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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如何走出死亡之地

关宏听到一阵声音,时断时续、窸窸窣窣。她睁了几次眼皮,眼前始终一片漆黑。她想起自己做的一个梦,反反复复,在梦中,她竭尽全力,拼命张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变成一个瞎子,她被这个梦惊醒。

她睁开眼睛,一群硕大的沙鼠立在她面前。

肉的香味诱惑着它们,它们从地洞中钻出来,瞪着贪婪的眼睛,逼近关宏。

这个场景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神经抽搐。刹那间的恐惧使她瞬间清醒,她战战兢兢,努力保持一种纹风不动的状态。她的手轻轻地、缓慢地移到马甲的下口袋,掌心触到口袋里的那把折刀,她握住折刀,又缓缓地挪动手臂,手掌脱离口袋的那一瞬间,她攥紧刀柄,掌心朝下,按下按钮,刀片从刀柄中滑出。

关宏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蓝色的天空,荒芜的戈壁,让人窒息的安静,太阳即将升起,嗜血的沙鼠在等待一天中最佳的猎食时刻。

它们等不及了。

或者是这群沙鼠的头目,或者是它们中胆子最大的,或者是它们中最没耐性的。一只沙鼠试探性地往前跳了两步,四足点地,快速跑到关宏跟前,跳到她身上,关宏瞪大眼睛,像死人一样躺着。

沙鼠用它那尖尖的嘴巴嗅了嗅关宏的脸颊,一种黏糊糊、滑腻腻的感觉使她内心颤栗。在沙鼠放松警戒,准备大吃一餐的时候,关宏挥动手臂,刀片插入沙鼠的头颅,等着蜂拥而上,抢食她的沙鼠看到这一幕,纷纷后退。

关宏一手提着沙鼠的脖颈,抽出插进沙鼠头颅的折刀,她瞧了那群沙鼠一眼,一刀割开沙鼠的脖子,细流一样的鲜血浸湿了关宏干涸的嘴唇,干涩的喉咙终于可以像鱼鳍一样一张一合。

她在死亡的坟墓中翻了一个身。

她用刀沿着沙鼠的肚皮划了一道口子,顺着这道切口,沙鼠的整个外皮被剥下来,如果这个时候,关宏不是被饥饿吞噬了心智,她应该会想到,不到两天时间,她已经具备吃生肉的本领。

或者这只是动物的本能,为了生存,渴望食物,维持生命。

银河在天边流泻,远处像是被风吹出来的小山丘,隐在蓝色的地平线那端。附近到处是沙鼠刨的洞坑,凉风散去皮肤上的不少热度,关宏看见有些胆小谨慎的沙鼠已经往地下钻。

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她的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隙,透过这条缝隙,她看见一群沙鼠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随时等待机会,凶残地扑上来,饱食一顿。

等待的时间寂寞而漫长。这是一个奇特的对峙场景。

一群沙鼠双足立在戈壁上,静静地观望、判断,判断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她对它们是否足够安全,安全到成为它们掠夺的食物,那个躺在地上的人,理智上觉得自己已经濒临死亡,但她所有的行动无一不显示,她还活着,她还想活着。

这场对峙的关键在于谁最先失去体力和耐力。

沙鼠在它自己的地盘捕食是常事,人在沙鼠的地盘争食不常有。沙鼠在等待余温正好的新鲜血肉,对人来讲,则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漫长得像走向宇宙的边缘。

关宏的眼皮开始上下颤抖,那条缝隙要张不开了。她的脑袋在脖子上如同钟摆一样上下摆动,起初只是轻微地抖动,后来,幅度和频率越来越大。

有只沙鼠敏锐地察觉到这丝不一样的变化。它跳到关宏膝盖上,关宏从这一碰触中猛然惊醒,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只硕大的沙鼠正瞪着一双凶恶的红眼睛,贪婪地望着自己,沙鼠好像捕捉到眼前这个人的变化,张牙舞爪、跃向关宏脸面,关宏抡刀挥向沙鼠,折刀刺入沙鼠的肚皮。

沙鼠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地下,风开始变热,温度迅速上升,热浪从四面八方袭来,天空变白,太阳出来了。

关宏出门的时候穿了一条工装裤,衬衣外面披了一件全是口袋的马甲。她掀起胳膊的袖口,看见衣服下面的皮肤微微泛红,相比裸露在衣服外面,布满水泡的皮肤,衣服明显起了一个隔离有害射线的作用。

她躲在蘑菇树的阴影里,避开太阳的直射。这是一棵蘑菇状的植株,树干粗壮,树冠肥厚,像一把撑开的巨伞。

温度越来越高,关宏能听到石块被热浪击碎的眦裂声。关宏现在像一块架在烈火上烧烤的肉块,火焰没有直接触及她,热气要把她的肉烤干殆尽。

她感觉,热浪正抽干她体内的水分,很快,她就要变成一具干尸。

她问自己,沙鼠吃干肉吗?它们会在她的尸体上举行一次盛大的晚宴吗?

