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怎么可能呢？
晏清摇摇头，把这不可思议的脑洞驱逐出去，也忍耐住不再去频繁切换到MAO的视野。
跟着顶级攻手打辅助实在太安逸，队友又都是会看眼色补刀的机灵鬼，他藏在治疗师壳子里的獠牙渐渐露了出来。
虽然玩的是治疗师，但每一位辅助内心可能都有一个梦：我凭借平a干掉敌方，输出来了都得给我靠后。至少晏清玩起来是这样，刚开始还规规矩矩的叠加护盾，后来干脆起手伤害技能，软绵绵的阻挡气墙被他玩成了捕兽夹，精妙的卡着敌方后撤步的瞬间立起透明屏障。
MAO的枪炮师和他默契得诡异，总能把残血敌人风筝到气墙边缘，仿佛两人脑神经里埋着同一组代码。
直播间顿时炸开满屏粉红泡泡。
【知道让人头，嗯，还可以，Yan狗亲妈勉强答应这门亲事，聘礼要求不高，再来99个人头就成，儿子立马归你】
【啊啊啊猫眼大军在哪里，全程录屏干什么，愣着啊】
【啧啧啧，对面表示，如果我有罪，亲给我个痛快，而不是用狗粮践踏我的人格，又用治疗师羞辱我的尊严】
接连几个人头得手的晏清微微颔首，接下来又去蹭人头。很神奇，自己打输出时拿人头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换个职业身份反而又重新觉察出趣味。
看上去乖巧的棕发小姑娘双手凝出阻挡气墙，沾上了操作者的凶劲，动作毫不温柔。下一刻，敌方山姆走位，却稳稳撞在推出的“墙”上，自投罗网。
查理的玫瑰绽放在净化之地上，愈是盛放，花瓣颜色愈加鲜红，在查理的大招区域内，持续摄取敌方的生命反哺自身。
黑暗的污染气息侵染这方土地，西晴开启加速，凑到可怜的山姆面前堵住他一下一下把残血A死。
喜提人头的晏清忽然感觉玩辅助也没有什么不好，人头都给送到嘴边了。
呀，舒坦。
一条彩色字体的弹幕在直播间上方悠悠划过，【Yan崽啊你在想什么呢？】
晏清凑巧看见，脱口道：“不枉我给他打辅助，感觉比自己打轻松。”
【…………6】
【？？？？】
【妈妈刚想夸你开窍了知道不，真不解风情，单身你活该。】
【救命，在这个浪漫的时刻，你想的就是人头？？！】
【单身果然是有道理的，这样一个美好的爱情摆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珍惜】
【Yan狗还是那只狗，没有变，今天的情侣皮果然还是脑子一抽的神来之笔吧。】
晏清被说的脸热，重申：“是朋友，朋友而已。”
【我信你个鬼。】
【哥，不然你先看看你的耳朵是啥颜色的再来发言？】
【抱大腿心不心虚啊，多大的人了，都不知道感恩，这样吧，你们亲一个我就当你不是白piao怪】
【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好主意，亲一个亲一个】
话音未落，MAO的账号突然灰了下去。
【MAO已退出您的房间】
晏清盯着突然安静的组队界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烫的手机。对话框里躺着对方发来的消息，那个向来作息精准得像原子钟的人说：【我还没吃饭】
晏清按开手机瞟了一眼，七点十九。MAO的作息向来规律，今天却是一反常态。
他不由得向不好的方向联想，现在直播不方便问询，晏清只好回复：【那你别废话，赶紧去吧】
【注意身体。】
MAO：【嗯，下了。】
晏清看着他的头像闪回灰色状态。
这么着急？晏清摇头笑了笑，打开聊天框。
yan：【好的】
“现在又单排了……今天抽个水友吧，无偿看人品，后台抽奖只要是粉丝都可以参与。”晏清退出好友聊天框，把缩小的后台界面拖拽过来，操作片刻：“好了设置成功，限时五分钟，抽奖活动在直播间左侧会动的小人，点进去报名就可以。”
趁着这个机会，他拿起手机离开座位，在聊天软件上找到MAO，发送消息。
另一边接收到消息的MAO苦涩一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明知Yan对自己的现实身份颇有好感，去年他让教练邀请他加入自己的战队，可惜得到的却是简单的“抱歉，不考虑去打职业”的回答。
为什么不打职业呢？
他曾想过亲自爆马邀请yan，但是，凭借小粉丝对自己的喜爱来邀请，顾寒玉承认自己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最后再以战队的名义邀请一次，最后一次。
——————
次日下午，晏清坐在电竞椅，或许也不算是坐着，总之是个不大雅观的姿势，双腿支棱着踩在椅垫上，半死不活的直播游戏。如果忽略他激烈的手上动作，倒是可以幻视一只懒洋洋舔毛的猫咪。
“键盘在手，天下我有——耶——COME BOBY——”
电话铃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大有不接不罢休的气势。
恰好一局结束，晏清没理由不接，严重怀疑父亲是不是蹲守在他直播间，他动作慢悠悠的拿起电话：“喂？干嘛？不是说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吗你又不同意。”
