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卓夜拿起贴心拍摄的实景照仔细看了看。
老式的两层自建楼，外墙的漆磕磕绊绊的，露出里面丑陋的混凝土，拍照当天的光线不好，让本就破败的遗址更显灰蒙蒙。
店外墙上和地上歪七竖八地摆放着蔫哒哒的许多画作，杂乱无章。
店门右边竖挂着的招牌上蒙着一层脏黑，上面浓黑的四个大字“白石画廊”倒是清晰可见。
一楼是店铺，画好的油画会摆在这里卖给游客，二楼则是画室和宿舍。
很简单的布局，平面图看着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暗门地道什么的，目标《向日葵》应该就在里面，这次去油画工厂挖土简直像旅游。
卓夜初步有了个底，但并不会即刻动身。
正经安息匠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也可以说是潜规则，安息匠不能连续下遗址工作。
这也是有说法的。
遗址阴气重，埋葬了不少冤魂，即使安息匠给自己面上贴了金，但终究还是挖土的，得忌讳，太贪婪容易出事。
当然不守规矩的人也有，据说有人出过事，但真真假假的，卓夜也不是很清楚。
反正守规矩完事。
人呀，总是需要有所敬畏的。
现在就担心那幅画是否已经被别人拿走，毕竟一眼就看出不凡来的画作，其他安息匠又不是瞎子，很有可能不在了。
不过也无所谓吧，卓夜刚赚了一笔钱，倒也不用那么急着搞钱。
而且画要不在早就不在了，也不差这几天时间，如果真找不到那张画，就当旅游算了。
打定了主意，卓夜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下午六点了。
一看就看了三四个小时，难怪肩背都坐酸了。
研究了二十分钟工作地图，看了三四个小时八卦，今日收获甚大！
吃过晚饭后，卓夜又在地下室待了一整晚，把油画工厂的资料囫囵过了一遍，基本弄清了它的历史。
白石画廊的老板叫姚康，1971年生人，祖籍平柳村，初中辍学后就进了城里打零工，过了几年南下漂泊到了洋坪市。
当年——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洋坪市油画村的油画山寨业务就做得有声有色，白石画廊在其中并不算显眼的，里面也没几个专业的美术生。
但是后来，应该是九八年前后，这家小画廊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订单暴涨，本来只是勉强糊口的生意一下子做大。
几年后画廊的规模扩大了不少，从开始的一间不到30平米的小屋扩建成了两层的小楼。
这经历看着并无异常，但当年的玩家们因为生存危机，狠挖了一波内情，弄清楚了大批量订单来源于海外。
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油画村的生意本来就靠外商。
可是如果真的一切正常，白石画廊又是怎么成为存在于现实中的遗址的呢？
要知道，当年全球诡秘降临后，除了本就独立的异世界外，大部分的副本也不存在于现实，除非副本征召玩家，玩家是无法主动进入副本空间的。
而存在于现实空间的知名副本中，都是些噩梦中学、全球有名的实景鬼屋、存世几百年的鬼宅什么的，白石画廊何德何能跟它们一样成为现实副本？
玩家们揪着这个疑问深挖，详细追查了订单的详细信息，发现这些订单来自全球各地的黑手党家族。
听着似乎有些魔幻，但再细查却令玩家们大失所望。
原来黑手党家族有一个传统，新人加入前必须在圣子圣母画像前起誓永不背叛家族，再划破手将自己的血滴到画像上，最后烧掉染血的油画。
很有点歃血为盟的意思，但比喝血酒的成本高得多。
时代在进步，全球化加快，家族也要与（省）时（点）俱（经）进（费），国内的油画太贵了，家人们，还是看看遥远的东方吧。
便宜！皮实！好用！
所以白石画廊的海外订单暴涨。
也不知道是当年的玩家们也没找到真正的答案，还是真相已经遗失在历史中了，卓夜翻了一整天资料都没查到更多可疑信息。
这时候就该请教专业人士了。
卓夜熟练地打开“安息人生”的论坛。
他准备发帖问问油画工厂的事，不过不能直接问，发帖求助需要一点儿技巧。
《一个国内副本，竟然是欧陆许多诡秘的源头！全球只有不到99个人知晓的绝密真相！》
呐，标题。
深得营销号精髓的，可不止是老图而已啊！
【青涩后爹：国内有这么一个遗址，它的诅咒遍布欧陆，令亚平宁的黑手党家族都瑟瑟发抖，纷纷上供求赐圣画，以镇压欧陆诡秘。
本论坛知道它名字的不超过一只手！
