详细讲解起来。沐清凑近去听，发丝不经意间扫过沈延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但谁都没有说破。
……
“原来如此...”沐清恍然大悟，“沈大侠教得好。”
沈延轻轻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但屋内却因这一方棋局而显得格外温馨。
……
几局过后，夜色已深。沐清打了个哈欠，却还意犹未尽：“再来一局嘛...”
“该休息了。”沈延收起棋子，语气不容反驳。
沐清撇撇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借了本新诗集，睡前读给你听？”不等沈延回应，他已经兴冲冲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册。
“《山居秋暝》，“沐清清了清嗓子，声音轻柔地念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这是…把我当小孩了?”沈延心中苦笑。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沐清念完最后一句，抬头发现沈延正看着自己，目光深邃难懂。
“怎么了？我念错了？”沐清疑惑地问。
沈延沉默片刻，突然问道：“‘王孙自可留’...何意？”
沐清愣了一下，没想到沈延会对诗词感兴趣。他想了想，解释道：“就是说，山中的美景如此美好，即便是贵族子弟也愿意留下来...”
说到这里，沐清突然停住了。他望向窗外的雨幕，轻声道：“就像现在这样...沈延，你会留下来吗？等你伤好了之后...”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雨打芭蕉的声音。沐清的心跳得厉害，既期待又害怕听到答案。
许久，沈延才低声道：“...睡吧。”
沐清有些失落，但还是吹灭了油灯。黑暗中，他听见沈延翻身的声响，以及一句几乎微不可闻的：
“雨声...很好听。”
沐清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已经是沈延能给出的最接近承诺的回答了。
雨声渐密……
明天太阳升起时，药草会重新晾晒，棋盘会再次摆开，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他们的故事开篇结束，请期待正文，这里给你们一个小彩蛋，为什么那个时候沈延要问沐清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偷看老婆被老婆发现了[加油]这句话的意思不仅是说的沈延还有沐清[菜狗]
这一篇里面有好多小彩蛋，你们可以猜一猜。
不喜可脱不强求[加油]（●＾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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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召唤沈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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