“清清啊，爸爸想好了…”成熟男人沉厚的声音自手机听简中传来，“我不阻拦你去打电竟了……”
什么？晏清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错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父亲的意思。
一朝夙愿得偿，晏清的思维像是被人用大手扼住了，内心竟无太多波动。倦意上涌，他呆呆的点头，“哦。”
“……你这孩子怎么没什么反应？”
“哦，听我说谢谢你。高兴了么？”
晏父并不是第一次被自家孩子噎住，自觉讲自己的条件，“你在外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千万千万不要懒得吃早饭……”
老生常谈的话自晏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听着听着很快不耐，掀开被子下床，釜底抽薪道：“说重点。”
晏父捋了遍要叮嘱的琐事，这种事真的不能被打断，说着的时候还好，顺着顺着就顺下来了。可若是强行干涉，轻则卡壳，重则失语。
一阵语塞过后，再也找不到之前好不容易酝酿起的老父亲的感觉，晏修只好砍掉这一部分煽情戏份，改为通知最为关键的一件事情。
“爸爸把你安排到投资的一个电竞俱乐部里了，这几天你直接去报道就行，反正都交待好了——我先提前说好，你自己坚持要去打游戏的，可不要让我看到你灰头土脸地回来。”
晏清当即轻嗤一声：“放心，你破产了，我都不可能失败的。”
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颜值高家底厚技术强，自然更为轻狂自信。
晏父再次无语凝噎：“……怎么说话的，臭小子，我破产了你喝西北风去啊？”顿了顿，半晌才道：“这样最好。”
晏清踱步到窗边，惫懒的应着。
“你到了那边以后，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当然，找你姐姐也可以，还有……”
耳边是父亲的声声嘱托，晏清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边撩开窗帘，顶着金芒，耷拉起眼皮，顾视楼下。
嗯？自家那只蠢狗呢？
他眼皮一跳，蠢狗不会这一会儿的工夫把自己蠢死了吧。
诶，不对，怎么总感觉有什么玩意儿在他眼皮子底下动弹？
他皱着眉头仔细搜寻蠢狗的“尸身”。果不其然，自家的那只蠢兮兮的二哈正顶着一身比阳光还灿烂的毛在庭院里撒欢。
“哪个电竞俱乐部？”晏清不自觉松了口气，随口询问。
“当然是FAD电子竞技俱乐部啊，”晏父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他知道这是晏清唯一喜欢的战队，嘴上却说着另一番话，“是国内top嘛，我投资的，自然是最好的——而且给你找地方，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内心隐约透明的答案，不可避免的恍然。FAD这个名称顺着听筒水一样流进晏清耳中，他波光粼粼的瞳孔霎时放大，细看却有星子在其中闪烁，亮光不止。
他深吸一口气。
晏清看到二哈一个气势汹汹的助跑，然后栽进满院灿烂茂盛的绿植中摔了个真真的“狗啃泥”。
他却没工夫发笑，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动，声音震耳欲聋。
近在耳畔的絮絮叨叨声忽而远去，多年前斑斓的记忆从时光的深海里翻卷而出。
鱼潜深渊，深蓝之间涟漪皱起灿烂星辉。
蝴蝶振翅，飞舞着扑满他的四肢百骸，牵连起一阵直抵心灵的酥麻。
晏清闭上眼，缓缓道：“爸，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声音压沉些许，隔着遥遥的电磁波反映得并不真切，但语气却是可以分辨出的，似是激动，又如经年难舍。
晏父意外于晏清的爽快，不由得一怔，随后正色，“我要求你以Beta的身份去注册电竞选手。”
晏清怔忪，抿起微微有些发白的唇，眼底涌起不自知的晦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和父亲达成一致，等待他挂掉电话后，晏清重新回到座椅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怎么也压不住，半晌他才动作起来，退出只剩他一人的结算界面。
聊天信息处挂着个红点，果不其然，正是刚才的游戏对面的那位职业选手——Kite，对于把大半个生活都在游戏里的晏清来说，游戏好友就是很熟的朋友，而不仅限于素未谋面的网友。
他动作散漫的搭上耳机，点开消息框，回复Kite上面的消息：【你的枪炮师玩得不错[good][赞不绝口]】一个简短的【嗯】。
对面的人大抵是守在消息框旁，或者还未进入新一局游戏，秒回：【Yan神，solo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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