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玉实在是气得不愿再见到他们，把那几个乱套公式的都赶出去了，临到门口还凶巴巴地强调道：“如果你们敢插手，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们了！”
三人组一个劲地点头，陈戈玉把门一关自己一个人继续赶稿子。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拐过去人才市场上班的时候直接就在那里找两个人凑数。
这个点天才蒙蒙亮，大多是工地的散工在这里找活，较高级点的文职求职人员还没有过来。陈戈玉想找的也就只是这种散工。文职的要找也基本不太看得上零碎的活计，要价又高又难协商，还不如请两个散工进去里边坐会吹吹空调。
夏季农活没有那么忙，不少农民进来打零工补贴家用。这个点的人才市场就是被农民工撑起来的，一排排的人蹲在墙角处，黝黑精瘦的身体上穿着耐磨的粗布衣服，有的戴顶旧帽子，有的还拿着烟筒得空抽口旱烟，早早地蹲守在这里等待工头来挑人。
陈戈玉一过来就被围住了，工人们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有的已经开口问了：“老板，一天给多少？”
工人这行比较苦，风吹日晒的，吃的也基本是年轻饭，若是有些技巧的师傅就能过得滋润些，普通工人一个月一般是三十块上下，有些经验丰富技术过硬的可以到四十块以上。
那大赛是一轮制，比赛时间就三个小时，时间是周六下午两点到五点。
陈戈玉开口道：“星期六的，只要一个下午，坐着就行，应该有空调吹，有没有人去？”
农民工们不敢相信这样的待遇，有点骚动起来。
“这哪是去干活，这是去享福去啦！”
“这样的还有钱拿，怕不是骗子！”
“别不是叫我去骗人，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不做！”
一个壮汉起身说道：“您怕是找错地方了，文秘之类的还得等会才过来，俺们这些粗人都不会几个字。”
另一个和他看起来是同伴的也说道：“要是让俺们去干那些活计，怕是连东西都不敢碰，搞坏了又赔不起。”
陈戈玉看着这两个小伙子说话有条理又老实，干脆就叫他们了。
两人很诧异，直到陈戈玉说出来龙去脉，又保证就在这熟悉的人才市场碰面，就在这二楼那面试的地方坐着，两人才相信了，给填完了报名表，交到了报名处。
他到公司位置上打卡，然后被分配到跟随采访，又跟着出去了。
对方是一个最近桃色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小明星，穿着高开叉的旗袍倚在名贵的浮雕黄花木椅上，头发丝一丝不苟地卷起精致的弧度，嘴上的胭脂殷红得像一抹血，风眼里满是不以为然的肆意。
她在镜头面前很坦然，回答恋情也很直白：“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好后悔。”
助手在一旁急得直打转，最后过来拉着陈戈玉的手求情道：“能不能掐了这段啊？娇娇姐她刚刚有点小火就爆出恋情，这肯定不行啊！”
他着急的情绪在和陈戈玉对视那一秒中断了，盯着陈戈玉的脸满脸不可置信：“小玉？你没死啊？”
陈戈玉有点意外，这居然还安排了身世？
他戳戳系统：“喂，这算不算触发剧情了？快给资料啊，不然我怎么跟人家聊？”
这几天接触了网络文学沉迷进去了，系统还在后台摸鱼偷看追妻火葬场呢，一出来数据都错乱了：“啊？这谁啊，我们没安排身世剧情啊！”
陈戈玉呆住了：“那这怎么回事？我天哪你们是真就剧情漏洞到处都是，这剧情都漏成渔网了吧？”
系统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随后道：“我数据库里真没有啊，难道是出BUG了？”
助理看陈戈玉一直呆着不说话，不明所以地说道：“怎么了？你就是小玉吧，我们一起在典当行干过活的，我是小杰啊，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陈戈玉回过神来决定先稳住这个剧情人物，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下忙完了我请你吃饭，我们好好聊聊。”
系统还在复查它的程序，然而一无所获：“要不你先跟他聊聊，这属于重大剧情点的故障，我是有点上报的职权的，等我回来啊！”
陈戈玉吐槽道：“那之前的也打包一起吧，都挺逆天的，一起解决了。”
系统开始打包数据：“那哪一样，之前的都是我们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心动剧情点啊，虽然你没品不能感受到它们的魅力，但是总体都是按程序来运转的好不好？”
系统已经准备完成了，临行前叮嘱道：“我出去报个BUG，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就先尽量稳定在这个剧情点吧，快的话我明天就回来了。”
陈戈玉不情不愿地回道：“知道了，你以后少乱用经典文学作品，语境都没搞明白就用起来了。”
系统不满：“叛逆吾儿伤透吾心！”
采访很快就结束了，陈戈玉借着午休来和小杰出去吃了碗牛腩粉。热气腾腾的食物总是让人十分地愉快，两人都放松下来，陈戈玉质朴地使用了套话技巧：“那啥，你欠我的钱是不是还没还？”
小杰努力回想了一会，惊讶地说道：“就借过你那么五分钱记到现在了啊，再说我不是还给你帮了不少忙吗，这么小气？”
陈戈玉又开始套其他的话：“没有没有，开个玩笑。对了，我听人说了，我们一起干活的地方是不是要拆掉了？”
小杰正嗦着粉丝，闻言十分诧异：“不会吧，我去年回去还在翻新呢，再说了那扒皮祖上都是干这个的，多少有点积蓄吧？”
