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发/流年木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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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被抛弃的真千金(2)
金色的阳光越过窗棂,散在地上。
清风拂过,树林沙沙作响。
应濯睁开眼,呆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空气里,是阳光的味道,夹杂着草药和书香,很好闻。
阳光勾勒着室内简单的陈设,映衬出些许温馨的意味。
好像是记忆最深处……家的味道。
久违了。
阴天过后,是晴朗的今天。
掀开被子,低着头朝地上看,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鞋。
看到的,只有一双粉色的拖鞋,粉嫩嫩的,可爱极了。
应濯犹豫了一瞬,还是趿拉着床边粉色的拖鞋,下了床。
刚走到窗边,就看到了院里正蹲在药圃里忙碌着的辛夷。
秀丽的长发被随意束起,清瘦的背影挥舞着锄头,动作利落而潇洒。
偶有几丝碎发散落下来,时不时调皮地蹭着白皙的脸庞撒娇,泛着金黄色的光芒。
她的脸上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多了几分柔和恬淡。
应濯就这样伫立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笑意。
笑意蔓延开来,冲淡了他脸上一贯的疏离冰冷。
辛夷察觉到身后有人,“鞋子在院子里。”
手上的动作没停,这是她才从山里采到的草药,连根拔起就带回来了,得抓紧时间移栽。
“好。”应濯环顾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皮鞋,鞋面上的泥点已被尽数擦去。
他看着辛夷,眼里含着真切的笑意:“以后,我来做饭吧。”
辛夷没回头看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
应濯趿拉着粉色的拖鞋,一步一步朝院子里挪去。
拖鞋比较小,他走起路来只能笨重而又迟缓的。
换上自己的鞋后,拎起那双粉嫩嫩的拖鞋,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比划了一番,才放下。
放好后,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不对,并没有完全跟她摆放的位置契合。
又弯下腰来,调整了好一会,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快走到厨房的时候,应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大约,明天又是这样好的晴朗日。
正好把她的粉色拖鞋洗一下,再晒晒。
就会有很好闻的阳光的味道。
应濯走后,一直蹲在药圃里忙碌的辛夷站了起来。
长久的蹲姿,她的腰有些受不住了。
一手扶着腰,一手揉着腰,慢慢地朝左边走去。
最左边的那棵大树,从她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就一直在。
是有些年纪的树了,粗壮的树干,茂密的绿叶亭亭如盖矣。
树荫下,一张小方桌,两把小木椅。
一左一右,各一张躺椅。
辛夷躺在最左边的躺椅上,拿起蒲扇,慢悠悠地摇着,躺椅也跟着晃着。
晃晃悠悠,悠悠晃晃,闻着空中淡淡的杜衡草味,微微闭上了眼。
初秋的风和阳光,是最好的搭档。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应濯的速度很快,一荤一素一汤,很快就完成了。
做完饭后,他又将厨房收拾了一下,归置了一下堆积着的菜和肉,想好下一顿的菜色。
端着菜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躺在椅子上休息的辛夷,脚步放慢了些,动作轻了又轻。
小心翼翼地将菜放在桌上,便坐在小木椅上等着。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看着她眼底的乌青,便知道她最近并无好眠。
因为,来到这之前的他也是如此。
自从父母去世后,这五年来,应濯夜夜未得好眠。
这些年,他费尽心力,只为寻求一个真相。
即使所有人,包括他的姑姑都认定了父亲的车祸只是一场意外,但直觉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那个雨天的车祸,背后,一定是不为人知的阴谋。
身子微微趁着,应濯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辛夷。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也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神情才不是那样不在意一切的淡然。
应濯不喜欢这种淡然。
这种,即使他站在她面前,她只能看到他,却永远不会看着他的淡然。
微闭的双眼睁开,毫无情绪地撞上应濯躲闪的眼神,又淡淡地移开。
辛夷起身,将蒲扇放到一旁,坐到应濯对面的小木椅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拿起筷子,沉默地吃着饭。
过了一会,应濯抢先一步放下筷子,“我来收拾吧。”
依旧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回应:“嗯。”
应濯的效率一向很高,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辛夷已经背起了药篓,戴上有着很大帽檐的草帽,朝他走来。
擦肩而过的瞬间,应濯问:“去采草药?”
