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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身着艳丽异域服装的两个丫鬟分别从两侧关上轿门后,轿外就紧接着传来咔哒咔哒的锁门声。

“那我们这就启程了,路途颠簸,望三公主见谅。”

轿子内部十分宽敞,虽然门窗紧闭但穿过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也足以让轿内明亮起来,坐在中间的蒙面女孩只是面无表情地微微点了点头,但从掐得近乎发白的手指上还是能感受她的不安。

“闷死我了。”安静的氛围没持续一会,其中一个丫鬟就贴近女孩坐下,单手掀开自己的一半面纱后又顺势扇了扇风,接着毫不避讳地拿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我说你们这越境也规矩太多了吧,还要全程蒙面,路线保密,我看这哪里是回家啊,简直就是羁押犯人吧。”

“好了姐姐,”女孩似乎也毫不介意,只是向前稍微倾斜了一些身子换了个更省力的姿势,“不过,你这样为了我偷偷出来,阿母知道了,可真就麻烦了。”

许是材质过于丝滑,挂上的半边面纱总也止不住地下掉,那丫鬟打扮的人随手拨弄几次后干脆径直取下了头纱。抬眸间朱唇轻启,扬起的纱尾轻划过那带着几分英气的脸庞,似乎也不自觉地沾上了几分独特风情。

“无妨,大母不管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且这几日正是鹿群过境的时候,我早就把风声放出去了。”

旁边的另一个丫鬟顺手接过她的面纱,八月份的炎热天气像是在这密闭的空间中被放大了好几倍,她也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面纱,顿了一会儿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收回了手,继续严严实实地戴着。

“来去也不过几日光景,她只当我又像平常一样出去狩猎了,你可就安心吧。再说了,就算被发现,大不了就是一顿板子,从小到大我库勒?米娜尔挨得还少吗,早就习惯了,没事的。”

“可……”女孩刚想开口,轿子突然间猛烈晃动了一下。

米娜尔几乎没有犹豫,接住即将掉下茶杯的同时也一把扶住了倾倒向一旁的女孩,“何事?”

“禀告三公主,前方路途些许不平稳,刚刚马车出了一些故障,我们正在尽力恢复,惊扰到您了。”

“无妨,有劳。”米娜尔怀中的女孩轻叹了一口气,话都说完了可似是神还没有缓过来,好一会儿才从她的怀中离开。

“二公主,三公主你们没事吧。”坐在旁边的姑娘终于开了口,清脆的声音在这突然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小点声月月!”米娜尔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用手堵住了她的嘴,“生怕我们没被发现是不是。”

“不不,不是的,我只是着急了,”这个叫月月的女孩好像这时才被真正吓到了,急忙开始解释,“我,我……”

“好了,好了。”米娜尔一边安慰一边顺手把她的面纱也一把摘了下来,“凉快多了吧。”

月月几乎来不及反应,阻挡的手还停在半空,清凉的空气就扑面而来,慌乱中只得小声开口,“可是我们这样被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不了,门窗都已经从外面被封死了,”米娜尔还没说完又扭过头去看向那个着华服的女孩,“不过你这就……”

“无妨,这面纱与衣物一体,可好在还算透气,不至于过度闷热。”女孩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饰,确保没有什么问题才又在轿车中间坐了下来。

好一会儿轿车才重新动了起来,这一路虽然看不见但却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轿外的风沙声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沙沙的树叶响,而且这种响声和楠境的不同,更密集而且种类更复杂。

再渐渐地,声音种类越来越多,水声,群鸟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敲击声,一声重于一声,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仔细听来那响度不像是普通人敲击所能发出的,更像是异常的猛兽在进行大范围的无差别疯狂攻击时击打在木头上发出的声音。

“三公主,请准备下车。”

米娜尔不喜欢这个声音,过于尖锐,让人听着心中莫名发恼,思路被打断的同时,车中两人慌忙戴上面纱。

端坐中间的女孩缓缓睁开惺忪双眼,也回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繁重的衣服,确定剩下两人都穿戴完整,才将双手搭在那两人的手上迟迟应下,“有劳。”

门打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精致的园林小院,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几位打扮出挑的女人就围了上来,先是齐刷刷地行了个看不明白的礼,然后再用着不仔细听都差点捕捉不到的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着什么,“迎库勒?晞娜尔三公主。”之类的话。

“各位舟车劳顿辛苦了,但礼数不能失,我们这就接三公主去沐浴更衣觐见主上,诸位就随小团去整顿休息吧。”好在这女人的声音总算是能听清的程度,接着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温柔女人,转身就带着三公主离开了。

见妹妹冲自己点点头,米娜尔才放心离开。

太累了,这整整一天一夜坐在那个轿子当中,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要不是担心妹妹第一次出远门,也不是,要不是它越境有这莫名的祭祀要求,谁愿意来受这罪啊。

