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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八月底的夜晚少了些闷热,多出来了一丝的寒意。夜晚的别墅区并没有很安静,别墅外还有隐隐约约的灯光和连续不断汽车的鸣笛声。

在黑暗的环境下,小小的床头灯尽情散发自己光,把屋子照的格外的亮。开灯睡觉是阮筌从小到大的习惯,刚开始时开的是大灯,屋里亮的过分,在绝对光亮的环境下,阮筌睡的越踏实。

后来医生告诉他,长期开灯睡觉对身体不好,可能会增加癌症的风险还有造成眼疲劳一系列问题,家里的阿姨也告诉他不要开灯睡觉,于是他就把开大灯改成了开床头灯,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退让,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他还没办法待在昏暗的屋子里,如果一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他会慌神,甚至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反应过大可能会休克。

来别墅这里几年,停过一次电,那是住进来的第一年,那天小区里进行线路检修,没有预告的就断了电。阮筌的睡眠质量很差,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醒几次,那天晚上他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光早已熄灭。他顿时慌了神,一切不好的回忆如同海浪一般全涌上来,阮筌躺在床上努力调整呼吸,可又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猛地坐起来,伸手在床头柜的方向触摸,他担心这种情况会发生,早就放了一个手电筒在那,可是手电筒像长了腿似的,怎么也碰不到,也抓不到,他摸索了半天始终找不到灯,那时的他就如同岸上的鱼一样,挣扎,跳动,如果再跳不回水中,他随时可能就会垂死在岸边。

渐渐的,阮筌没了力气,他觉得头发晕发胀,他决定走下床去,去寻找手电筒。黑漆漆的屋子里他什么也看不到,安静的过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飞快,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胸腔,跳进黑暗的屋子里。

阮筌立在床边,左手倚靠着床,右手依然在找手电筒,手机这个时候也找不到了,一时间手电筒和手机好像都在和他玩捉迷藏,可他始终找不到,就那一瞬间他找不到了自己的目标,什么都找不到,只留下了他惊恐的面容。他觉得大脑开始缺氧,他好像要撑不住了,过于黑暗的环境加上强烈的紧张感,他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旁边陪伴着他的是他家的保姆。见他醒了,保姆连忙起身扶他,昏倒了一夜,他只觉得头昏脑胀。他环顾了一下医院,又看向窗外,外面阳光明媚,天似乎已经亮了很久,他抬头看向保姆:“张姨,我怎么在这?”说完话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居然又疼又哑,虽然昨天很害怕,但他的确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正他奇怪的时候,张姨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阮筌伸手接了过去,哑声着说了声“谢谢”。张姨坐在他旁边,语气很温柔的说道:“昨天晚上突然断电,我当时刚好起来上厕所,就想着下楼去看看是不是电路出了问题,从你房间路过的时候,听到了响声,我敲了半天的门没人理我,我就直接进去了,好巧不巧灯这个时候亮了,我看见你躺在地上,我叫了你半天你没反应,我怕你出什么事儿,就叫了120”,说完她顿了顿,又看向阮筌,眼神里多了些怜爱,“所幸啊,你没什么事,医生说是紧张过度所导致了,是这几天太累了学习任务太重所导致的吗?”

阮筌摇摇头,“没有,就是没休息好。”

张姨起身给他拿了个苹果递了过去,“你先吃个水果垫吧垫吧,这都快中午了,肯定饿了吧,我等会儿去食堂给你买点吃的”。

阮筌接过苹果,点点头,看起来还是有些迷茫。

张姨笑着看他,“对了,今天董事长也来看你了,在这待了一会儿,看你没什么事就走了,走之前还安排我好好照顾你呢。”

阮筌拿苹果的手不自觉抓紧,痛苦再一次上涌,不明白他假惺惺的到底要干什么。

张姨说完之后,就留阮筌一个人在病房里坐着,那天过后,他又请了两天假,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之后才去学校。

思绪拉回到现在,昏暗的灯光在屋里若隐若现,照在阮筌的脸上,灯光下的他拧着眉毛,失眠的夜晚不好受。他缓缓坐起来,顺着床头灯的方向看过去,把屋里的大灯打开,坐到了书桌旁。

今晚和往常一样,失眠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他一般都会选择坐在书桌旁写题。他喜欢通过学习的方式来稳定自己的情绪,他在学习的时候很安静,很放松。可是今晚不知怎么的,他却迟迟写不下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朋友”,“父亲”这两个角色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冲击力。

“朋友”很好,不会干涉自己的任何事,尊重自己,二人绝对平等。“父亲”这一词听起来就有一定的份量,有一定的权威性。“朋友”不会关注“父亲”,会尊重“父亲”,可“父亲”可以不尊重“朋友”,他是长辈,出于礼貌“朋友”会因为他的缘故理解“父亲”,“父亲”可以用自己这个长辈的身份,让“朋友”远离他,或者采用些手段,让二人再也没有交集,甚至这辈子都可以不再见面。

过去他斗不过“父亲”,现在也一样,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也无法揣测,但他想勇敢一次,为了自己,也为了愿意和自己做朋友的那个人。

