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那就是案首，他怎么来了。”队伍里的学子们窃窃私语着，先入为主的关系，好奇心促使他们纷纷梗着脖子想知道县案首不在家准备乡试，来这干啥？
莫不是要指点他们，这么一想不由暗自激动起来，那可是县案首啊，回乡后若是没考中，大可吹嘘他们认识也不枉此行了。
只是遗憾的是，赵衡满面笑意的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仆人掀开帘子，马车上又走下来两人，拿着考篮，一副赶考模样，陈桂福满心期待伸了伸脑袋，朝方大满努了努嘴。
看着来人，刘鹏顿时变了脸色，心中叫苦。
不是消失的王文英方承原还有谁！
王大牛抬起头笑不出来了，两眼发直的看着从马车上一并下来的两人。
大概是县案首带来的骚动，没人注意这边剑拔弩张，方承原却是立刻感受到了王大牛对他的恶意。
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只是没有说什么。
“幸好路上遇见赵衡师兄，他特地送了我二人一程，不然可能还得再晚点。”
“方兄大恩不言谢，若不是你，我兴许……再也考不了科举了。”王文英有些泄气，声音也比以前沙哑许多。
知道王文英对县考的重视，不然他也不会冒着风险去找他，王文英又生性腼腆，究其原因都是因为这场大火，好在来得及时，方承原和陈桂福对视一眼，关心道，“这话怎么说的，正常发挥就好了。”
王文英感激的点点头，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见他一脸狼狈陈桂福默默翻了个白眼，其实他有点受不了这种唯唯诺诺的性子，有什么不能痛痛快快说出来，总是受了委屈的模样，搞得有人欺负他一样。
若不是顾及方承原不辞辛苦去寻他当他是兄弟，陈桂福很想质问一顿王文英，得知王文英家里的情况后，陈桂福默了，不能雪中送炭也不能落井下石再去奚落人家，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刚以那种卑劣的心思想他，看着他唯唯诺诺一推就倒的虚弱神情，扭捏了一下，主动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人没事就好，钱财都是粪球，房子没了有甚么关系，你看你书读多了不是常说，大丈夫当以功名为重嘛，走哈哈我们快进去吧，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
科举环境太恶劣，他志不在此，但同为社学的同窗他知道这些年王文英一本一本读出来付出了多少，从鸡鸣到天黑，想来方兄也是让他不想错失良机。
方承原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陈桂福一脸别扭，王文英身子抽泣，勉强脸上带了笑。
赵衡走后，队伍里头瞬间安下来，谁也不想因为几句话耽误了考试，不一会儿人就陆陆续续都进去了。
原来里面别有洞天。
科考棚座北朝南，最南有东西辕门，圈以木栅。
从院北的正门，也就是龙门进去后有一大院，他们需要在这等候喊名，和陈桂福几人排着队走进去，这时候已经是泛着月光了，估计有辰时三刻了，前面陆续进去的学子，方承原将目光转向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有的唱完保了，最早的已经开始领号了。
他内心腹诽，千万不要抽到挨着茅厕的，不然酸爽会让他反胃到不想进食。
黑暗中隐隐光亮四起，原来是衙役们举着牌灯巡逻，紧接着有人走过来，方承原屏气凝神的跟着，那人带着他们一行考生走入了有三间大厅的地方。
中间为过道，考官们坐在西间，面东点名。
再往北就是他们接下来几天要考试的地方了，有很多简易的座位，中间有隔板，隔板中间还有空的地方，四四方方的一个口子，想来是来回递考卷之类的东西。
那人领到后，转身就走，旁边立即有人接应下来的手续，几人有条不紊的交接显然见过很多次了，看到和他们结保的其余两人，方承原几人走过去，他们需要站在一起接卷，向考官一作揖而后唱保，考生们五五同行，禀生们也都站在考官后面，他们是需要确认考生的。
永宁县考生不过数百，便依次排了五列，不多时这步就完成。
由衙役领着坐到号房里，没做一会儿就有人敲门，从中间的口里送了几张素纸，说这是这是起草用的稿纸，别当考卷用了，仔细看和卷一样都有红线横直道格，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还必须要用楷书。
以往也是有考官专门看人草稿纸的癖好，所以这也马虎不得。
考场内回荡着学子止不住的哀嚎咒骂，原是抽到了挨着茅房的号房学子，不过这反应也太大了吧，都打扰到别人了，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因着这时候考题已经贴板巡回展示了，不少学子在奋笔疾书，所以衙役听到有学子敲门就是一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打开号房门倒是平静下来了。
嗷，原来是个家里有钱的二世祖，瞧这穿着，一身红衫，丰姿标致的站在那儿。
要是方承原知道这个衙役的心里话，指不心中腹诽觉得好笑，这可不是他故意穿的这么显眼，他身上的衣服早在王文英家就坏了不能穿，这是在路上赵衡师兄见王文英实在狼狈，又见二人身上都沾染了灰烬，让人回他府里拿的。
“这位学子？”衙役看着他问道。
“官差大哥，我想上茅厕。”
说的很是真诚，衙役摆摆手领着他，号房离茅房有点远，路上衙役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了句，“……人家都做题了，到了，这是你快去吧。”
指了指一个简陋的，只用草木灰堆的地方让他进去，方承原道完谢，随即摇摇头笑道：“差大哥，你别急。”
听听听听甚么人呐，这是县考！
见他不明所以慢慢悠悠的，衙役在茅房外面等着，内心啐了一口。
等回去以为能好好写题了，那衙役假装在旁边巡逻，拿着灯牌转悠了几圈，想看看。
发现已经开始热饭吃了，吃了饭，便将考卷铺平整放进考篮，躺在号房间闭了闭眼睛，现在在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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