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夏并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
“说清楚。”
程借景警觉地看他们五人几眼,语速极快道:“——大意就是,在双方合作期间,乙方要无条件听从甲方命令,否则会受到芯片内已设定好的程序惩罚。”
“问题是这上面的甲方写的是你的名字!”
程借景十分惊恐,“以我阅文多年的经历来说,这不明摆着杀猪盘吗!”
控夏总算知道程借景为什么那么执迷管家音了。
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
“玩去吧。”她对程借景挥挥手。
回归正题。
控夏手指在这份合同上点了点,沉吟几秒,抬头问沈礼聿:“你们都清楚里面写的是什么?”
沈礼聿点点头。
“只是为了向你保证,我们绝对忠诚。”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但合同上的那内容太极端了。
反而有问题。
控夏翻到最后一页,调出指纹确认和虹膜确认界面,一一扫描过去。
文件轮转,每个人都操作一遍后,纸质合同被沈礼聿保管起来。
这还没完。
桌上放的五枚芯片被他们拿起来,有的人割破手腕,将其插入进去;有的人则是植入到锁骨下;双胞胎最为简便,他们的手同时按在颈侧,侧方立马弹出卡架,放置后直接将卡架推回原位置就好。
控夏正想着,手臂突然被碰了碰,她侧头看去,是王阅。
对方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神色紧张地指着程借景,小声问:“看这些……不要紧吗?”
“他不怕这些。”
“那就好。”王阅舒了一口气,眼睛重新变得明亮起来,“控——我该称呼你为什么呢?”
“直接喊名字吧。”控夏默了会,手指搭在自己的衣服上,问她:“昨晚的衣服,是你挑的吗?”
控夏能感觉到她问完这句话后,对方的神色明显变得更加明亮,还疯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喜欢吗?”
“喜欢。”感觉这两个字有些太苍白无力,控夏笨拙地补充:“很舒服,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
王阅:“那就好。”
“谢谢。”控夏说。
“不用客气。”王阅捧着脸笑意盈盈,“本来也很高兴能给你挑衣服,我应该算你的粉丝吧?应该是这么说。”
“粉丝?”
“对啊!”王阅十分直白,“我真的很喜欢你。”
-
“你还会害羞?!”程借景震惊道,“我以为你脸皮比外面的黑雾还厚呢。”
“闭嘴。”控夏冷冷道,“话这么多。”
“嘁。”程借景傲娇一扭头,果然是被他的话说中了,恼羞成怒。
“现在去哪?”他问。
等了好久,控夏都没有回答他,程借景悄悄看她神情,看见耳根子久不消退的红色。
居然还在害羞!
程借景震惊地左脚拌右脚,差点摔跤。
前面的人已经走得很远,他跑着追上去,没话找话,实则是在偷拍。
拍完就退到旁边,他想着刚刚的照片傻乐。
以后可以拿这个照片威胁她哈哈哈哈哈!
“你在干什么?”身边突然传来阴森森的一声问候。
程借景身体一僵,摇头,“没干嘛啊。我还得问你呢,我们现在去哪里?”
听到他的问话,对方嘴角一勾,笑得十分愉悦:“现在?带你见见新朋友。”
新朋友?程借景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他撇撇嘴,认命地跟上控夏的脚步。
天已经擦黑,贫民区里陆陆续续亮起灯,温暖的灯光照亮了附近的方寸之地。
程借景从窗上的影子看见一家三口正吃晚饭,欢声笑语缱绻地透出来。
他突然有些难过。
如果一切都按照翟仪宗的运作发展,控夏死在那场爆炸中,天懿号出现的错误被放置不理,那么会出现什么场景呢?
他并不清楚翟仪宗的打算,只知道未来这些人一定会死在这座城市里,被污染悄无声息的侵蚀——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当中。
明天天一亮,唯一的烦恼是为生计奔波,让日子变得更好一点而已。
程借景正沉浸在对未来的伤感和担忧中,忽然听见一声热切的:“控——小姐!你来啦!”
他抬头看去,一个女人笑容满面,旁边是两个小孩。
程借景叹了口气,他最烦小孩子了,虽然这是第一次见到小孩。
从旧世纪遗留下来的资料来看,小孩大多难缠又无理取闹,而他可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机器啊!
尽管这个名号是自己封的。
看着控夏往她们面上走,程借景只是暗暗祈祷,希望不要跟小孩交流。
可惜,控夏说的新朋友就是他们。
“你怎么不跟他们玩。”控夏十分疑惑。
“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这两个新朋友。”
什么?!
“你说的新朋友是两个小孩?!”程借景相当大声,他不敢置信。
控夏嫌他吵,掐住他的嘴:“小孩怎么了,你不也是。他们俩比你可爱多了。”
“谁稀罕!我不跟他们玩。”
“这由不得你。”控夏抓着他的肩膀转过去,让他对着那两个人,“女生叫小球,男的……我不太清楚,你自己去问。总之,别来烦我。”
对着程借景举举拳头,她松开他,转身走到老板面前:“有个单子,接不接。”
老板把手上的水渍擦在自己身上,然后给她递上一杯饮料,开始装傻:“什么单子?小姐,我这里只是做一些大众喜爱的饮品,不干其他。”
控夏无视她这句话,自顾自报起详细来,“维修机器,外加保养。需要熟练手尽快做完。修好一处五十万维新币,机器保养总共三十万维新币。”
“这……”老板差点松口。
已知一千个维新币足够一个正常体格的人滋润生活一个月。
那么这加起来超过八十万的维新币,又有谁能拒绝呢?
