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柔宁县主的马车停在前面。”疾驰的马车放缓速度,车夫在外小声回禀。
柔宁县主?
宋姒霜撩起帘子,探头望见身着劲装的美人领着一队侍卫,将一个男人围拢在中间,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柔宁县主伸手想抬起男人的下巴,却被侧头躲过,而他的脸也撞进宋姒霜的眼里。
长发如墨,剑眉星目,眉间的朱砂痣鲜艳夺目,整个人清俊雅致,飘然若仙。
微风拂过发丝,金灿的暖阳打在面上,宋姒霜掩唇微咳,再次看一眼那抹朱砂,柔声细语道。
“既遇上柔宁县主,下车一叙吧,相信县主知道遇袭一事,会好心为我们让道。”
‘人设值 1。’
一番拿腔作调,宋姒霜颇觉意趣,在两个小姑娘担忧的目光中踩着脚蹬下了马车。
两辆马车相距十几米,宋姒霜刚下马车就被对面注意到。
美人拒不配合,柔宁本已打算强抢民男,见弱柳扶风的宋姒霜过来,目光在她白皙到透明的俏脸停驻片刻。
半响,遗憾对皱眉偏头的美男叹气。
“蓝颜祸水,这不有人救美来了。”
挥手示意侍卫退下,柔宁县主抱胸倚着红棕色的骏马,微抬下巴,“宋姑娘今日好心情,竟也有兴致出府踏青。”
宋姒霜上前,仔细欣赏一番眼前英姿飒爽的女子,遂才弯眸一笑,“我倒想和县主踏青赏景,只是今日不巧,有歹人袭击我宋府的车队,好在有天幕显神,我们这才逃过一劫。”
嗯?
柔宁无聊旋骏马鬃毛的手一顿,认真望娇弱无依的宋家姑娘,来了点兴趣。
她自小不爱红装爱武装,从不学女红女戒,长大后招猫逗狗、聚赌斗鸡无一不碰,甚至学那些兄长强抢美人。
同龄的姑娘厌她瞧不起她,碍于身份面上尊敬,背地里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怕名声被她污了。
这位身体不好,不怎么见人的宋姑娘却好像并不如此?
瞧这眼神还挺欣赏。
“宋姑娘有事,我也不在这碍着,宋府的侍卫还等着呢。”身边只有车夫和丫鬟,想来侍卫都在后面与歹徒厮杀,没有余力护送主子。
也不等周围人反应,她说完便纵身上马,扬鞭往宋府马车来的方向而去。被留下的侍卫和下人习以为常向宋姒霜抱拳,急忙骑马去追,留下苦着脸的车夫调转车头,为宋府的人让路。
宋姒霜连道谢都来不及出口,就被人抛下,她短暂愣住几秒,回神后展颜,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还挺新奇。
“祝某多谢姑娘相救。”被两人忽略的男人躬身道谢。
“不用谢,抬起头让我看看。”宋姒霜还在看那英气十足的背影。
听到救命恩人的话,祝荥俞刚放松的心又提起来,一时竟有些无奈。
“姑娘……”,他抬头,想劝说她打消念头,却不妨看见宋姒霜含笑的眼眸,失笑之余又松了口气。
“你眉间的朱砂是?”救他的姑娘轻咳两声,好奇瞥他的眉心。
祝荥俞不自然侧头避过少女的视线,小声答惑:“生来就有了。”
“这样啊,”宋姒霜扫他一眼,由上及下,一寸寸打量,最后落到他折扇上,眼波流转,“我救了你,可有谢礼?”
