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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雾中花

徐敬慈和张笃需要快些回京,但宋却身子不好,无法赶路,晚了小半个月才到中书令府。

街头据说斩了一大批官员,血流成河,每天都有新的人被放上断头台。

宋却没空管这些,她水土不服了一路,不是头疼就是胸闷,多数时间走一段路就要找个驿站歇歇。

真是一路颠簸,宋却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路上了,还好在临死前赶回了家中。

整日里头也昏昏眼也昏昏,醒了就是喝药,喝完就吐,吐了就睡。幸好,几个循环过后,她也是能下地了。

袁青寻端着药走进来时,宋却正坐在案桌前看拜帖。她只在中衣外头披了件薄薄的外袍,看帖子时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袁青寻赶忙将药放到桌上,替宋却拢了拢衣衫:“你病才好,就不要看这些东西了。衣服怎么也不穿好,着凉了怎么办?”

宋却无奈道:“娘,现下正是八月,热都要热死了。”

“你爹什么都不懂,你就真的不懂吗?”袁青寻的目光扫过桌上堆叠的帖子,“少与这些人来往,朝堂和谋士,都不是你能做的。”

“娘,这真是误会。当日就是个意外,况且此事与我无关,只不过替徐将军遮掩了几日罢了。”

“还无关呢。徐将军日日都要去你爹那儿问候一番,太史令对你赞许有加……皇上与太子多尴尬,你还不知道吗,你爹是皇上的亲信,这让他如何是好?”

“娘。”宋却嗔怪道,“爹没办法,是他不行,怎么怪到女儿身上?”

袁青寻叹了一声,坐到宋却旁边:“是,你长这么大了,我自是管不了你。但你也要爱惜身体吧?”

“……是,我明白。放心吧。”

袁青寻没说几句,宋却就一副恹恹的样子,不是不耐烦,是真的不好受。于是袁青寻硬是将拜帖夺过来丢到一边,勒令宋却抓紧上床休息。

人沾了床,那可就了不得了。原本还觉得自己能再看几本书的宋却被困意席卷,昏昏沉沉的睡了。

不过就算睡下,她脑子里也仍然都是近日来的事。

百姓得了钱粮,日子好过不少,北疆人也肉眼可见地变少了,山匪要么就地认错要么就被捉走。

而且,不知道是谁的主意,非要让这群山匪反思己过,每个山头每个寨子都要交上一篇自省书,否则就只能斩首了。

不过山匪确实因为自省书安分了不少,他们都去凑钱买了大梁权威字典,从天亮翻到天黑,许多山匪都受不住这等磋磨纷纷认错,并归还大部分钱财,送与当地百姓手中。

原本是能相安无事地度过八月中旬的秋闱,各地贡院紧锣密鼓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准备,好歹是在秋闱前将事务处理完。

但乡试人员繁杂,多是不可控的因素,太子那头正在担心,托徐敬慈递来拜帖一封。

毕竟四舍五入,宋却也算是站在太子这边了。

老师曾教她为臣为谋,遍是沉疴的大梁狼狈杂乱,外邦蠢蠢欲动,内国虎视眈眈,坐在皇位上的老东西若非有人撑着,怕是早就让江山易主了。

宋却明白太子的心思,他苦苦撑着无非是希望自己的父皇迷途知返,不过这种想法落在他人眼中属实有些异想天开。

若要宋却去选,应当择右丞相辅佐的乐王,至少他们不会对当今圣上有什么过高的评价,况且乐王也是皇子,与太子一脉相承,怎么不算正统。

偏偏就是在一堆期望寄托下,好死不死地被徐敬慈顺路拉了过来。

如此,她最后一点儿异心被迫消亡了。

宋却脑子里乱糟糟的,睡也睡不好了。悠悠转醒,却见窗外暮色沉沉。

觉没睡好,头还疼着,她忍不住去看桌上的拜帖——除了太子的,还有徐敬慈的。

徐敬慈在拜帖里说,孙县令仍然记得那几锭莫须有的银子,要求严查那个长得漂亮的村妇。徐敬慈还忍不住评价:蠢货一头,知道是你塞的又怎样,向我告状,还真是病急乱投医。

这个同样是蠢货的人不知为何表达出了对自己殷切的关心,令宋却摸不着头脑之余,还要感叹他的莫名其妙。

她觉得烦,叫来试玉替自己更衣。

穿好衣服,宋却拿出帷帽:“走吧,出趟门。”

试玉怔怔道:“夫人发现了,怎么办?”

“出趟门罢了,死不了。”宋却补充道,“况且只是去吃顿饭。”

天黑下来,京城的街道张灯结彩,不愧是皇城,到了这般田地也依旧繁华。

十六座佛塔分布在京城各个角落,夜色之中,佛塔稍显模糊,但塔顶的夜明珠闪亮依旧,像是从天上坠下来的十六颗星。

试玉是宋却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自打认识那日起,就一直与宋却待在苏州,对京城的认识大多停留在尺素的随口一说。

岁音楼正好属于“随口一说”当中。

从前岁音楼干的都是酒色生意,兜兜转转,据说是从里头出来个人物,三天两头就有朝中官员乔装打扮往这里跑。为了避嫌,特开了个后院,两座小楼遥遥相望,前面用来喝酒吃茶,后面用来赚钱养家。

岁音楼的老板也实在是个人物,卖色相时卖得满城皆知,卖酒菜时卖得声名远扬,两头齐抓,来往客人络绎不绝。

试玉对岁音楼很是好奇,问道:“小姐,我们是来嫖的吗?”

