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寻晚上要请我们去喝酒，去吗？”
宿昀吃完饭后收到了盛寻发来的信息，“说太久没见了，想聚一聚，再带上他女朋友。”
黎归在厨房洗碗，听见宿昀的话想了想：“可以去，但是你能喝吗？”
她把碗擦干放回橱柜里，抽了张纸擦手，出来在宿昀旁边坐下，“约你然后灌你酒，你确定能喝？”
“……”刚准备打字应下，宿昀停顿了一下。
黎归凑到他面前，笑眯眯道：“哥哥能喝？”
宿昀面无表情道：“不能。”
但还是应了下来。
盛寻定的酒吧在闹区的一栋高楼，音乐酒吧。
宿昀和黎归去到的时候，他和傅知命已经喝了起来，桌上摆着好几个空瓶。
他俩在对面坐下，服务员正好递上酒单。
“喝杯鸡尾酒，怎么样？”黎归问他，“凉的，薄荷茱莉普。”
宿昀不常来酒吧，和黎归待在一起的时候，对方也没带他来过一次。
他问：“好喝？”
黎归想了一下：“还好，不过我喜欢凉的。”她凑到宿昀耳边，“要不要试试？”
宿昀点了点头。
他们私语结束抬头，发现对面的小情侣正盯着他俩看。
宿昀挑了一下眉：“怎么？”
盛寻笑他：“怎么还是喝不了啊，阿宿。”
他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年少时期，盛寻就一直很想拽着宿昀去酒吧，奈何人怎么也不同意，这次回来约酒，本身就是带着尝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把人约了出来。
宿昀看他就没安好心：“想灌我？”
“怎么不想，不过以前能灌，”盛寻又喝完一杯，傅知命给他满上，“你家黎归在，我想灌也没办法灌吧。不过灌不了你，你家这个还是可以的。”
盛寻说：“黎归玩不玩转盘？”
黎归坐在宿昀旁边一直没说话，每每宿昀的朋友约他出来，黎归坐在身边都不怎么会开口，唯有指名道姓的时候会抬眼看过去，应一句或是回答几个字，就又陷入沉默状态。
盛寻是见黎归次数最多的那一个，听宿昀说很能喝酒，一直想找她拼一拼，但往常约出来都没有同意过。这次有了机会，便就又提议。
“想怎么玩？”黎归问他。
“简单，”盛寻把桌边的转盘挪过来，“除了阿宿，指针转到谁谁就去抽牌，抽到什么数字就喝几杯。”
这就是单纯的比拼酒量了。
黎归没什么情绪：“可以。”
盛寻又加了四件喜力，傅知命也没拦着她。
她与黎归的关系不错，见人同意了喝酒，问她：“阿黎晚上吃过饭了吗？”
傅知命知道黎归平日里不怎么碰食物，饿了也只会回床上睡一觉，等到胃实在受不住才起床去做点吃的。空腹喝酒伤胃，黎归本身就身体不好，她不太希望黎归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宿昀说：“给她喂了点东西，等会点几份外卖。”
黎归靠在他肩上没说话，垂着眼看起来兴致缺缺。
最后反倒是盛寻先醉了。
黎归面前摆着的空瓶比他还要多。
她的酒杯才刚满上，就见盛寻身子一歪靠上了自己的女朋友，摆了摆手说要休息一会，晚点再继续喝。黎归刚准备拿上酒杯的手一停，又收回来。
冷静的评价了一句：“没以前能喝了。”
“操！”听到这句话盛寻差点没坐住，他张嘴吃掉傅知命剥好的花生，嚼了几下继续说，“谁知道几个月没见你的酒量又提了，还以为你趁阿宿不注意偷偷出去喝酒。”
黎归给他点的那杯薄荷朱莉普，宿昀还没有喝完，在她与盛寻拼酒的中途，黎归又给他点了一杯莫吉托，同样是偏凉的鸡尾酒。
看见自己的好友没喝过黎归，宿昀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但为了避免与盛寻打上一架，他强忍着没笑出声。
他拿起那杯莫吉托递到黎归的嘴边，在黎归不解的眼神中说了一句：“试试？”
黎归听话的喝了一口。
薄荷的冰凉落入喉咙，宿昀又把那杯薄荷朱莉普递到黎归的嘴边，她只能又喝了一口。
盛寻在对面看着他俩的互动忍不住咂舌。
“你以前对程沅可不这样。”