那道好似要将他扒光的炙热目光终于挪开,祝荥俞悄悄松了口气,他本该识趣递上手上的折扇,游学三年,期间不是没卖过自己题诗的扇面。
但这时他却将折扇握得更紧,迟疑开口,“这扇只是祝某随意制成,怎好觍脸给姑娘做谢礼。”
宋姒霜想要,却被拒绝,这又是她遇到的第一次。
“那如果我偏要呢?”宋姒霜柔柔开口,垂下的眼睑遮住了那抹不悦。
建模不错,朱砂有趣,却不够顺从。
祝荥俞微抿着唇,察觉到她的不耐,不再坚持,将手中的折扇给丫鬟,道:“姑娘不嫌礼薄,祝某自是双手奉上。”
“这谢礼自然得我喜欢,才算千好万好。”宋姒霜拿过折扇,打开又合拢,握住扇柄轻点他眉间朱砂。
祝荥俞手还维持着托举的动作,被她过于亲昵的举动吓得极大后退一步,而看到他泛红的脸和脖颈,宋姒霜轻笑一声,认为实在是秀色可餐。
“字不错,祝公子倘若能让它一字千金更不错。”车夫将马车赶到几人身后,宋姒霜正好欣赏完他的狼狈,摇扇上了马车。
她背后的祝荥俞呆呆站立,下颌紧绷,背脊僵直,没人看见的衣袖下,一双手微微发颤、手背青筋暴起,显然用了极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
马车扬长而去,他紧绷了许久肌肉才放松下来,有些失落和庆幸,意识到自己内心深藏的渴望,祝荥俞抬手抹了一把脸,苦笑喃喃,“真是丑陋啊。”
远去的宋姒霜闭目休憩,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手心,身边的两个丫鬟看她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知道她们想说什么,宋姒霜不以为然,左不过是刚刚的一番举动过于出格了。
但刚刚那人的反应,是真好玩呀。
对她那么渴望,却能克制住没露出失态的神情。
马车入府,红碧抱着小匣子先下,面色已恢复镇定,匣子有宋姒霜上香时顺手求的平安符,以及一把题了字的扇。
一番折腾,她的游戏面板显示体质值掉到了三,开始红光警告。
马逃命的奔,车厢发疯一样的颠,她的命也快无了。
“霜霜,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少女肤色冷白,被光一照,好似要融在一团光晕里,像易碎的琉璃,叫人不敢轻碰。
美则美矣,却让心中不安等了许久的贵妇人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女儿出生就体弱,近几年才费心养好了身子,不过是出门上香,怎么就弄成这样?!
若不是她这个母亲身体不争气……
想到此,宋母心中悲痛,因天幕而强撑着起来的病重之躯再也挺不住,倒在地上。
宋姒霜连忙上前扶住自己的游戏中的母亲,并顺手扔了个鉴定,绿黑的“中毒”二字硕大醒目。
有些意外,但玩家也中毒了,又不意外了。
忍了许久的宋姒霜剧烈咳嗽起来,之前情况不利被强压下的身体本能开始反噬,一咳就停不下来,她面色潮红,内脏几乎都要被咳出来。
“体质值-1。”
宋姒霜从未有过如此难受的时候,才进了游戏半天,一下尝了个遍。
她闭眼,索性没继续跟身体唱反调,顺应本能晕过去。
啊啊啊!!!
府里唯有两个主事人在眼前昏迷,在场的吓人面色惊慌,心里是旁人听不见的尖锐爆鸣。
好在宋母的贴身嬷嬷有些威严,指挥着奴婢把人抬进屋,忙叫人去请府医,又吩咐小厮去宫门外侯着宋丞相。
宋父并不在府中,发生这样大的事,朝中重臣没一个能逃过皇帝的召令。
“夫人身体虚弱,一时情绪激动,悲郁交加才导致昏迷,而宋姑娘……,”
大夫斟酌片刻开口,“宋姑娘瞧着是身心俱疲,劳累过度牵动旧疾,身体一时承受不住,静养即可。”
脉象瞧着是如此,但大夫总觉得有些不对,可诊了几次脉,没看出有何问题。
“多谢大夫。”宋绪彦道谢,亲自送老大夫出院门,眼下是藏不住的乌青。
昨日与同僚商讨一夜也没出什么结果,回神时天都亮了,直接上了早朝才出的宫门。
回家一看,妻子女儿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他心脏一阵急跳,好悬没跟着一起走。
脚步沉重回到妻子的床前,宋绪言坐下握住她的手,露出几分外人看不见的无措,“溱溱,快醒来吧。”
“如果我们都走了,霜霜独自一人怎么办?”