“我真不做这个……”老板捂着滴血的心口拒绝。
控夏也不急,轻轻晃了晃手上的饮料,看里面荡出一圈圈波纹。
“如果钱不能打动你的话,我会试试其他方法。”
“没有就是没有哇!”老板嗓门大起来,几乎是叫苦连天:“你就是把我扒了皮也没有啊!”
“是吗?”控夏眨眨眼,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把长勺,指着柜台底下露出来的一角,“那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老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透明玉石,脸色一变。
她快速过去,把玉石藏好了,然后悻悻地看了控夏一眼。
“我不会装看不见的。”控夏朝她笑了笑,“那个东西是做什么的……你知我知。”
“你还要继续挣扎一会吗?”
算了。
老板叹了口气。
玉石出现的地方异常,想也知道是谁捣的鬼。
只是她不清楚,为什么面前这个女人知道。
明明隐藏了这么多年。
“我只做这一回。”老板道。
少了装疯卖傻,气质重新沉淀下来,她身上依稀可显出技术人员的专业性。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发现的?”
这个发现,既指身份,也是在询问玉石。
控夏并不回答,话题拐回之前。
“下周,我会带你去机器在的地方。工具你都有?”
“有的。”老板道。
控夏点头,说起另一件事:“能在底下黑市里存活的商铺都有靠山,你们之间互相清楚吗?”
老板脸色一变,有些结巴:“清、清楚什么?”
“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每次都只在你这里停下吗?”控夏抬眼看她。
这个问题她确实有想过,但时间长了,没有看出所以然来,只能用自己想多了来安慰自己:“我以为是因为我做得太好喝……”
控夏一时语塞,垂眼盯着那杯黑乎乎的、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饮品,为自己的健康感到担忧。
“所以真的很难喝吗?”老板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自己的信仰崩塌了。
控夏无语道:“倒也没有。”
老板对着她多年来唯一的食客寻求安慰,“那你觉得能打几分?”
“呃……八分吧。”控夏违心道。
其实满分一百。
老板却以为满分是十分,她脸色重新变得好看起来,甚至还带了些笑:“以后请多多给我提出建议好吗?我每年都会参加城内举办的‘十全十美’食物大赛,但是每年的手续都不够,每次都被主办方打回来,我已经为这件事苦恼了很多年。”
“如果能在你的帮助下成功夺得冠军的话,那我真的真的会非常感谢你!”
对方已经陷入自己夺得冠军的美好幻想中,控夏把自己嘴里的刻薄话咽下去。
在这种看不见未来如何的境地下,确实需要一点目标支撑自己更加乐观地活下去,哪怕再遥不可及。
控夏再次开口:“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以逃避我的问话。”
对方脸微不可见地一僵,迅速切换成笑容满面的姿态:“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大家心知肚明,控夏不想再跟她绕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直接问:“你的推测?”
这种被牵着走的感觉太难忘,好像回到了那段关在牢狱里审讯的日子。
老板起了掀摊的心思,但面前人的武力值让她的小心思又歇了。
既然怎么都逃不掉,那干脆把事情摊开来好好掰扯一番。
利益才是始终的朋友。
她不再闪躲,目光同控夏投来的视线相撞,“你能给我什么呢?这可不是什么随便打听就能得来的消息。”
“让你的家族重新复苏起来?”控夏漫不经心。
对方的眼神从满怀期待变得失望,再开口时语气嘲讽:“你查的挺多,但是太自信。”
“我恨透了他们。”
她把方才藏好的透明玉石拿出来,恶狠狠地扔在桌上,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气:“就因为这块东西,所有人都被牵连入狱!我的父母姐姐都被人害死在里面,诺大的家族只剩我一个人——”
控夏听出她语气凝滞,时间极短。
她很快恢复,继续怒气冲冲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再为这个该死的家族做事?!”
“这就是你一直隐姓埋名的原因吗?”控夏不躲不闪地直面她的怒气:“做你并不喜欢的调饮师,肆意的辱骂、怨恨外界,我很好奇,你对待自己的时候会比这更狠吗?”
她满腔怒意被压回胸腔。
会吗?
其实是会的。
不过她并不打算将自己夜深人静时的满腔怨恨诉诸于人,只是狠狠刮了她一眼。
“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向你明确我的态度。以及,如果你开不出我满意的回报,那我只能告诉你,关于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无可奉告。”老板声音冷硬。
那真是难搞哦。
控夏心想。
还好她手里握着的情报不止这些。
“你恨,那他也恨吗。”
控夏身子转了半圈,下巴朝程借景的方位扬一扬:“他可只知道自己是个被你捡来的孤儿。”
“但作为你姐姐的遗腹子,你还忍心让他跟着你继续过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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