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成文舟翻坐起来，他看了看在一旁睡觉的顾淮音，把床头柜里放着的几张薄纸拿了出来，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客厅里。
他把那几张化验单拍了下来，给汪明泽发了过去。
没过多久汪明泽就回了信息。
“知道了。”
顾淮音除了肾病，身上没什么其他毛病。
成文舟不知道顾淮音平时都会做好安全措施，就是为了防止沾染上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汪明泽的简单回复，让成文舟心里更不舒服了。他打开门，走到楼道里，拨通了汪明泽的电话。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可那头的汪明泽似乎还挺精神。
汪明泽没想到成文舟会主动打电话过来，有些惊讶。
“喂，”成文舟生硬地开口道，“你要是真的想找个人做……”
“怎么？”汪明泽站在房间的阳台上看外面的夜景。
“我让你操，你别动他。”成文舟道。
汪明泽噗嗤一笑，被他逗乐了。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弄得成文舟十分尴尬。
“哈哈，你不会以为我什么人都吃得下吧，你看看你的样子，你觉得你能入我的眼么？”汪明泽讥讽道，“而且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一个烂货，也值得你这么尽心？”
成文舟忍着怒气没有发作，比起他对自己的侮辱，“烂货”两字要更加刺耳。
“而且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现在是我在求你吗？”汪明泽又道。
成文舟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收拾一下你们的客房，我过两天搬过去。”汪明泽又抛下了一记惊雷。
“你要干什么？”成文舟惊怒道。
“干什么，干顾淮音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你那破房子，我肯入住你就该感激涕零了，还一副这样不情不愿的语气。”汪明泽十分不要脸地说道。
成文舟没想到汪明泽能将他逼到这种程度，他又气又怒，说：“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什么分了，就睡睡你老婆，这么大火气干嘛，又不是没人操过他，你头上的绿帽子都不知道有多少顶了，还差我这一顶么？”
成文舟这辈子就没见过汪明泽这么可恶的人，偏偏他手里还有自己的把柄，让他连反抗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就像被人掐住了死穴，只能听之任之，半点办法都没有。
汪明泽挂了电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其实他也不是非睡顾淮音不可，只要他肯花钱，哪里没有人上来求着他睡。
只是他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的感觉，享受着像捏蚂蚱一样捏他们两个的感觉。
他就是找找刺激，曹操不也爱玩人妻么，能怎样。
高高在上的人不就是能掌控弱小者的人生么？
成文舟像是成了汪明泽的牵线木偶一样，对方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几天之后，汪明泽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直接拿着他的行李敲响了成文舟的家门。
成文舟一看见是他，立刻就想将门反锁。
汪明泽眼疾手快，直接把行李箱卡在门间，强行挤了进来。
顾淮音听见门口的声响，扭头过来问：“文舟，是谁啊？”
“是我。”汪明泽在门口道。
顾淮音本来在房间里工作的，闻言直接走了出来，疑惑地看着他。
汪明泽道：“我说我没地落脚只能住酒店，文舟就说家里有客房，让我暂住。怎么，他没跟你说么？”
成文舟见他一张嘴就扯谎，皱了皱眉，却还是让开了道。
顾淮音有点惊讶，他本以为汪明泽不会再来了的。
汪明泽俨然一副进自己家的样子，提着行李箱就入了客房。
顾淮音将成文舟拉到厨房，轻声问他：“你怎么做了决定不告诉我？”
成文舟张口结舌，说谎道：“他说是你同学，我就……”
顾淮音只好说：“你出去去买点菜，我来处理。”说着他就拿了点零钱出来，塞到成文舟手里，推着他出了家门。
成文舟看着被关上的门，捏着手里的几张零钱，不知道要做什么。
汪明泽刚放好行李箱出来，就看着顾淮音站在客房门口等他。
“汪先生，”顾淮音对他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应该不缺这点住酒店的钱，如果你到我家里来是因为上次笙歌的事……”
汪明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立刻道：“不是的。淮音，我们以前是同学，我喊你名字没关系吧？”
见顾淮音点头，他才继续道：“我不是刻意要打搅你们的生活，但我最近惹了点麻烦，有人在找我。我没有落脚地，只能退了酒店的房间，到处找地方住。我在H城就认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只好来投奔。笙歌那件事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忘记了，绝对会守口如瓶。”
顾淮音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真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一时间也不好问责，反觉得自己这样赶人有些过分了。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我再找找别的地方。”汪明泽道，还真的把那种为难的感觉演得淋漓尽致。
“你的仇人什么来头？”顾淮音想到的，是那种纹着花臂拿刀砍人的社会人。
汪明泽道：“也没什么，就是之前产生了一些经济纠纷。等熬过这阵子，就好了。”
他的话半真半假，借口也编得高明，顾淮音也不好意思真把他赶出去，看他东奔西跑。
“可是，我跟文舟，你知道的……我们是恋人，你不会介意么？”顾淮音问。
汪明泽立刻道：“怎么会呢，同性恋很正常的，怎么，你以为我还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啊？”