掌心的手动了动,他深吸一口气,抬头,见妻子对他虚弱一笑。
“夫君,为霜霜选个可靠的年轻人吧,我撑不了多久了。”
她一去,霜霜要守孝三年,婚事可就难找了。
因着夫君的权势,霜霜又是宋府唯一的子嗣,婚事自然被有心人觊觎垂涎,而一直以来也没能找到个合心意的男儿。
如今,趁着朝廷混乱,他们将目光投向天幕,想要利用天幕为自己牟利。
“用我做借口,尽快将霜霜嫁出去,让她离开京城。”
她时日无多,最后一个遗愿就是想看女儿出嫁,能有个依靠,没人能挑出错来。
忙碌一夜的头疼得厉害,身体的不适时刻提醒宋绪言,他不能护着女儿一生。
嘴唇嚅动许久,他低头长长叹息一声,“好,找个不在京城的也好,天幕一日挂在天上,京城就一日不宁。”
哪一日就血流成河了也说不定。
“睡吧,我会安排好。”
守着看她睡过去,宋绪言为夫人理好被子,出门又是喜行不怒于色的宋丞相。
袭击女儿的一行人得他亲自处理,背后动手的那些人也要剁了爪子。
霜序院。
热夏蝉鸣,屋内却不敢摆冰,只放了几盆凉水。
宋姒霜捂鼻,扭头不愿看红碧手上的苦汤汁儿。
“拿走,我不喝。”
闻着就嘴里就泛苦,这东西不是万不得已,最不挑的虫也不会喝。
“小姐,喝了药才能好。”红碧用勺轻轻搅拌药汁,“不多,两口就没了。”
红碧态度坚决,显然手上这碗药是非喝不可。
宋姒霜抗拒接过来,百般不情愿,面上不叫人看出来,一如既往温柔,“好红碧,帮我拿蜜饯来。”
她这样红碧哪能有怀疑,当下亲自去拿蜜饯了。
人一走,宋姒霜轻轻敲击碗沿,几秒后,从屋外跳进几只婵,后面飞来几只虫。
“好虫儿,苦了你们。”少女目露怜惜,“喝下这药,你们再去办事。。”
普通的虫当然喝不完这碗药,可令人惊异的是,它们飞进碗里,两秒后碗空了,它们的肚腹一如刚来时,没什么变化。
刚跳上桌的蝉:“……”
“人设值-10。”
肥嘟嘟的蜂围着她转了一圈,才从床边飞出去。
“小姐,蜜饯来了。”
红碧端来一盘蜜饯,见药碗已空,一只蝉正跳往窗外,不禁疑惑。
“这知了怎么进来了?”
“当然是来看望我这个病人。”宋姒霜笑言。
“小姐说是,那一定就是了。”红碧佯装信了。
宋姒霜捻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笑而不语。
“娘醒了吗?”吃了两颗蜜饯,她问起现在的母亲。
“夫人醒了,刚派人来问小姐身体状况。”
两个人都躺着下不来床,叶溱再怎么担心,也只能遣人来回报信。
“我没甚大碍,梳洗一番扶我去见娘,我求的平安符想亲自给她。”平安符能附加三点体力值,对中毒精力不济的人有加持作用,她已经戴上。
只有她能看到的人物面板上,附毒debuff的状态正呈现绿黑色,时刻提醒她。
身上的毒对宋姒霜没什么影响,宋母却说不准何时就被毒带走。
想到此,她掀开被子起身,过于利落的动作,让红碧把想要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看来小姐的身子果真是好了。
坐在铜镜前,宋姒霜打量那张雪肤花貌,病弱苍白的脸,细细欣赏。
这游戏虽然不能没有捏脸系统,但自带的角色建模还挺不错。
“方才我看到院中有几只彩蝶,戴这只嵌珠的雕花蝴蝶,也算应景。”阻止了清透水润的玉簪,她微点下巴示意。
一切妥当,宋姒霜先捂唇轻咳,气息稳了后才起身。
“咳咳。”
“娘,不舒服就躺着,干嘛勉强自己。”刚进门就见宋母面色虚弱,正被丫鬟扶着梳妆,宋姒霜担忧上前谴责。
“病了这么些年,日日躺得骨头都要酥了,下人报信说你醒了,正打算去寻呢,没想你到先来了。”叶溱语气缓缓,拉过女儿的一只手,围着她上下打量,神情柔和。
“这正表明我们母女心有灵犀,都想着见对方呢。”宋姒霜从匣子里拿出一个平安符,塞进她手里,“本想回府就给娘的,哪想没个合适的机会。”
兵荒马乱,没有一点点时间给平安符。
女儿一番心意,叶溱拿着平安符到底是喜悦更多。
“你这孩子……”
“爹也有,我们一家三口都有。”她握着宋母的手,一边扮演乖巧孝顺的女儿,一边感应女人体内损坏身体的物质。
似是以多种毒虫血熔炼提取而来,每一种毒血互相克制,各自平衡,能缓慢致人于死地,却叫人查不出来。
背后的人显然用心良苦,将人揪出来后,也能让虫儿补补脑,宋姒霜笑得温柔和善,在心中给人定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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