陈戈玉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有道理，看来是乱传的。那扒皮真不是人，在他手底下的伙计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小杰开始往碗里挖辣椒酱：“也就那样吧，跟我们差不多，就睡柴房，还老挨骂。对了，当初扒皮生气了，大冬天的直接把你赶出去，做那么狠，后来也没消息，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怎么活下来的？”
陈戈玉呵呵一笑，他也不知道原主怎么活下来的，他也不明白这情节是哪来的，但是不妨碍他编：“遇见了个好心人带着过来这边，然后找点活干，总归饿不死就是了。”
小杰很感慨：“当初和我一起整理货物的人居然发达了，进了大公司还能坐办公室，真是想不到。”
陈戈玉还想再打探点什么，小杰看了眼墙上的钟说道：“我不能再聊了，娇娇姐有行程我得给她帮忙收拾打点一下，下次再说啊！”
小杰走后陈戈玉理了理思路，原主曾经在典当行干活，还被苛刻的老板在冬天赶出来，但是这具身体却较为单薄，手上皮肤柔滑没有干活的痕迹，身上的皮肤也白皙完好没有任何伤痕。
这是很矛盾的，他思考了一下，信息实在太缺乏了，只能暂时作罢。
这时系统回来了，幽幽道：“我上报完了。”
陈戈玉有点意外：“你不是说要明天才回来吗？”
系统颓丧道：“我已经弹了好几次警报窗口了，但是制作人没有任何反应。我查看了一下登入记录，发现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进行任何维修工作了，然后我就铤而走险溜了一串数据出去看看情况，结果看到他的聊天记录。”
系统蜷成一团尖叫道：“他在夜市卖煎饼卖得很开心啊！”
陈戈玉差点被粉丝呛到，凌乱地问道：“什么玩意？”
“他最近的微信都是！什么在简单的劳动中找到了快乐的真谛啊，什么夜市摆摊思考人生的本质，还有什么摆摊赚钱月入过万不是问题啦，更过分的是他居然，他居然说摆摊比做游戏收入多得多了，说什么只有摆摊才是生活的根本！”
“他估计是要转行了，我以后就是没有人维修的统子了，可是我才四个月大，我才吃了那么点数据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就要直面世界意志了，我怎么就要独当一面了，我还是个宝宝啊……”
陈戈玉敏锐地从系统抓狂的抱怨中抓到了关键词：“世界意志？”
系统抽抽噎噎地说道：“就是，就是游戏世界都会有的底层逻辑。所有的世界都会有一些基本的设定，小到生理构造，大到自然规律，作为一个世界方方面面都应该是完备的。”
“游戏设计者给三次元的玩家设计世界出来后，在另一个次元里，真正的游戏世界是存在的，并且是完整的，给玩家展示的那些往往只是数据海里的一小部分，玩家就在那里进行建设和改动，也就是我们说的‘玩游戏’。”
“如果是在一些对游戏世界影响较大的情况下，由于玩家的建设本身就是在游戏世界里改动，游戏世界的基本规则和外来的改变力量可能会发生冲突，这时世界意志往往占据上风，对该部分进行复原或者保护或者合理化改造，进而导致游戏BUG的出现，比如丢失游戏数据。”
“然后制作者就需要填补漏洞或者转换更改的方式，最终达到和世界意志和平共处的状态，让玩家可以继续操作，也就是我们说的修复BUG。可能是我们的剧情设计不能够逻辑自洽，被世界意志制裁了。”
陈戈玉听完后问道：“那世界意志的改动是否有模板呢？”
系统更焉巴了：“没有什么可以精准预测的方法，只是会遵循世界的逻辑，有时候也会搞出来‘合理但有病’的补救措施。”
系统越想越伤心：“从今往后我就是孤家寡统了呜呜呜……”
陈戈玉却觉察到了机会。
当系统的好干爹，做游戏的弄潮儿！
于是他趁机上位：“我原来也是孤儿，我们都是一样的。”
“不如你就跟着我吧，你看我一个人还能自己完成学业读到硕士，经验丰富还成绩突出，而且我本来学的就是算法，不仅能给你优化程序，到时候我发达了还能在这里攒数据给你吃，这不是前途一片光明吗？”
系统懵懵懂懂地说道：“好像是噢……”
陈戈玉迫不及待地说道：“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系统被说服了，化出了实体，是一团流动着的数据，发着莹莹的柔光。
它给出了核心密匙：“那以后我就跟着你了！这个是我最核心的代码，是自我意识板块最初始的构件，你给我重新改一串名字吧！”
陈戈玉看着系统郑重交付的那个密匙。这是一个游戏世界管理者最为初始最为关键的标识，是一个初具雏形的智能生命体藏在数据库最深处的心脏，是被创造者赋予思想获得垂青的见证，但是里面只有一句“我是傻*”。
陈戈玉没有点破，只是笑着问道：“你看过用过创造过那么多数据，最喜欢哪一串字符串？”
系统默默地想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数据是我的，程序是我的，算法还是我的！”
陈戈玉诡异地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想要，我得到？”
系统品味品味，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干脆就‘统想要，统得到’好了。”
陈戈玉想着核心的密匙贵重难以更改，欲言又止，但是看见系统兴致高涨到数据流得都变快了的样子还是松口了：“就这个吧，我给你输进去。”
统子高兴了，在脑子里小猫似地打滚，还把数据串编成烟花放出来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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