它就是：传说中诡秘莫测、四千年一遇的恐怖副本——油画工厂！
传说它以人皮作底、人血为颜料，画出了一张张令人恐惧不安的诅咒画作。
外表看来，这些不祥的诅咒画只是普普通通的油画，寻常到也许……你家里就有这么一幅诡异的画作……
再没有比油画工厂更神秘惊悚的副本，再没有人比我更懂油画工厂！对，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文盲辣鸡，不服来辩！】
打完这段文字，发布！
卓夜淡定地下了线，等着之后来收获丰收的果实。
没办法，这年头发帖不搞点噱头，谁看啊？
唉，白嫖不易，挖点情报都要卖节操。
熬了一晚上还炮制了一篇营销号帖子的卓夜昏头昏脑地从地下室爬上来。
随便吃了点东西，补觉！
一觉睡到了傍晚才醒，卓夜打着呵欠做了份清淡的健身餐，端着碗坐到电视前，正好看新闻联播。
成功人士必看的新闻联播，虽然他并不算成功人士，但他还是很想进步的。
今天的新闻多数是老生常谈，只是加强了某些政策的口风。
【淡化副本遗址的不科学态，加速推动玩家更好地融入社会，加大对玩家的正向宣传。】
近几年来全球的政治正确。
但卓夜在里面品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淡化遗址的不科学态……国家难不成打算整顿遗址了？
卓夜不自觉地蹙起眉，如果国家真的打算出手规整遗址区域，这些荒废的房子和地皮都可能要收回……
直白点说，他的免费大house要没了。
不确定，再观望观望。
等到新闻联播也看完了，卓夜关掉电视，起身回卧室换了套运动服，出门，晚练！
不出差的时候，晚练是卓夜雷打不动的习惯，跑步加上力量训练，一周还会练几次散打，晚上八点至十点，这就是职业安息匠的自律。
不然难道带着一身软软的肥肉去挖土吗？还没挖几铲子估计人就先自己躺进去了。
作为职业的自律安息匠，他的腹肌邦邦硬。
不相信也不能摸。
夜晚的静夜大道虽然没有断电，可常年没有维修过的路灯坏了大半，隔几根柱子才有一盏半盏昏黄的路灯亮着，稀稀拉拉的照亮一小块路。
这时候的空气还是挺清新的，特别是静夜大道这种渺无人烟还草木旺盛的地段，呼吸着沁人心脾的空气慢跑，有爽到。
这条路卓夜已经太熟了，凭本能就能避开沿途的坑洼，他顺着静夜大道小跑，享受着脑袋放空慢跑的放松感。
十一月的夜风还是比较凉的，不过慢跑时能有凉风拂过却是一种享受。
一路跑出了静夜大道，外面世界的喧嚣立刻扑面而来。
现在已经不是下班高峰期了，但外面的街道依然车水马龙。
与先前冷清静谧的静夜大道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时间仿佛一下子被加快了。
这座城市的人似乎都忙忙碌碌的，像是背后有什么怪物追赶着往前一样，不能停下脚步。
来往的车辆不论是私家车还是公交车，车牌号上打头的都似乎是一个“卷”字。
就连脚底下的地铁，车身上也仿佛贴的是“卷王号”。
但这与卓夜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拉上了防尘口罩，依旧用着自己的节拍，慢跑过早上会跳操喊口号的理发店，“零度发廊”这个名字的招牌附着着一股千禧年间的味儿。
发廊门口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炫光有种说不出来的土气但也确实吸引眼球，透过整面的玻璃能看见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剪头的人不少。
卓夜也是这里的常客，隔一段时间就会去。
每次都是一个口音很机车、发型和染色都很时髦的精神小伙给他剪头，见到他时打招呼总是：“哎哟老板好久没来了，最近上哪儿发财了啦？”
说话很机车，打扮造型也很潮，但一把剪刀用的很稳。
不少人离开理发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生活店买帽子，但这精神小哥的发剪却很值得信任。
要问卓夜为什么用精神小哥来指代熟人理发师而不是直接叫名字，倒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而是小哥这名字吧……
可能还不如精神小哥的指代性强。
嗯，因为口音机车的精神小哥理发师，他胸前别的名牌上写的是：T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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