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生醒来时周遭一片漆黑,“沙沙”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她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四处张望,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嘴并按下了动作。
“嘘,别说话。”身侧传来一道被刻意压低的女声,随春生转动眼珠企图观察那人的样貌,也趁此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好像正在……一棵树上??
……见鬼,明明几分钟前还在忙着完成实验,怎么一眨眼就上树了。
随春生停止挣扎,灰色的眼晴一错不错的盯着刚才那个女人,见状,那女人放下捂嘴的手,指向了地面:“保持安静,看那个。”
随春生的目光顺着那人的手落在地上,不知是不是月光比较强烈的缘故,下面的可见度居然比上面还高一点,几个黑影在草丛里隐隐约约的穿梭着。
这些黑影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却比人类更瘦小,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边缘的一圈绒毛,就像是……刻意装成人的猴子。
与此同时,树上的其他人也悠悠转醒,随春生大致数了数,包括她在内一共七个,在那个女人的提醒之下,不管内心如何,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安静。
一道难题适时摆在了眼前,怎么从树上下去?
虽说人类有恐怖直立猿的称号,但在此诡异的背景下,没人会蠢到认为那猴子还是普通的猴子,尤其是每隔几秒就会有一个黑影闪过,这附近的猴子少说也说有十几只。
这样一来,他们连唯一的人数上的优势也没有了。
一愁莫展之际,随春生听见了刀刃出鞘的声音,她敏锐的扭头去看,只见原先那个让她安静的女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唐刀,神色凌厉。
“不能再这么浪费时间了,我和小李下去清怪,你们在上面好好呆着。”她几乎是边说边从树上一跃而下,两个落地声同时响起,随后是短兵相接的声音。
就这么干脆的跳下去了?而且,小李是谁啊,不是不让说话吗,你们又是怎么联系的啊??
随春生的大脑一瞬间就被各种疑问填满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二人的确尽到了清怪的责任,并且实力强悍。
树上的几人还没热络起来,下方的打斗声就停了,出声的照旧是那个女人:“下来吧。”
刚才看别人跳下去的时候还没有感觉,这次轮到自己上,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瞬间变得远在天涯,随春生连滚带爬,丝滑的给所有人表演了一个节目——打退堂鼓。
“太高了我不敢……啊!”一句话都没说完,随春生就被人从树上拽了下来,尽管那人给了一定的缓冲,但她还是结结实实摔了个人仰马翻。
痛、太痛了。
随春生眼含热泪,幽怨地看向那个让她摔倒的罪魁祸首。
戴着兜帽的男人没有说话,若无其事地看向一边,仿佛他只是个碰巧路过的路人。
所有人都下了树,那个女人看到坐在地上的随春生和边上仰头望天的人面色一沉,匆匆几步走过来,对着男人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让你把人家小姑娘带下来,你就是这么带的吗?”
她又看向随春生,原本阴沉的脸顿时布满关切,“没事吧小妹妹,他那个人就这样,做事潦草,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看到这个黑发金眼的女人如此关心自己,随春生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一连说了好几个没事,她被拉着从地上起来,周围站着神色各异的几个人,看来这就是刚才和她一样在树上的人了。
借着月光,随春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几个人,虽然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但场上的阵营已经初见分晓,黑发女、兜帽男以及一个散发出学究气质的西装男聚在一起,两个身穿休闲服的男子站在他们对面,至于随春生和身边的紫蓝渐变发的年轻女生,她们站位不属于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简称“自成一派”。
随春生“……”
“我是江敢,上期综合榜第32位,这两位是我的队友,李珏,方悯山,他们的排名和我差不多。”黑发女打破沉默。
闲言,两个休闲服点了点头,其中一人露出了热切的微笑:“幸会幸会,我是赵彬,我身边这个是王勇,上期联谊赛我们是【惊蛰】替补队员,没有排名。”
短短几句话两人已经暗示过了好几招,作为一个旁观者,而且是第一次接触这些的旁观者,随春生一脸懵逼,费力的理解着这些话里的意思。
江敢说她是综合榜第32位,紧接着赵彬就提出了联谊赛这一概念,综合榜大概就是联谊赛的产物,而且是这群人评判实力的重要标准。
只是,惊蛰是什么?节气?小队名称?亦或是某一群体性组织?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话语:“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随春生抬头,只见赵彬不知何时结束了和江敢毫无意义的谈话,那双狭长的眼睛里迸出算计的光,像是在盯着一块好拿捏的软柿子。
对视的一瞬间,随春生改主意了,她咽下原本卡在喉咙里的话,继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灰色的眼睛裹挟着嘲弄:“【惊蛰】要是知道你们顶着它的名头在外招摇行事……呵呵。”
她强迫自己忽视对方陡然一变的神情,吝啬地吐出了三个字:“咏叹调。”
没有排名。
虽然本意只是隐藏自己的新手身份,但经过这么一个别具一格的自我介绍,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在场也没人敢轻视这个染着鼠色羊毛卷的女孩了。
赵彬神色一僵,又温笑起来,阴阳怪气的来了句:“这个名字吗?那赵某也只好祝您能够顺利落幕了。”
随春生对此的回复是不回复,她兀自看向身边的渐变发女孩,刚才还不觉,这会儿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似乎是察觉到身上的视线,渐变发从透明人的状态脱离出来,露出一个活力满满的微笑:“你们好呀,我是Alex的门面担当段霁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接下来的路上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Alex!
