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纪进门时丝毫不意外王琪不在家,王琪刚才见她半天没回来,就给她发了消息。
“别急着回来,我没在家等你”
阿纪在饭后收到消息时就乐了,神经。
打开客厅的灯,阿纪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把灯调成暖光,打开电脑思索一会儿,还是找了部动漫电影来看。
阿纪一边带看不看地瞟屏幕上的动漫,一边久违地打开朋友圈,里面的内容组成和以往大差不差,晒截图的晒晚餐的晒花晒礼物晒合照的。
往下一翻以上主题几乎占去一半内容。
阿纪刷着刷着,看见了之前住青旅认识的小姐姐,来到她现在在的城市旅行,不过定位时间已经是前两天了。
她们认识得很偶然,一起吃了顿路边摊又沿着三两个景点走过半个晚上,边走边聊彼此旅行的经历。
这本身,也是旅行经历的一种。
阿纪旅行时住青旅较多,她独自一人又慢热,住青旅大大提高了有奇遇的可能性。
想来她已经快两个月没进行打工活动了,目前也没有重启这项活动的意思,感觉好不容易休息一段时间却没有解锁新地图,总是不够满意。
想到这,阿纪便打开另一个软件看机票。
暑期旺季之前的机票,非节假日便宜得离谱,阿纪看去往朋友所在的城市才几百块,便给朋友发消息问
“你什么时候休息?”
朋友今天好像有约,好半天才回
“下周六。”
阿纪又切回购票软件看了眼,那座城市她已经去过一次,只是想既然出去旅行的话,不如就去见朋友一面。
于是又去搜隔壁她一直想去却从没去过的直辖市的票,都差不多。
阿纪刻意没给自己过多的思考时间就订下了下周二的机票,准备先在那边玩几天。
买完票截图给朋友看,这次对面秒回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来快来!”
阿纪笑笑没回,又切出去搜各种住宿景点攻略和推荐,刷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和程蓝讲一声。
“我下周二去成都”
程蓝寻思这也太突然了。
“干嘛去啊”
“玩啊”
程蓝那边输入又输入,最后只道
“怎么去呀?”
“飞机,早上的”
“我送你?”
“不用,我也不拿什么东西。”
“怎么忽然想着去玩呢?”
阿纪解释几句说朋友在隔壁市自己去找她顺便玩玩之类的云云,程蓝说好,又补一句
“我和李建一起玩几局游戏可以吗,希望您批准”
阿纪说他不贩剑难受,让他快滚。
程蓝忙甩了个跪安的表情去和李建快乐上分。
快零点,阿纪电影看得差不多,端着手机水杯乱七八糟的一起回房间,准备躺床上再继续快乐观影。刺耳的来电铃声响起,阿纪差点把怀里抱着的电脑手机连烟带火一起丢出去。
到房间把东西放下拿起手机一看,微信语音来电。
阿纪刚点进微信,周青川又打了第二遍过来。
“干嘛?”
可能是因为要去旅行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几个小时都很放松,总之阿纪接起电话的时候语调轻快。
“不干嘛”
对方的声音明显就不是太愉快了。
“行吧,你今天不忙吗?”
“不忙,想睡觉”
“睡吧”
阿纪没挂电话,打开外放放在一边,把刚才暂停的电影继续播放,突突突的日语声响彻房间。
“小秋”
阿纪单名一个季节的秋字。
“嗯?”
他一直叫阿纪的名字,阿纪就一直答应,几次过后,阿纪感觉不对,狐疑道
“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
然后又沉默下去。
“还喝了不少?跟谁喝的阿”
“我爸,踩箱吹”
对方闷声回答
“6”
阿纪乐了
“那你想怎么着?睡不着?”
“嗯”
阿纪不说话他就不说话,阿纪又不能完全把他撂在一旁,没办法只能半开玩笑地说
“你到底有话没话?没话挂了。”
对面还是不说话,张嘴就俩字
“别挂”
阿纪心中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你不是在这查我的岗呢吧?”
对方沉默片刻,这就很耐人寻味了,阿纪越琢磨越不对。大半夜喝多了想睡觉还不睡,打电话来不说话还不挂?
“你就是在查我岗吧?”
阿纪想乐,又觉得不对,什么玩意儿这是?
“没有”
嘴还挺硬,自从这次周青川忽然出现,阿纪就觉得怪怪的,虽然平时他还是不怎么吱声,但居然主动在凌晨给她转账,还顺势把微信加了回来,大有一朝回到三年前的架势。
可阿纪第一反应却不是欣喜,而是悲哀涌上心头。
早干嘛去了。
“没事儿就挂了吧”
“嗯”
周青川不情不愿,还是没忍住,状似随意地问
“你对象呢?”
“司马昭…”
阿纪幽幽道。
“我就问问”
“和你没关系的事儿少问。”
“我是不是你周哥了?”
阿纪哑然。
这两个字在过去几年的反复咀嚼里,好像已经变成了她的定心丸。无论在怎样的场合,也无论遇到怎样情绪崩溃的的时刻,只要在聊天页面发出这两个字,她就能瞬间平静下来。
这个世界也不再那样让人感到担惊受怕,快乐的时刻开始容易被捕捉,总而言之就是人间又值得了。
阿纪自暴自弃
“打游戏呢”
“你干嘛呢?”
“我不是和你打电话呢吗?”
“你在哪和我打电话呢?”
“我家”
“那你对象在哪打游戏呢?”
神经病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纪张口一字经
“滚!”