宋却:“……”

宋却一字一顿:“只是吃饭。”

岁音楼里有位友人,宋却原本是想找人说说话的,可来到门口,又什么都不想了。凭什么自己回京后出的第一趟门就要谈正事,她不干。

于是她就要了个二楼的雅座。

“太不巧了,客官。”小二点头哈腰地说道,“最后一个位置被方才的客人订下了。”

宋却透过幔帐追寻上一个客人的背影,十分熟悉。她皱着眉,恰好那人也听到了动静,回了头。

天青色的鎏金衣衫,衬得他皮肤如玉般通透,分明半个月前还被太阳晒黑了点,如今竟这么快就白回来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宋却难得地从他脸上看出官宦子弟的富贵与衿傲。

大概是因为那双薄情寡意的眼睛,没有表情时,端的是一派风流。

宋却对于他的进步十分欣慰,刚要说些什么,徐敬慈就走到自己面前:“是你啊。”

……还是那副蠢样。

宋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对方就掀起她的面前的纱帘:“你瘦了。”

宋却被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原本以为,不荒村那段日子,都是徐敬慈演出来的,回了京城,他该收敛些才对。

可还是这样不成体统地掀人帘子。

徐敬慈看着她消瘦的面颊,皱起眉道:“要跟我拼桌吗?”

小将军徐敬慈回京后的第一次挂彩,又献给了宋却没用力气的一巴掌。

宋却打完人就走,徐敬慈捂着脸,震惊之余不忘跟上去。他低声斥责道:“你怎么又打人!你脾气真的很差劲,有人跟你说过吗?”

宋却停下脚步看向他:“你手臂的伤可好了?”

徐敬慈摸了摸鼻子,害羞了:“好了。”

“脑子怕是没好全吧。”

徐敬慈傻了。

怎么会有性格这么差的人!

徐敬慈脸上的疼痛还未完全消退,此刻又生气又委屈。在不荒村也就算了,怎么回了京城自己的待遇也还是这般。

可他又生不起气来,默默跟在宋却身后,问道:“秦渊渺也在,要跟我们一同吃吗?”

“我跟你们有什么可吃的?”

“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是人就要吃饭,就算你是神仙,也得喝两口露水再走吧?”

宋却睨了他一眼:“我本不是来吃饭的,我来寻人的。”

试玉大惊,她偷偷问道:“小姐你真要嫖啊?”

宋却:“……”

宋却转身就走,却被徐敬慈拦下:“好歹也吃些吧,何苦为了与我赌气饿着肚子。我听宋大人说了,你这些日子除了吃药,也没吃过什么有味儿的东西了。”

“……”宋却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与你赌气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徐敬慈朝她作揖:“是,烦请宋姑娘赏脸,正好再与你说些其他的。”

她讨厌徐敬慈不着四六的语气,更讨厌他二话不说就要挤进自己的地盘,除了冒犯就是猖狂,宋却恨不能再给他两耳光。

可自己的态度都差成这个样子了,对方还这样处处迁就,宋却忍不住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诈了。

秉持着对计谋一探究竟的钻研精神,宋却矜贵地点了下头:“……好吧。”

有外人在场,试玉不便坐下,但是只在一旁站着也不太好。宋却给了她银两,让她上街溜达去了。

雅座处隔着屏风,果然能看见一个人影,宋却随徐敬慈走进屏风一看,哪是什么“秦渊渺”,而是陈山风。

陈山风见了宋却,刚要站起来行礼,就被徐敬慈压下去:“坐好。去,往里坐坐,我与宋姑娘坐栅栏旁边。”

宋却就这么与徐敬慈面对面坐下了,顺便朝着看过来的试玉挥了挥手,让她放心。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徐敬慈才开口问道:“外面的人都布置好了吗?”

“好了。有数人扮作马夫,街边的商贩也有咱们的人,女眷那边也配齐了。”

徐敬慈点点头,又问:“宋姑娘觉得如何呢?”

“试玉心思缜密,未必不会发现。不必强求一定能成,随缘就好。”

徐敬慈还是有点不确定:“她可是你的贴身侍女,你竟舍得?”

“这是两码事。”宋却淡淡道,“她为我所救,跟我在身边数年,算是报恩,我也尽力对她好,算是回报。早就两清了。”

徐敬慈再无立场继续问下去了,他与宋却脑子不同,实在无法设身处地地去感受。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话题。

他看着宋却头上的帷帽,问道:“吃饭也要戴着吗?”

“是你非要坐在这里,原本就是去的雅间,这儿人多眼杂,不方便。”

徐敬慈不解:“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思想退步了?”

宋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最终选择将帷帽摘下。

饭菜也接连送上来,小二时不时瞥过宋却,又被徐敬慈瞪回去。

徐敬慈一脸不赞同:“难怪你要以纱遮面呢,原是怕这些人不怀好意。”

宋却有点想笑,但凭着日积月累的云淡风轻,硬是忍住了,她只道:“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徐敬慈没有再问,宋却也不再解释。吃了没一会儿,就听远处传来叮铃当啷的声响。

屏风被人掀开,稀里哗啦倒了一地,就连别桌都受到牵连。

这人身后跟着的一堆小厮纷纷过去道歉,没用多久,周围又恢复到方才那种只见人影不见人的环境。

来者似乎是醉了,衣衫松松垮垮,眼波流转间透出冷意,脸上半点妆容也无,五官的锋利被下垂的眼角遮掩,成了一种高深莫测的艳丽缱绻。

漂亮的,锐利的,易碎的。

此人坐到了宋却旁边的空位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迢迢,你怎么与这两个野人一同用膳,来了岁音楼也不找我,你不想我吗?”

宋却瞥了一眼徐敬慈,又看回来:“没有,只是怕你在忙。”

这人靠在宋却肩上,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小厮赶紧把帘幕放下,阻断了一楼人群朝向这里投来的目光。

宋却对徐敬慈说:“这是琢雾,我的兄长,最讨厌的就是我与其他男人同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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