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撞上木门,然后‘铮’地一声掉在地上。
帘子剧烈晃悠两下,没了声响。
“您别生气,我去后厨教训教训他!”老板看她脸色,扭身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打骂声,声音极大,但只有老板一个人的声音。
控夏突然有些后悔动手了。
她仰头喝完,把杯子放回木盘,趁着老板还没出来,离开了这里。
“联盟杀人了。”控夏听见有人说。
她停下脚步,站定在一条巷子里,听见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真的杀人了。”
“血流了满地,不知道哪里来的鸽子停在地面上,像是在啄尸体。”
“这样……”有人叹息。
急冲冲的声音突然撞进来,“杨教授也去了吧?上街游行的人全死了?”
“杨教授?……杨教授他去了!全死了?全死了哈哈哈哈哈!”
控夏抬头看去,方才死气沉沉的人好像活了一般,面部狰狞,抓着面前人不停地晃。
杨教授是谁?
控夏抬脚,朝他们那边去。
可惜还没走出巷子,就听见更多细碎的脚步声往这边过来。
“找到了!”抬头停下的穿着保卫军服饰的人大声喊。
不妙。
控夏看见那个人把手掌翻向上,激光迅速弹射出来。
她有预感,这些人很快就要被灭口。
越来越多人从不远处狭窄的出口进来,几乎穿着和第一人一模一样的装扮——
“啊——”散着微微红光的棍状武器从后心处穿透,血液几乎在一瞬间飚射出来。
方才还大喊着“杨教授”的活人,现在已经失去生气,‘砰’地倒在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
被他抓着的那人,早就吓得不敢动弹。
拿着激光剑的护卫军像砍瓜切菜一样,一挥手,前面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下变成两半,肠子从腹腔处掉出来,流满地。
“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控夏也在找有没有漏网之鱼。
她往后退了几步,银色的眼睛四处巡视。
直到脚后跟传来阻力。
她心下一惊,还没看清是什么就直冲对方脖颈去。
……太轻了。
控夏这才看清自己手上抓的人。
是一个小女孩,双手费力扒拉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但几乎不起作用。
她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想要借此呼吸。
控夏手稍微松动了一点,小女孩立马发出“咳咳”的咳嗽声。
“谁在那里?!”靠近墙角的护卫军听到声响,立刻大声喝道。
他拿着自己的武器,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推进,浑身上下紧绷着。
小巷子里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安静。”控夏抱着小女孩,右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强制让她的头趴在自己肩上。
这两个字对小女孩根本不起作用,对方仍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几次,控夏几乎都要怀疑她喘不过气了。
再次回到底下黑市,控夏却不像上次那样闲庭漫步,而是脚步飞快。
小女孩细弱的哭声太容易吸引注意,控夏能感受到,身上有很多黏腻又恶心的目光跟随着。
——他们在计算价值。
天生病弱的人发不出这样有生命力的哭声,哪怕小女孩已经哭得声音沙哑。
如果把小女孩偷走、或者抢走,一定能得到很多钱。
只是这些钱值不值得他们冒险呢?
老板也在想这个问题。
她的眼睛几乎黏在小女孩身上了,虽然知道面前的人自己得罪不起,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离开她的躯体。
好健康的“人”啊。
老板想。
不过只能想想,面前女人的手段她可是见过的。
控夏把小女孩从身上撕下来,放到老板手里。
忽略掉老板脸上僵硬的笑容,她拍拍小女孩的脸,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会她倒是听话了,打着哭嗝小声说:“小、小秋。”
“好,小球。”控夏虽然奇怪为什么是小球,但也没在意,只是叮嘱道:“姐姐过几天来看你,你先跟这个阿姨待几天,不要乱跑。”
小秋点点头。
跟小孩沟通完,该跟大人沟通了。
控夏对老板就不再那么温柔,恢复了以往的面色冷淡,说出的话却是沉甸甸的——对于老板来说。
“小姐,这,这也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也知道,附近都是什么牛鬼蛇神,靠我一个人根本没法护着她。”老板愁眉苦脸道。
她说的是事实,控夏还没走,已经注意到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一群人。他们怕是早就商量好了,怎么瓜分这个人类。
“像你保护这个小男孩一样保护她就行。”控夏下巴朝她身后扬了扬。
老板一呆,抱着小女孩微微转身,果然看见她身后站着小男孩。
她脸色立马变了,朝他大吼道:“你出来做什么?!!给老娘滚进去!”
小男孩被她吼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又看了控夏一眼,跑进后厨。
老板重新转过脸来,对着控夏,面色十分为难,“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
控夏从手腕的手环上调出交易界面,输入数字后亮给她,“够吗?”
老板:“啊……”
犹豫就是还不够。
控夏反手加上一个0.
“够了够了!”老板笑得灿烂,“您什么时候来接她?”
“不确定。”控夏收回手,目光短暂停留在小秋脸上,“注意保护好她的安全。”
“一定让您满意。”女人脸上挂着笑容,态度转变极快,对待小女孩好像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抱着哄着。
控夏不置可否,走之前冷冷瞥了周围几眼。
收到警告的眼神,那附近早早等待的人纷纷一哄而散,还有人不肯走,被害怕殃及池鱼的人一起拖走了。
“我走了。”说完,也不管小秋有没有听到,她一转身就离开到十米外去。
外面的场景比想象中还要惨烈。
城市中央的广场往日最为洁净,现在却鲜血横流,还有不知名的、像是白鸽类的物体停留在尸体上,脑袋一动一动,速度极快地雕琢着,从远处看去,颇为壮观。
控夏越过血泊和尸体,裹着皮质手套的手抓起来一只。
小白鸽子咕叽咕叽喊,身上的白毛沾染上血迹,黄喙上也猩红点点。
控夏看看它,视线转移到方才它停留的尸体上。
心口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坑,血液聚集在里面,在阳光照射下格外刺眼。
她面无表情的捏死这只鸽子,拎着它慢慢穿过中心广场。
离得近的鸽子被惊到,一下腾空,盘旋在她头上。
被带上去的血液到处飞溅,像下了一场雨。
太阳被乌云遮挡住了。
联盟大楼底下挖了15层,其中一层是生物实验室。
控夏利用权限打开实验室大门,叫醒门口的看守大爷。
“人呢?”