我正和一群沙鼠狂欢呢。关宏眼前一片迷糊,她几近昏厥,她的脑海中闪过万千副图像,纷乱、喧嚣、杂乱,都是她存在过的证明。阳光照到她身上。她想,我就要死了。

在一片万念俱灰中,就在她要跌入麻木的永恒深渊之际,一种渴望的神秘力量拖着她的身体朝蘑菇树的阴影走去,她倒在那个阴影当中,握着折刀的手倾轧在树干上,她好像看到树干被刀挫了一个口,下意识,她一手拿刀不断地挥向树干,一手不断地往外刨碎屑,她机械地重复着,最后,她昏倒了,她再次坠入无知无觉的状态。

模模糊糊中醒来,关宏感到一阵湿凉。这是进入了死亡的界地?关宏不敢睁开眼睛。她想起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身体所受的那些折磨,混杂着恐惧、恶心、绝望,就这样睡去吧。她不想再经历这些。

怀着无比绝望的心情,她打算最后再看一眼周围的世界,她心里数着一二三,飞快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红通通的天空,好像着了火,荒凉的戈壁散发出喧嚣过后,一切尘埃落定的温柔气息,沙鼠从洞口探出头,贼眉鼠眼地扫视外面的情况。

吃我吗,早着呢。

关宏艰难地从洞里面爬出来。不经意间,她在蘑菇树的树干上挖了一个足够容纳她一人的洞。蘑菇树的树干松软、水分足,凿向树干的中心,能看到大颗大颗的水滴往外渗。

蘑菇树既是关宏的庇护所,也是她的食物、水源补给站。

白天,她躲在树洞中休憩,晚上,她趴在沙鼠的洞口,静静地等待沙鼠探出头。她严格控制每天的食量,每天喝一只沙鼠的血,吃一只沙鼠的肉,嚼一块蘑菇树的树心。循着沙鼠的洞穴,关宏在地下挖到一些白色的甘甜的块茎,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依恋生命,确切地说,她感受到对生命的恋恋不舍。

没有一个年轻健康的生命会真地设想自己的生命戛然而止,只有这个时刻真地到来,才会领悟到生命多么珍贵。

生命从来只有一次。

现在,关宏手背上的水泡开始消退,留下一层褶皱,那是一层待脱落的表皮。关宏的脚步变得轻盈,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思考生命,她还没来得及给生命赋予重量和意义,就已经失去那些在时间旅途上该有的勇气,随之而来的,是种种困顿和茫然。

少年时期的关宏,最爱的消遣是看书和做手工,这两件事几乎耗尽她在学校之外的所有时间和精力。

关宏和图书室的管理员保持着良好的互动和默契。每次,她看完一摞书跑到管理室的时候,管理员早帮她挑好另一摞书堆在桌子上,她只要放下手里的那摞书,搬走桌子上的另一摞就可以了。

看书是她的快乐来源,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增长了她的见闻,也让她跟周围的世界隔离开来。

关宏不擅言辞,她也难于理解同龄人的那些兴趣和爱好。

她似乎很难参与同龄人的那些活动,完全投入到人群中。忧思愁绪涌上心头,她用灿烂的笑容遮盖内心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对生命之途该有的积极、热情、勇气,变成了消极、冷淡,勇气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我的勇气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为什么会消失呢?

一定是生理期的原因,叫我东想西想。

如果生理周期准确,如果这里的一天也是二十四小时的话,这是关宏被放逐到死亡之地的第十五天。

她的头发板结成一团,因此,她像割茅草一样,拿刀子反手割掉扎在头上的马尾。她的牙龈酸软肿痛,嘴唇干裂,指甲脱落,所有的症状都表明,她从极速坠入死亡的状态变成温水慢炖的煎熬。

她不能睁眼看着自己缓慢地沉入湖底,至少拼了命,也要试着游向岸边。

首先,她切了一些蘑菇树的块茎,在热风中烘干的植物纤维,暂时性地解决了生理期直接面临的问题。她强烈地意识到,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里。

这里,一到晚上,野兽嚎叫就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关宏想朝那个方向走,野兽的声音至少证明,那边有森林、原野或者灌木,然而一想到这个地方的诡异,关宏又犹豫了,如果,那是人工模拟的声音呢,如何判定现在是在一个真实的世界,还是在一个虚拟的世界?