宿昀没接话。
傅知命动了动肩膀，让盛寻安分点。
黎归听到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抬眸看了盛寻一眼。
程沅，她知道是谁。
宿昀的社交圈比起黎归要小很多，平日有什么动向，黎归都能清楚的了解到。
就连程沅这个人，她除了自己摸索出来，还有宿昀的朋友没事就会在饭桌上点两句，似乎程沅跟他们的关系也是极为要好。
一开始宿昀还会阻止人说下去，并且会去看黎归的神情，但三四次过后，黎归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他的好友也只是偶然提及，宿昀便没有再管过。
一个已经过去的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宿昀也不再把她放在心上。
但即便黎归的表情再没有变化，心里却记下了很多。
她的嘴角弯了弯，耳边突然有树木倒塌的声音。
他们一直喝到了凌晨三点，直到盛寻实在不想喝下去，宣布了今天的酒局到此结束。
宿昀给黎归点了一杯温的蜂蜜水用来解酒，他把杯子举到黎归的面前，女孩子却无动于衷，甚至瞥了他一眼。宿昀刚想哄着人喝下去，黎归的身子摇摇晃晃，倒在了他身上。
酒吧开了暖气，他们进来后都脱了外衣，宿昀的身上仅剩一件薄衬衫。黎归靠上他的肩膀，呼吸渗进面料扑打在他的皮肤，比暖气还要滚烫。
“黎归，”宿昀低声喊她，“喝醉了吗？”
女孩子晃了晃脑袋。
“回家，好不好？”
“好。”
黎归只在宿昀面前醉过一次，当时在游戏里，女孩子三句话就有一句全是错字，想着找景点，晃悠许久还是在原地打转，再后来似乎是恼羞成怒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发出来。
宿昀在屏幕前看着游戏里的建模一字一句，仿佛能看到屏幕外的人手忙脚乱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很想逗。
“黎归。”宿昀缓慢的打出她的名字，满意的看到人物朝他望过来。
“你喝多了。”
黎归的脑子被酒精占满，混沌却又转动得很快，她点开信息框反驳：“没有。”
“真的吗？”宿昀和她凑近，“我是谁？”
“宿昀。”
“你是谁？”
“……黎归。”
他抬手摸了摸女孩子的头：“真聪明。”
街边的商铺都关的差不多，唯有路边摊热闹非凡，宿昀开了后座的窗让黎归透气。女孩子躺在他的怀里，像是睡着一般，只有宿昀知道，这人只不过是闭眼休憩。
刚刚的酒局下来，黎归吐了三次，料想把吃过的东西都吐了个七七八八，宿昀把她的头发撩至耳后，轻捏她的耳根问：“要不要吃烧烤？”
黎归声音闷闷的：“吃烧烤要喝酒吗？”
宿昀被她的问题弄得一愣，他还从没考虑过这样的情况：“你想喝吗？”
“你陪我喝？”
宿昀失笑：“我不会喝酒。”
“那不喝了，”黎归说，“回家睡觉。”
宿昀一直摸不透黎归的性子，她偶然的话语会让宿昀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在生气的，但去哄的时候，黎归又会一脸茫然的跟他说自己没有产生情绪，最后又变成黎归来让他开心。
就好像她的情绪并不重要。
出门前黎归开了一盏客厅的灯，她抱着宿昀的手臂等待着男孩子把门打开，整个人无骨似的把重量都压在宿昀的身上，眼神一片清明。
她没醉，不过宿昀想让她醉的话也不是不能装一下。
她的心里藏着事。
却没有想要道明的打算。
她知道当初有人跟宿昀说过，她是个疯子。
黎归还以为宿昀会听进去，但每一次短暂的疏离，迎来的却是进一步提升的热情。
宿昀不了解她，黎归也同样不了解宿昀。
隐性的疯子，与明面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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