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音是被外界的干扰弄醒的,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是一成不变的飘雪,木偶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装着某种未知的奶白色粘稠状液体类似奶瓶的东西,对着她的嘴僵硬而又不厌其烦地往里戳。
被搅扰了睡眠让月音心情暴躁,尤其是她并没有感到生理上的饥饿感。
她摆烂地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瞪着木制的屋顶,周身散发出阴郁的气息,然而无知无觉地木偶依旧不厌其烦地戳着。
月音不胜其扰,半晌低咒了一声,发出的却只是婴幼儿的咿呀声,看起来稚嫩而毫无威胁。
她顿时止主,算了,总不能跟个死物计较。
然后认命地张开嘴含住送到嘴边的吸头,吮吸着进食。
那东西一入口,月音就蹙了眉。
这属实不能算什么好东西,口感如同水泡麦麸,只能说用来饱腹维持生机还勉强罢了。
木偶见她开始进食,倒是一下就消停了,停停地立在那,握着小瓶子,茫茫的豆豆眼垂落在瓶里逐渐消减的液体上,带着一股不知变通的尽职尽责。
*
不论饥饱,木偶按着天光变换一日三餐一尘不变地投喂,都是那口感糟糕的奶白色粘稠状液体。
又如同保姆一般尽职尽责地给她处理基础的生理,可底子终归在那里,木制的肢体粗糙且笨拙,偶尔还会伤到婴幼儿本就娇嫩的肌肤。
偏她碍于这具月余的婴幼儿身体太过娇弱,毫无行动能力。
这日子属实无聊又凄惨。
月音于是在第三天的晚上,大致确定了没有危险后,就干脆利落地封闭了五感,意识沉进身体深处,开始极缓慢地吸收空气中的灵气蕴养还未发育的细弱经脉,然后不断拓宽加固,开始修炼。
是的,这是一个灵气磅礴生机盎然的……仿佛刚历劫完成进化的高等位面。
而这种位面里,向来是,弱即辱。
*
一岁时,月音的意识从沉眠中醒来。
几乎一成不变的木屋和蹲守在角落里的木偶。
只是时光让它们都褪去了几分新色。
睁眼时,一岁大的婴儿乌凌凌的眼中齐齐闪过一道流光,灵动内蕴。
月音莲藕似的小胳膊从襁褓中伸出,一年中已经长开了许多的小手五指缓慢张开,又握紧,反复几次后抵在坚硬的石床床面,带动胸腹,慢慢撑起了自己小而娇嫩的身体。
然后是腿,再是脚。
她站直了身体,笔挺挺立在石床上。
缓缓踱步,几个呼吸间,由僵硬直到熟稔,到行走无碍步伐稳健。
角落里的木偶豆豆眼仍旧茫茫的,只偏着方脑袋凝着这个自己要照顾的小人,似乎没有找到需要行动的地方,就又嘎吱嘎吱地将那颗木头脑袋偏回去了。
月音没管,沿着石床踱步几圈,待走得稳了才偏头看向角落里的木偶,张开两只小胳膊,微抬婴儿肥的小下巴,奶音脆嫩嫩命令道:“过来,抱我。”
木偶歪歪脑袋,绿豆眼眨巴,似乎是在辨别这道指令,好半晌才僵硬地过来将人抱起。
木头粗制滥造的怀抱僵硬又粗糙硌人,被抱着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但石床太高,又没有鞋,月音不愿沾染灰尘,只得将就。
她被揽着身体,小眉头微蹙,一只小胳膊虚揽住木偶伶仃的圆木脖颈,另一只则食指指着开扇的木窗,下指令,“去那边。”
临着大敞的窗扇,往外望去,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岑寂。
没有树,没有鸟,只风一刻不停地凄瑟呼啸。
不知深山,还是老林,简陋的木屋,不分四时的飘雪,生灵难觅,人迹无踪,却又留了制作粗糙的木偶,施以些许微薄灵力来维持被丢弃下的婴幼儿的基本生理。
是囚禁还是流放?
月音眼中映出这岑寂荒芜的雪野,轻喃,“雪地虽美,却实在不适合小孩子成长,不是吗?”
她举头望向似乎没有尽头落下簌簌飘雪的天穹,似有似无的阻力阻挠着她被限制的经过一年修炼略微增长的神识。
“在结界破开之前,不妨先改变一下这一方水土。”
“毕竟,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了。”
话音落下,她微微阖眼,眉心氤氲淡莹莹的浅绿微芒。
——这具身体可是最顶尖的木灵圣体,灵根粗壮得天独厚,最富盎然生机。
要改变这一地风貌,不过费些时间精力罢了。
而她现在最不缺的,便是这些东西。
氤氲绿芒仿若蒲公英的种子,洒向茫茫雪野。
噗——
一颗种子在雪地冒出油黄嫩芽。
在枯枝下、
在崖壁缝、
两颗、三颗
四颗五颗、无数颗。
几息后,眉心微光消散,月音睁眼。
雪依旧大,可层层积雪下,已有无数种子蓄势待发,冒出芽尖,或等待萌芽,一争春。
月音却没有多激动,视线反而穿过茫茫雪野,望向不知名处,若有所思。
那里,方才有什么在阻碍木灵之力扩散。
罢了,种子已经播下,也非一时之力,待来日再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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