要做唯一的抉择,必须假设一个最可能的前提条件。

关宏做了一个决定。

她以蘑菇树为圆心,大致划分了十二个扇形区域。每天晚上,她选择一个扇形区域作为探寻下一个目标地的前哨。

关宏瞄了眼手腕上的蓝色腕带,是时候把小爱叫出来了。

每晚的探路,关键一点在于,要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回蘑菇树屋。

第一晚,关宏朝太阳下落的方向走,她越往前走,路上的石子越来越小,细沙越来越多,没走到夜晚一半的时长,小爱催促关宏早点往回走。这是一条越来越炙热的路。

第二晚,关宏朝与野兽嚎叫相反的方向走,她踩到一个石块,一只变色的蜥蜴飞身蹿出来,身后留下一溜飞扬的尘土,关宏恍然若失,呆在原地,直到小爱跳出来说,“再不回去,太阳要出来了。”

第三晚,关宏朝野兽嚎叫的方向走,在路上,她遇见一群又一群的沙鼠,如狼似虎、齐刷刷地盯着她,哼,怀念肉的味道吗,关宏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沿原路返回了蘑菇树屋。

白天,关宏盘腿坐在蘑菇树屋深思冥想,强制压住内心上涌的恐惧;晚上,她打沙鼠、挖根茎,方圆三公里以内,沙鼠的家被她洗劫一空。她最担心的是,一旦出发,没有蘑菇树,没有一滴水,没有庇荫所,她将被太阳烤成干肉,成为沙鼠的饕餮盛宴。

恐惧怎么压都压不住,重新来临。她好像看到自己被挂在血淋淋的丛林中,各路肉食动物潜伏在暗处,蓄势待发,而一只彻夜不眠、冷酷的眼睛正从一个看不见的地方,窥视着这里。

她抬头姚望远处,太阳正要落到地平线以下,她一面望着,一面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迅速勾勒几张草图,她一边画图,一边估算每晚最少要走的路程,每天的食量,她为终于要出发而感到兴奋,又有点不安。

她把笔放回口袋,掏出折刀,按下按钮,打开刀身,刀背朝上,左手拇指按在刀格的圆形按钮上,蘑菇树干内的水滴渗入刀身,松开按钮之后,关宏让刀尖对准她画的草图,又重新按下按钮,草图从笔记本上立起来,变成了一扎真实的细绳。

这把重力折刀的按钮是关宏用绿色积分从九十九区的核聚变实验室换的。按钮是一个微型的核聚变反应装置,刀身是可编程神经网络可再生材料,刀柄是一台小型的三维打印机。

水滴注入刀身的中空管路,激活了材料的生长,夸克胶子等离子体在分离、聚合的过程中,实现物质和能量的交换与重组,笔记本上的草图变成实实在在的物体。

关宏计划用这些绳子将晾干处理好的沙鼠皮串起来,编成一大一小两个袋子,大的装上她这些天晒的肉干和块茎,小的接一袋蘑菇树干内渗出来的水。

准备就绪,关宏即将出发。

晚上,没有月亮,天空是蓝色的,繁星点缀,关宏提着两个袋子,她弯腿躬腰从树洞里面出来,她回头看了眼微光中的树洞,洞口小,里面被她用刀一点一点地掏空,足够她直身站着或者完全平躺下来。

关宏背上袋子,抬头看了眼蓝色的星空。夜晚,她没见过月亮,她一度怀疑自己在其它星球上。每天太阳落下之后,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坐在蘑菇树下,遥望上方辽阔的天空,她的目光越过大熊星座,望向小熊星座中那颗最亮的星,最后朝猎户座看去,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九十九区旁边那个天文馆投射的那个高精度模拟星空,她不确定现在看向星空的视角在哪里。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夜晚的星辰向大地洒下的那点点荧光,关宏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她朝一个方向走去,她朝野兽嚎叫的方向走去。

关宏一边赶路,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越往前走,她越怀疑那不是野兽的叫声,什么野兽的叫声会横跨这一望无垠的旷野,传到这里来?。

也许是内心催促她上路的声音,捏造了这样一个带有期望和盼头的事实。夜空下,微风掠过她的脸颊,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夜的凉爽,她保持前后脚地频繁更迭,大地的动力好像透过脚底注入她的内心,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保持着不断向前走的干劲,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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