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陛下醒了。”
刘彻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游遂的脸,他先是晃了晃神,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
这呆滞的反应委实令游遂有些担心,他紧张地问:“陛下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刘彻回答的果断。
刚想起身,却听到“嘎吱”一声,等他意识到声音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时候,胳膊已裂开了一道缝。
站在旁边游遂一惊,还没等刘彻冷脸,就眼疾手快的把胳膊拼了回去。
他边拼接边耐心地解释:“陛下醒的太早了,眼下这副身躯须得过几日才能行动自如。”
听觉尚且模糊,游遂这一长串的话落到刘彻耳里有点像蚊虫在嗡嗡叫。
直到迷蒙感散去,思路也清晰了,刘彻才逐渐变得正常起来。他暂且把自己身体的事儿放到了一边,转而问起了其他关心的事宜。
“太子现在……怎么样了?”他问。
游遂默了一瞬,叹道:“太子已经继承了陛下的位置。”
这个消息,犹如一记重锤敲在了刘彻的脑袋上,砸得他晕头转向的,虽然早就预料到有这种可能,但这种可怕的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还是让刘彻内心复杂。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有点莫名其妙的欣慰,但更多的是愤怒。
试问,哪个皇帝愿意活着看到太子继承自己的位置?
答案是几乎没有。
刘彻也不例外,他现在心里都有点儿怨上太子了,况且他从前还怀疑过太子和皇后有勾结游氏,陷他于困境的嫌疑。
现在来看,这怀疑也并非是他疑心病重。太子或许无知,但皇后一定不无辜,这笔账他还没算呢。
他问:“卫子夫呢?”
刘彻的语气不善,游遂听在耳里,忧在心里,劝解道:“太……”
话还没说完,刘彻的眼刀就飞过来了,逼得他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说:“她病了,在长乐宫养病。”
“哦,病了。”刘彻面容冷峻,“怎么我还没说病一场呢,她就先病了。”
“是皇太后做的不舒服?还是恨朕没死透?”
一句话让他说的咬牙切齿的,游遂毫不怀疑,如果卫子夫现在在这儿,刘彻就不是这样阴阳怪气,而是立刻就要大发雷霆。
不过,秉持着情分,游遂还是帮忙辩解道:“都不是,卫侯前段时间……没了,她是伤心。”
“嗯?”
“没了?”刘彻迟疑地重复了一遍,“是死了吗?”
游遂沉重地点了点头。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刘彻单手握拳,又掩饰性的把拳头抵在唇边,长出了一口气。
他的言语有些混乱,“他……他们……”
话说的不明不白,但游遂还是听懂了,也没说多余的话,只道:“陛下且耐心修养几天,到时候,卫后会告诉您所有事情的真相。”
面对游遂半是规劝,半是强制的态度,刘彻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吧。”
他合上双眼,不再与其交谈,似是想睡了。
只可惜好梦不长,人总是要醒的,他是,她也是。
卫子夫病中少眠,今天好容易睡了一个整觉,却一直在做梦,那梦一个接一个的,梦里可能发生了很多事情,也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也无所谓,因为她醒来后就全记不得了。
“母后,你还好吗?”
卫长公主坐在母亲的床前,满脸忧虑地询问。她最近来的很勤,一改自丈夫夫死后就常有的忧郁之态。
也许是亲人相继离世,母亲也陡然染病,让这位公主成熟了不少,变得稳重起来了。
要是在过去,卫子夫是乐得看见长女有这样的改变的,可如今却也放下了。
卫子夫:“母后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们几个不用总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
“阿母。”
公主还想说些什么,可卫子夫却挥手让她走,她只能无奈顺从。
卫长公主离开时,送她的人正是倚华。公主走在路上,挽起倚华的手臂,问她:“母后最近有好好加餐吃药吗?”
并没有,饭吃的少,药更是一口不喝。
倚华琢磨着,想把真相告诉公主,可又顾忌卫子夫曾嘱咐过她不要对此吐露只言片语。
这个命令让她感到十分为难,可在权在衡利弊后,倚华还是选择和盘托出。
“什么!”
公主闻言十分诧异,“母后为何如此啊?”
“奴婢也不知道。”
倚华也很愁,事实上,她陪伴在卫子夫身边的时间,甚至比三位公主和刘据都要长,感情深厚自是不必多说。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什么对策。
公主一咬牙,甩袖就走:“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让他学皇父侍疾、学皇祖奉药,我就不信这样母后还能不管不顾。”
“诶。”
倚华还想说点什么,可见公主那风风火火的样儿,到底是没开口,只在心里盼着她能带回好消息。
卫长公主也不负所托,一见到弟弟,就把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
“真如此吗?”刘据说:“这又是为何。”
“是倚华亲口告诉说的,她不会骗我。”公主严肃道:“这一年来,父皇、舅父相继离世,给母后的打击太大了。”
刘据认同地点了点头,“舅父离世对阿母确实是个大打击。”
“是啊。”卫长公主怅然道,并没有发觉弟弟的认同里并不包括自己的父亲。
当然,刘据也不会提醒自己的姐姐,而是先忏悔了一番,“朕登基后效仿皇考五日一朝太后,现在看来还是未尽到孝心。”
他刚想说自己以后每日都去侍奉,可又想到自己登基之初,事物繁杂、群臣多虑的处境,一时有些犹豫。
一旁,卫长公主听弟弟说着说着,突然没了下文,投过去一个探寻的目光。
刘据一见,终是有了决断。
政务总有理尽的时候,但母亲只有一个,合该先顾着要紧的,勤政的秀再做不迟。
“大姐安心吧,朕明天就去侍奉母后。”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卫长公主就欣喜的打道回府了,刘据则不然,他寻了个空隙,差人召来了倚华。
“太后不吃药的事儿,怎么不报?”
他的脸上似有怒容,倚华见了虽不至胆战心惊,却也越发恭谨了,“太后不愿声张,奴婢不敢违抗命令。”
“那也要分的清孰轻孰重。”
刘据轻扣了两下桌案,她的声音平缓、语调不疾不徐,却让人难以忽视。
倚华无法辩解,只好低头不语。
所幸刘据也不是要对她发难。倚华比卫长公主大两岁,十岁上就跟在卫子夫身边了,也曾侍奉过还是皇子的刘据。
这一点,刘据是记在心里的。
他没继续训斥什么,只是嘱咐道:“你回去吧,以后小事就罢了,这样的大事必须禀报。”
解决历史遗留问题,预计五章内收束,然后正式写最后一部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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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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