阮筌从书桌旁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个瓶子,白色的瓶子上面的标签早已被撕干净,他倒出来了两片,就着水吞了下去。睡觉之前已经吃了两片,显然是威力不太够,搁在平常即使睡不着他也不会再吃一次药的,药的副作用太大,他也不敢多吃。但是今晚他却格外的想早点睡觉,看向一旁的闹钟,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打开了床头灯,关掉了大灯就躺到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闹钟响起,他才缓缓醒过来。

八月的的早晨依旧很热,和夜晚的冷格外不同,昼夜温差很大。

阮筌关掉床头灯,门外放好了头一天晚上保姆帮他洗好的新校服,经过一夜的风吹,已经干了,还带着些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气,他很喜欢这个味道,屋子里也是这个味道,每次闻到这个香味,他都觉得非常放松,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阮筌换好衣服,洗漱过后,从二楼下来,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早已准备好的早饭,阮筌随便吃了点面包,喝了杯牛奶,就出了门。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不是那辆黑色迈巴赫了,是一辆很普通的黑色轿车,阮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汽车奔驰,离开别墅区,朝着学校的方向开了过去。

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校园里的人寥寥无几,阮筌开了窗户透了透气,现在班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也没什么顾忌的了,就坐在座位上一个人写着题。

高二的这些知识,他的家教老师已经教过一遍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难度,他掏出一本数学习题,很认真的做着。

齐忱今天来的也格外的早,昨晚不知怎么的睡得格外早,醒来了之后在路上吃了个早饭之后就到学校了。

齐忱推开门,班里就阮筌一个人,虽然是早晨,但太阳早已升起,班级里很亮。阮筌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很投入的学习,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又或者说是他知道有人来了只是不愿意打破自己的解题思路去观察是谁的到来,他本来就不关注这些,也不在意,他一直都是这样专注自己。

齐忱坐到他旁边,看他认真学习的模样,笑着打招呼“今天来这么早”?

阮筌抬头看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点点头,“嗯”。

齐忱从书包里翻了一会儿,掏出一盒饼干,递给阮筌,“给你带的,尝尝。”

阮筌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摇摇头,表示拒绝。齐忱伸手拿回饼干,拆开包装袋拿出一个直接趁着阮筌不注意塞进了他的嘴里。

阮筌嘴里含着饼干愣住,在齐忱一脸期待的表情下,他嚼了嚼,齐忱看着他咽下去,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阮筌点点头,口腔还残留着一丝丝饼干的香甜,他觉得嘴唇有点发麻,刚刚齐忱塞饼干的时候,他的嘴唇好像碰到了他的手,虽然对方是无意的,可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好像有小人在心脏里拱着,阮筌低声说了句,“谢谢”。

齐忱也拿起一块饼干尝尝,表情都亮了,嘴里含着饼干,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客气什么”。

两人聊了会儿天,基本都是齐忱说着阮筌听着,孙槌进门看见俩人聊的热火朝天打趣到,“两位聊什么呢?我也听听。”

齐忱不回答他,问:“你今天怎么也来这么早。”

孙槌坐到他前面:“有点事儿。”

齐忱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事儿”?

孙槌表情不太自然,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强装镇定的说道:“你现在怎么爱管闲事了,问那么多干嘛”?

齐忱笑着说道:“那你管我们说什么呢”?

阮筌看着两人来回怼个不停,注意力即使再集中也受不了这样打扰,便停下了做题。

孙槌看着他,问道:“怎么不写了”?

齐忱也别过头看他:“是我们两个打扰到你了吗”?

这是明知故问,可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之前也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他很容易就解决了问题,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不会表达了,只会盯着对方看。

阮筌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累了”。

孙槌看着齐忱,齐忱看着阮筌,阮筌低着头看着习题,他感到很疑惑,忽然他又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嘴角上扬“阮同学,你今天穿校服了哎”。

齐忱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身上,少年的皮肤很白,在白色校服短袖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白嫩,校服穿的很平整,可以看出对方是个很规矩的人。扫视完一遍时候,齐忱的目光又停留在阮筌的脸上,高挺的鼻梁,雪白的皮肤再加上那张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很抓人眼球。

孙槌拍了一下齐忱的脑袋,“你盯着人家看什么呢”?

齐忱被戳穿了小心思,语气有些不自然,“发…,发呆呢”。

孙槌觉得好笑,“你发呆盯着别人的脸发呆?什么癖好?”

阮筌被两人说的耳根子都红了,眼神偷偷瞟了几次齐忱,却不敢正大光明的看。

三人就这样僵持到了预备铃声响起,孙槌被齐忱赶回了座位,快上课时,齐忱传了一张小纸条给阮筌。

“锤子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还有刚刚盯着你走神了,你别多想”。齐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其实仔细想想,孙槌也没说什么,可是自己却下意识想向他说明,感觉自己如果不说一下真的会难受一早上。

阮筌点点头,在纸条的背面写了三个字:“没关系。”

齐忱看着纸条想:“这是他盯着看他没关系,还是孙槌的话没关系,又或者是都没关系。”

齐忱看这三个字看的出神,明明就是简单的三个字,他却看了大半天。

阮筌有些不解,瞟了一眼他手里的纸条,心想:“果然爱发呆,盯着纸条也能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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