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又将月光遮盖,枯井里仅存的光源也消失,石壁缝中密密麻麻生长着不知名的植物,许是秋日将近,井底阴冷异常,无月呆呆伫立在井底,是一年?两年?一百年?还是多久?
她早已记不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自己为何成为井底的一缕孤魂,她是没有来处、没有未来的魂灵。
她茫然地向上看去,想要钻出枯井,想要寻找一个叫神蒙的人,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因为无穷的怨气加身和这个没头没尾的执念,她无法转世轮回,也没办法出这枯井。
可她刚刚靠近井口,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压入井底,她的灵魂犹如被无尽业火燃烧,无月痛苦地哀嚎,执念和怨气维持她的魂魄不散,也让她日日夜夜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刹那间,一片光华倾泻而下,无月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水波轻轻将她托起,无月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带离了囚禁自己无数日夜的枯井,她睁大双眼环顾四周,眼见之处皆是断井颓垣,古木参天,枯叶凋零。
她抬起头,穹窿高远,无数星子点缀夜幕之上,她这才看清,救她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年。
那少年声音诡异,好像刀戈相撞的铮然之音:“无月,你只是一缕孤魂,如果没有我,你将永生永世都困在这里,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无月歪过头,似乎在思考他的话,她伸出手向少年探去,黑色的怨气还未触碰到少年就已经散开,少年面色平静,轻轻握住她的手,见她听话没有反抗才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来点在无月眉心,尝试将她的记忆直接注入她脑中——过去的记忆纷至沓来,万筠坊中无数个练习的夜里、孤楼上俊秀的少年、夺位路上无数个刀光剑影的日子…还有插入心口的匕首、坠入枯井前他冷漠的背影。
五百年的执念,不甘、愤恨、背叛,无数的情绪凝结成黑气缠住无月,少年赶忙停手,浑身乍然散发光芒,拂袖挥去她的黑气,轻声道:“恐怕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来历,我受人之托要带你回一个地方,但在此之前,你的魂魄日渐虚弱,强行输入你的记忆只会让你被执念反噬,你要进入三千世界重塑魂魄才行。”
他又说道:“三千世界上有无数如你一般的人,只因大道气运归于天命之子,天命虽不可违,但在因果之下,这些配角的怨气、煞气如同刀刃加诸在主神身上,有的甚至甘愿以魂魄为引想要逆天改命,无数小世界动荡不安,而你的任务就是代替这些破碎的灵魂走到她们既定的结局。你积攒够了功德,就能寻回记忆,回到现世,以后方能重入轮回。”
无月毫不犹豫道:“好!我愿意!”她并不知道少年所说的现世是哪里,也不知道刚才稍纵即逝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但怨气加身,啃噬她的魂魄,这样的痛苦和混沌的孤寂她已经受够了,只要能够摆脱这一切,做什么她都愿意。
少年轻瞥她一眼:“可若是失败了,被天道发现你是异体异世之人,你就要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能入轮回。”
无月毫不在意:“与其浑浑噩噩,不如拼一次,我只求能够回到过去,让我重活一次!”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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