“嗯。”
帽子遮挡着,他看不清辛夷的脸,但能想到,帽檐下,那张超凡脱俗的脸上,依旧冷淡的神情。
应濯默默地跟上去,一直目送着辛夷走出屋子,就没再继续朝前跟着。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辛夷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辛夷没回过头。
一次也没有。
后来的几天,重复着今天。
他起床时,辛夷在药圃里忙碌,一起吃完午饭后,辛夷就会背着药篓,进山采药,直到太阳落山,才会回来。
回来时,情绪很低落。
虽然她的神情永远是淡淡的,可应濯就是知道,她的心情很差。
应濯很想知道为什么,但他没有立场去问,且就算他问了,辛夷也不会说。
他不想惹辛夷烦,更不愿。
运气好的时候,遇上雨天,他会把树下的躺椅和桌子搬到廊下。
辛夷会躺在左边的躺椅上,看着医书,而他,则在右边的躺椅上,放空发呆。
雨天的时候,辛夷的心情格外好些,她会泡上一壶新茶,拿出两个小杯子。
这时,应濯跟她一起听雨赏茶。
偶尔,还能搭上几句话。
只是,初秋的雨天太少太少了。
而十天看似漫长,却也很快,到了尽头。
应濯的身体恢复的很好,辛夷也很高兴,给他诊脉的时候,整个人神采飞扬的。
她说,“你明天就可以走了。”
嘴角难得捎上的轻松笑意,刺痛了应濯的心。
应濯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对上辛夷惊讶的眼神时,解释道:“你救了我。”
这样的话,是辛夷第二次听。
上一次听到,还是三年前的时候,那是杜衡刚去世的时候。
她在采药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被蛇咬伤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瞧着像是一个混血儿。观其衣着打扮,家境应该十分优渥。
她拒绝后,他将手上的食指上的戒指摘下,塞到她的手心。
戒指上的那枚宝石也是琥珀色的,刻着图案,看不太清,但像是家族徽章。
那时,他说:“你救了我,以此为凭证,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心愿,等你想到的时候,带着它来找我。”
如今,同样的情境,辛夷同样摇了摇头,拒绝道:“我没有什么心愿。”
她别无所求,只愿精进医术,能救更多的人。
而且,“你喝的药,是我自己调的药方。你帮我试了药,我救了你,两清了。”
这话听着,是这样的决绝。
萍水相逢之人,却用上了‘两清’这样的词汇。
应濯的心像被牛毛细的针尖们密密扎住一样,很疼:“我是被你的药治好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需要的话到帝都的碧波苑找我。”
这次,辛夷没再拒绝:“好。”
然后,背着药篓,又进了山。
应濯苦笑着,望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失落地低下了头。
明天,他就要离开了。
他的低落很快就被由远而近的大嗓门打断了,是笑着拎着满满的东西相携而来的张叔张婶。
先前,应濯跟他们也打过两次照面,“张叔张婶。”
相携而行的两人,默契地变成同行的三人:“小应啊,辛夷又进山采药了?”
“对,她刚走没多久。”
“哎哟,你看这乌云,今天指定要下大雨。”张婶指着天,很担心:“待会天快黑的时候,她要是……”
应濯从善如流地接上话茬:“还没回来,我就去找她,您放心。”
“放心,太放心了。”张婶笑眯眯道:“你长得俊,又会做饭,心又细,有你在我们辛夷身边,婶子和你叔可太放心了。杜衡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你陪着辛夷,肯定很高兴。”
张婶越说越起劲:“我们辛夷人生的好看,医术又好,喜欢她的男孩子可多了,但是这丫头,性子太冷了些,也就只有你啊,不嫌弃她的性子。唉,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又太要强了些,不过好在,现在有你了。”
猛地被张叔拧了一下,张婶大嗓门冲天,“老头子,你干嘛啊!”
张叔无奈道:“小应,你别理你张婶,她那都是胡说八道……”
张婶不满:“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你……”
“老婆子,小应不可能一直留在山疙瘩里面的,他也有自己的家啊。”张叔连忙截住话茬,“你就别胡说了,赶紧走吧,眼瞅着这天要下雨了,我们也赶紧回家吧。”
“你要走?”张婶这才反应过来。
应濯苦涩一笑:“对,我的病已经好了,明天走。”
“唉。”张婶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丫头命苦啊,小时候被姓牛那家的买到村里来,是要做他家痴傻孙子的童养媳,寒冬腊月,被拴在羊圈里。刚好那天杜衡去给姓牛那家的孙子看病,发现了她,最后拼着命,将她抢回来,养了起来。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怎的,过了一年,她才重新开口说话。年纪又小,也记不得自己叫什么,杜衡就给她起名为‘辛夷’。之后的十几年,两人互为依靠,日子虽然清贫,但也很自在。渐渐的,辛夷脸上的笑容多了些,性子也活泼了些,但杜衡又因病去世了。辛夷的性子就更冷僻了些,一个人独居在这深山里,让人放心不下,好不容易你来了,可是……”
张婶挥了挥手,“算了,不说了,老头子,我们走吧。”
“好。”
应濯站在原地,脑中盘旋着张婶的那番话,一遍又一遍。
直到辛夷背着药篓回来,从他身边走过,他仍旧呆呆地站着。
迎来了瓢泼而下的倾盆大雨。
应濯才回过神来,走进厨房,下了两碗面。
一碗面上一个鸡蛋,泛着金黄的光芒,很有食欲。
是辛夷给他做过的,也是唯一一次。
应濯低着头默默地吃着,吃完后又默默地收拾着。
他不敢抬头看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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