实验室里面是黑的,很显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看守大爷还没完全醒,凭着直觉回答:“……都走了,啊。”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一个月前啦。”大爷跟醉汉一样,大着舌头道:“说是上面来的指令,这处派不上用场,联盟经费不多,养不起,都遣散走啦。”
明明一个月前还红红火火的,真是物是人非。
唉。
控夏目光向下移,果不其然,在他脚边看见放得七倒八歪的酒瓶。
她问:“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都找回来。”控夏平视他,双眼在灯下闪着光。
平静的语气里好像隐藏极大的怒火,吓得大爷打了个嗝。
他终于清醒了,自上而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极致的安静中,大爷看看她,又探头看看后面的门,终于明白眼前的女人貌似位高权重,扬起笑道:“是,长官,我肯定全给你找回来!”
控夏皱眉,瞥了他一眼后自顾自往里面走。
她打开灯,环视一圈,里面的仪器果然还在。
从角落里找到隔离柜,她粗暴地打开,把死掉的鸽子扔进去。
“长、长官,我是现在就去,还是、还是明天?”
控夏转头,冷漠道:“现在就去。”
皮靴有节奏敲打地面,往日嘈杂的联盟大楼里居然也有安静的时候。
叮。
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控夏面无表情地抬步迈入,手指按下“315”的按键。
不远处,隐形摄像不着痕迹移动两下,直到电梯门合上,才恢复原来的位置。
电梯内十分寂静,只有机器运行的声音。
控夏一直背对着电梯门,这座电梯从50层往上之后都是呈现透明,可以从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中窥视外部的环境。
是触手可及的云层,往上可能会有雨滴,雷电,雪花或者凌冽的风。
再往上……就是广阔的一片黑暗了。
光源有限的缘故,人的视线无法眺到更远。因此,控夏只能模糊地窥见远方那一片黑焦之地,毫无生气。
叮。
控夏闭了闭眼,转身想走出去,却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
——电梯运行时间太短了!
她快速冲到电梯门前,企图用蛮力打开电梯门。
控夏汗毛直立,下意识抬头,望向电梯顶部的方向,余光捕捉到角落处隐藏的摄像头。
摄像头闪着红光,像是在倒数。
哔。
哔。
哔。
砰——!!!
监视器传来一阵惊人刺耳的爆炸声,原本电梯内传输出来的画面变成一阵一阵黑屏。
但这并不重要。
后方传来欢呼声,瞿仪宗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他抬手招来身旁的人,吩咐道:
“带人去看看,把尸体带回来。”
那人张口想问,被瞿仪宗不容置疑地打断:“没有完整的尸体,就把炸碎的身体组织都捡出来。”
瞿仪宗说完站起来,自顾自推开会议室的门,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里面正等着人,
那是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女人,戴着老土的豹纹扁形眼镜。手上拿着一沓A4纸,显然你已经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烦。
看见瞿仪宗的一瞬间,她面部表情收敛,跟着瞿仪宗的脚步走到他的桌子前,把手上的资料端正放在瞿仪宗面前。
“瞿老,经过一周的检测,我们发现,天懿号确实在不断收缩笼罩范围。”女人推了推眼镜,把他面前的资料摊开,指着上面一个数字道:“速度不算快,如果对应迅速的话,是有可能制止的。”
女人拿开这张纸,下一张显然是运作中心给出的解决方案。
瞿仪宗抬手,制止住她继续说的举动。
“什么都不做呢?能坚持多久?”他问。
女人皱皱眉,并不喜欢这个问题。
但她还是回答:“五年。但两年内城内适宜生存人数不超过7万人。”
“好,好。”瞿仪宗不住地点头,夸奖道:“你们做得很好。”
“瞿老?”女人察觉到异样,不自觉喊了一声。
对方并不理她。
“回去吧,我会嘉奖你们的。”瞿仪宗将桌上散乱的纸张收起来,放到旁边的碎纸机里。
女人看着他的动作,佯装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迅速道:“那我回去跟她们商量商量……尽快把方案落实。”
瞿仪宗动作一顿,阴恻恻的盯着她。
“不需要你多事。”他不客气道,“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
女人不甘心地离开。
满室静谧。
控夏听见有轮子滚动的声音,眼珠机动性的朝那边转过去。
“……意识一直很清醒,刚刚才睡下去。”她听见有人说。
“好。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细碎的脚步声离开,开门掀起一股极小的气流声,随着门关上的动作又消失。
轮子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一个很近的距离。
“你醒了?”
控夏不答,指尖动了动。
不知道先前那人给她注射了什么药剂,让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还昏睡了一会。
先是指尖,然后手腕,再然后……
控夏左右转转脖子,手用力一撑,坐直起来。
她转头对着说话那人,表情并不意外。
“是你救了我。”
沈礼聿无声扬起笑脸,说:“你不也救了我很多次?”
他说:“还得感谢你……上次手下留情。”
控夏并不认可,“不论我有没有留情,你最后都会醒过来的。”
她勾起一个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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