当红女团之一,国民度极高,同时也是随春生学妹的本命top。
怪不得会觉得眼熟。
几人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不约而同的将此人划进了无用名单。
在恐怖游戏里,只要不会生存,提供的就助力约等于0,尤其是养尊处优的国民爱豆,在活命方面带来的好处可以说微乎其微。
注意到大家态度的变化,随春生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江敢和李珏,只见他二人正抬手在虚空中点点画画,完全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这态度不能说和刚才对待随春生时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怎么回事?难道我魅力大到让他们对我一见钟情了吗?她诧异。
随春生狐疑地瞟了一眼身旁的人,在心里自嘲一笑。
这话骗骗别人就得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
以防万一,她谨慎地又往旁边挪了挪。
与其同时,江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的主线任务刷新了,你们呢?”
几人闻言纷纷点开了系统面板,虽说身为新人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在哪,但凭借高超的抄作业技巧,随春生还是找到了自己右手腕上泛着蓝光的的系统面板,顺便热心帮助了同为新人的小爱豆。
“采摘三朵金灯花……”段霁羽一字一顿的念出声,随后茫然抬头,“金灯花是什么?”
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其他人是因为要在危机四伏的山上摘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花,随春生却不是。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任务,绝望的闭了闭眼。
找到守山人并在其小屋内完成报到。
这是开局就要当卧底的节奏啊。
但她却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感谢段霁羽的倾情相告,让她对另一方的任务不至于一无所知,甚至可以因为对任务的熟悉程度而获得他们的信任。
是的,她知道金灯花长什么样。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鲜有人知的花种,只不过任务上挖了个坑,叫了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名字而已。
随春生稳了稳心神,看向众人:“或许你们不知道金灯花是什么,但它还有一个比较出名的名字,你们一定知道,那就是——”
“曼珠沙华。”一个斯文的男声接道。
随春生神情微动,只见那个接话的男人站在江敢后面,半框眼镜微反着光,他眼眸低垂,那是个十分微妙的姿势,心理学上说,这是臣服的意思。
但随春生可没空再接着想下去了,为了保证卧底任务的顺利进行,她必须趁此机会得到绝大多数人的信任,甚至是……成为他们的领导者,这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案。
然而她被打断了,这意味着掌握信息源的不只有她,随春生失去了独一性。
这可不妙。
“在传说里,它是一种开在地狱里的迎宾花,在现实中,它根茎有毒,而且毒性不小。”随春生快速说完了这一段话,她悄悄抬眼,见那人没有继续接话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不怎么玩恐怖游戏的人,随春生没觉得这两点有什么不妥,但几个老玩家却是齐刷刷变了脸色。
赵彬按下躁动不安的王勇,露出狐狸般的笑容:“21朵可不是个小数目,不如我们……”
“算了吧。”江敢打断,“我没心思带别人的队友玩。”
话落,江敢抬手攀上随春生的肩膀,很亲热的开口:“你叫咏叹调是吗?刚才的信息给得很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组队,如何?”
这句话就差把区别对待写在脸上了,同时也将随春生架在火上烤,以至于随春生感觉赵彬和王勇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从最开始的贪婪算计变成了……想要乱棍打死。
现在她有两个选择,一,答应江敢,就此得罪赵彬和王勇,二,拒绝江敢,做一匹勇敢的孤狼。
随春生毫不犹豫的转身,深情的回握住江敢的手,言词恳切:“我愿意,江敢、敢姐,我将会一直追随您,直到您主动放弃我为止。”
江敢轻嗤一声,似乎被这句话逗笑了,她像是完全没看到赵彬与王勇的不愉,语气轻快:“那我们先走一步,至于那个小妹妹,”她扫了一眼段霁羽,“相信赵先生能照顾好她,对吗?”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加重了语气,这已经算得上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在场却没一个人敢反驳。
原因无他——江敢的综合排名实在是太高了,这不能不让人忌惮。
赵彬沉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道:“当然。”
队伍分配到此为止,江敢几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糟心的地方,随春生紧跟在她身后,却因身高差距始终慢人一步。
“我们接下来是要去摘花吗?”随春生问。
她看见江敢手里正拿着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怪异的罗盘拔弄,上面的指针不时变幻,却始终指向一条道路。
“…可是、可是花不在这边啊……!”随着行进速度放缓,随春生终于说完了这一整句话。
江敢登时就停下了脚步,她回望随春生,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
声音戛然而止,江敢一把将随春生拉进怀里,作出防备的姿势。
只见四下空旷寂静,哪还有另外两个队友的影子?
随春生震惊地瞪大眼睛,然后,震惊陡然变成了惊恐,她张了张嘴想要提醒江敢注意周围,却发现江敢揽着她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就像是……想要勒死她一样。
而她的面前,几根纤细的植物根茎绕成一股,虎视眈眈的弓起身子,尖端散发出不正常的烧焦的气息。
“…江、江敢……”随春生艰难呼唤。
这太不对劲了,江敢如果要杀她,哪怕不愿意在人前暴露也应该选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眼下这个状况,不能说安全,只能说危机四伏。
她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还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她?
东西……控制……
江敢比随春生高了半个头,如果有什么东西只对江敢下手而不对她下手的话,那一定是在上面了。
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捏住下颚,随春生僵硬的抬起头。
一颗焦黑的头颅自上方探出,流出的黑色液体嘀嗒嘀嗒落在江敢脸上,它空洞的眼眶一瞬不错的盯着即将到手的食物,却在随春生看它的瞬间缓缓扭过了头。
随春生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不停颤抖,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
——快、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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