然后直接切断电话,对方没有再打来,只发了句晚安。阿纪没回,心想我爹都不问这么多。这下电影也看不下去了,阿纪又靠在床头继续做攻略。
这几天里,程蓝一下班就来找阿纪,一起度过半个无所事事的夜晚,说些无关紧要话。无非是工作上遇到的人,彼此熟识的朋友的事,或是阿纪的旅行计划。
自从那天以后,阿纪便不再主动要和程蓝一起玩游戏了,年轻宅男女的休闲方式匮乏得可怜,工作占去大半生命,剩下的娱乐活动都是越不累越好,充其量偶尔和朋友一道出门喝酒。
周一,天气晴朗。
阿纪把床单睡衣什么的换下来洗掉,网购的一次性用品到货,阿纪就将它们收起来和要带的衣服日用品一起装进旅行箱里。
下午,阿纪刚洗过澡,正散着头发让它自然风干。
电话响起,陌生的本地来电。
阿纪以为是快递员的电话,最近买了不少小玩意儿,便直接接起来
“喂?您好?”
那边听见阿纪的声音,却不说话,只听对面听筒传来的风声呼啸。
“你好?哪位?”
阿纪以为对方是信号不好,又追问一句,对面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一个女声,很耳熟。
“你好。”
阿纪因为有点脸盲的缘故,等闲见过两三次的人放在马路上擦肩是绝对认不出来的,因此对声音稍微有些敏感。但也绝对没有敏感到这种地步,这一定不止接触过一次两次。
没等阿纪继续疑惑,对面就自报家门
“我想跟你聊聊蓝哥的事儿”
阿纪觉得好笑
“有什么好聊的?”
“这话你可以跟我聊过以后再说。”
对面漠然道。
阿纪没什么耐心,对旅行的期待在过去两分钟里被这通电话搅坏,对方却没等她再回答,直接说
“我是在电话里说?还是咱们见面说?”
阿纪心想这人真是蛮离谱,但是又实在理直气壮。
“电话里说吧,我今天有点忙。”
女声紧接着回道
“见面说吧,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阿纪心道那你还问,又胡思乱想着对方不会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暴打自己一顿吧,想完又给自己逗乐了。
对方好像知道阿纪的迟疑,约阿纪在附近的一个精品咖啡店见面。
附近的非连锁咖啡店不多,她选的那家,恰巧就是阿纪第一次和程蓝一起喝的那家。
阿纪犹豫了下,今天没什么要忙的,该打包的东西也都弄得差不多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便点头同意对方的要求。
一小时后,两人在咖啡店碰头,街边人来人往,榕树仍然和数月前一样枝繁叶茂,就连阳光都处在差不多的位置,正倾斜着在大地上洒下泛白的光亮。
女生身量中等,半长头发染成褐色披散着,戴着一副颜色靓丽的美瞳。
“你叫什么名字啊?”
纵使已经见过好几次,阿纪却从来没问过程蓝她的名字,一部分是他们都不愿意多聊关于这女生的事,还一部分原因是阿纪本身也不甚在意对方姓甚名谁。
但第一次私下见面,还是保持友好比较好,万一对方人其实挺好,说不定能‘不打不相识’呢?
阿纪总是觉得这世界上不必要有欺骗和暴力,所以她也总天真地认为,人与人之间只要足够坦诚,就能相互理解。
但她想得太多了。
“我姓王。”
女生回答几个字又转头对着店员姐姐道
“一杯冰拿铁”
然后看着价格牌扫码,没再主动理会阿纪,阿纪也不自讨没趣
“橘皮冰美式,谢谢。”
阿纪付过钱,两人直接出去找了两个位子坐,阿纪不是会主动攀谈的人,对方也没有步入正题的意思,各自低头玩着手机。
直到店员小姐姐把咖啡送来,那女生才开口说道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还是很不客气。
“上个月”
阿纪虽然迷惑,但还是回答道。
“你知道我喜欢他多久了吗?”
女生望向阿纪突然道,又转头看向马路,深吐一口气,像是在叹息着思索从哪说起。
女生的态度让阿纪忽然感觉胸口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而这股怒火又很快被另一股悲悯所淹没。
她一边为自己碰见这么离谱又狗血的事情感到荒诞,一边又通过对方的表情,好像深切感受到了对方爱而不得的痛苦。
这两种情绪同时盘踞在她心间,等她终于想斟酌着开口的时候,对方好似已经酝酿好了,继续道
“读书的时候我们就玩得不错,但那时候我有个男朋友,和那个男生分手以后,因为那个男生无缝衔接,蓝哥还替我揍了他一顿,当然了,是我磨他去的”
“嗯”
阿纪嗫了口冰美式,发出个单音表示自己在听。
“后来我跟他说,要不然咱俩试试吧,那时候挺多人对他有意思的,但他一个也没谈,所以我问的时候也心里没底,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阿纪扮演完美听众。
“他说试试就试试呗。”
“啊,所以他是你前男友啊。”
阿纪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后来我们分手了,因为他来了这。”
女生没有否认。
“因为异地?”
“不全是,那时候总是吵架总是吵架,又不生活在一起,我闹得多了,他就说要不算了吧,我也一时来气,依着他说算了。”
女生的话音停顿下来点起根烟,好像感受到了阿纪并无恶意,也并不介意自己的话,便给阿纪也点一根,算是表达善意。
“后来就分手了,那都是四年前了。”
四年前,是阿纪刚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
阿纪不禁回想自己四年前的这时候在干嘛?哦,那时候她还每天跟朋友和周青川疯狂打游戏呢,热烈的情绪在短时间内爆发得太猛烈,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好像都已经过去了似的,但说起来,不过几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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