院中不知道是什么花开了,阵阵香味透过窗飘进房内。这儿和楠境很不一样,虽然晚上的温度也会骤降,对比起来却显得温和不少,不只是气温,所有人都是温和的代言词,她们好像都不会大声说话,不管做什么事都只是微笑着点头,行礼,也让人心底里不自觉生出几分悲悯与怜爱。

-咚咚咚

“我们是来通知明天行程的管事,劳烦开开门。”

是那个交代事情管事的女人,此时的她换了身相较于白天朴素的衣服,却反衬得更加肤白貌美,格外醒目起来。

“三公主今晚会由专人接待照料,明日的祭祀活动,只需二位在旁协助将圣物倒入祭祀坛中即可。明早会有专人过来将你们带到祭祀之处进行演练,午后祭祀便正式开始。今日辛苦二位一路颠簸,就不打扰了,早些歇息吧。”

女人说完便退出了房间,明明举止得体,行为大方,却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或许是楠境的人不会如此麻木规矩行事,一下不习惯,衬得她们像个假人似的。

“也不知道晞娜尔现在怎么样了,”米娜尔坐在床旁,眼神却一刻也没从门那离开,“月月,我还是不太放心,我去看看就回来,有什么事你就说……”

“三公主小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途奔波东西没吃够,晕晕乎乎仿佛失了力,一个起身竟没有站稳,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也没跟上,下意识用手撑住才没至于摔得太狼狈。

“三公主你的手被划破了,”月月语气瞬间带上了几丝哭腔,着急忙慌从旁边拿出一堆药瓶,蹲在地上一个个挑来挑去。

“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米娜尔虽是楠境的二公主,但她从小便是被当做男孩子放养的,大多的时间都花在了打猎骑马射箭上,和女孩子的接触除了三公主便就是自己那个傻丫鬟雨钰了,所以女孩子哭哭啼啼什么的,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你,你别哭啊,多大事。”

“我先替您包扎吧,”好一会儿月月才终于从瓶瓶罐罐中挑出了合适的,又拿过几卷干净的布条,仔细处理后敷上药,最后又不放心地打了个堪称完美的结。

“没想到看着不长,还挺深,”米娜尔摇了摇头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你把这些东西处理好,别让别人发现了产生误会。三公主那边我还是要去的,你早些歇下,吹了灯把我的枕头放入被子中,有人来便说我睡下了,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未落米娜尔就已披上一件黑色外披,房门一开一合,只是一瞬便隐没在夜色之中。

“主房,不对啊,白天听说是在这边啊,”几乎绕了好几个圈,但是这边所有的建筑物好像都长得差不多,甚至院中的陈设都大差不差,“完了,这不会人还没找到,我就……”

“不想死就闭嘴!”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被拉入了一个草丛后,但以平常她的速度也绝对是反应得过来的,至少不会被人从背后捂住到丝毫不能动弹的地步,可身后这个人却以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钳制住了她,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人的武力值远远在她之上。

“他受伤了,跑不远,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紧接着一群也着黑便衣的人轻声走过,从那轻点的碎步中不难发现他们也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不过奇怪的是,几乎没有犹豫,那群人竟向着院落更深处走去,仿佛是轻车熟路,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身后之人仿佛突然是卸了力,新鲜的空气一下涌入肺部,米娜尔不经得呛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你……”转过身来才发现是一青年男子,身上衣物摆件没有一处不体现着贵公子的身份,腹部衣物早已被鲜血染红,嘴角鲜艳的红色却衬得肤色更加瓷白,米娜尔第一次觉得楚楚可怜这个词有了绝美的对应,但转念一想又不知道用在这般景象是对还是不对。

看这穿衣打扮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为何会在这夜中遭到如此凶手,而且他们的动静也不算小了,又为何这里都迟迟还没有警报响起,也没有一个人来援助。

莫非,他才是贼?

“救,救我……”男子的声音几乎淹没在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中,“救……”

米娜尔刚想开口,刚刚那群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又传来了脚步声。

“什么事啊这是。”

她背起男子,这个时候才发现他高了她可不止一星半点,在对方完全卸力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带着他从那些人的眼皮底下逃脱。

“右,第三个石狮子,扭动……”男子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快。”

米娜尔的听力是极好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敦促着她恢复了些许理智,“也总比落入那些不知名的人手里好,至少现在对付你,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扭动石狮子的瞬间,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墙面竟瞬间打开,没有犹豫,把那个人一脚踢进去之后,她也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楠境

“大主母,二公主三公主已经安全抵达越境,所有的事情也都安排妥当了。”

“阿勒可有回信?”

“库勒王晚间差人提前回来报信说是已经踏上归程了。”

夜色中女人冲身后的老嬷招了招手,又左右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似是捕捉到了什么不满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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