顾淮音迟疑了一下，似乎也接受了这样的说辞。他想了想，又再次嘱咐道：“你一定一定不要对文舟说起那天的事，不然就请你立刻离开。”
“好好好。”汪明泽就看准了顾淮音会心软让步，对他的妥协也早有预料。
顾淮音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他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帮着收拾客房。
汪明泽一边把日常用品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边偷眼看顾淮音。
顾淮音的身段是顶好的，细腰长腿，光是从背后看着，都能猜到衣服底下的**有多诱人。
只可惜自己读书时没开窍，不然就顾淮音这样貌和身材，他不可能白白放过。
此时他已经浑然忘了自己对顾淮音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一心只想把他搞上床。
如果顾淮音知道他心里想的那些龌龊事，肯定会恨不得揍死他。
作为上帝视角的温婓，却已经摆好了一副请你尽情表演我看着的姿态。
他像个游走在刀尖的武者，与狼共舞，与虎谋皮。
汪明泽对他虎视眈眈，他又何尝不是，谁胜谁负，只看谁的手段比较高深罢了。
在这场博弈里，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顾淮音帮他整理好东西之后，成文舟也回来了。
顾淮音接过他买回来的蔬菜，去厨房里做饭。
成文舟跟汪明泽打了个照面，汪明泽直接拿了一叠钱给他。
“你侮辱我？”成文舟道。
汪明泽说：“没有没有，这是房租，提前付嘛。”
成文舟看着他那张伪君子的脸，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别生气，瞧你，这么较真干嘛？平时出去吃饭洗浴也得要钱不是，我付自己那份，也没什么不对吧。”汪明泽笑嘻嘻的，继续丢出下一枚重磅炸弹：“你的初恋女友郝倩倩，最近离婚了，现在带着个儿子跑到了H城。结果想投奔的亲戚嫌她们孤儿寡母太累赘，不想接纳她们。这不，你现在拿了钱，也好去补贴她们不是？”
成文舟没想到汪明泽不择手段到了这种程度，威胁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调查自己，更用郝倩倩来要挟他。
“什么郝倩倩，我不认识。”成文舟立刻撇清关系。
“这样啊，那就更好办了，她们正在我朋友那里暂住呢，既然你不认识，那想必就是骗子了。我现在就打电话把她们赶出去。”
“你……”成文舟只好从他手里接过那沓钱，彻底认输了：“你最好……适可而止一点。”
汪明泽笑哈哈地道：“我清楚，我清楚。”
顾淮音弄了几个简单的小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在桌上。
顾淮音看他们两个各自占据沙发的一头，还以为他们有多喜欢那沙发呢。
“抱歉，粗茶淡饭，请不要嫌弃。”顾淮音递了筷子给汪明泽，道。
汪明泽说：“不会的，不会的，哪里会呢。”
成文舟不喜他先给汪明泽的行为，直接从他手里抢了一双过去，端着饭碗开始扒饭，那副饿狼扑食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哪个难民囤里跑出来的呢。
顾淮音搬了凳子在他们的对面坐下，也开始吃饭。
汪明泽接了筷子和碗，看着桌上那几盘菜，心里其实有些嫌弃。但既然筷子都已经接了，他也不好不吃。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出乎意料的，这菜味道还不错。虽然比不得酒店里的美味佳肴，但也算别有风味。
汪明泽觉得顾淮音对他来说，也差不多就是这是眼前这盘菜，虽比不得外面那些俊男美女美味，但自己最近闲得无聊，也正好换换口味。
顾淮音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势在必得的一盘菜，他只是盘算着家里的开支，不知道要在多一张嘴的情况下，要怎么维系现有的生活。
吃完饭以后，成文舟偷着把那叠钱的其中一部分给了顾淮音，并对他道：“房租，姓汪的给的。”
顾淮音见着钱了，脸上才绽放出些许喜色，他将那几张红票子塞进兜里，冲成文舟笑笑。
成文舟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心里的顿时泛上一层浓浓的负罪感。
“我先出去做事了，你别太累着自己。”成文舟对他说，这话虽然不腻歪，可他本就不怎么会对顾淮音说话，这已经算难得的温情了。
“好。”顾淮音道，“你也是，别太累了，注意安全。”
成文舟嗯了一声，去玄关处换了鞋子。
顾淮音收拾好碗筷之后，才发现汪明泽已经回了客房。他烧了壶水泡了茶过去，把装茶的玻璃杯放到他手边。
汪明泽本来在处理公事，听见推门的嘎吱声响，连忙打开新窗口挡住之前的页面。
他看着被放到手边的茶杯，冲顾淮音笑道：“谢谢。”
顾淮音说：“不是什么好茶，将就着喝点吧。杯子是新买的，不脏。”
汪明泽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自己平时肯定泄露太多嫌弃情绪了，赶紧道：“不会不会，只是不太适应，习惯了就好了。”
“厨房里有热水，你要是水不够了，可以去加点。”顾淮音说完，便也退了出去，回到主卧里。
主卧靠阳台的地方放了一台电脑，主机和显示屏都是去旧货市场淘来的，算不得什么很好的东西。
他一开主机，那玩意就开始轰轰轰地响，破风箱把热气吹出来，弄得顾淮音的脚边都开始发热。
他打开界面赶任务，十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把公司里要的文件尽快写出来。
成文舟离开家以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那上面是汪明泽写下的一个地址，郝倩倩就住在那里。
成文舟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他们俩好的时候还是高中，两人都是职高的学生，郝倩倩平日里很会打扮，是他们班公认的班花。
成文舟追到她的时候，还很是嘚瑟了一阵子，恨不得天天带她出去炫耀。
他那时候也是真喜欢她，郝倩倩随口一说想吃冰淇淋，他就顶着大太阳，在步行街里排了一天的队。
那年冰灾，停水停电。成文舟走了十几里路，走到镇上姥姥家里，只为给她打个电话。
那时候没什么杂七杂八的心思，就想把她当个小公主一样宠着。
分手到现在这么多年，成文舟也不是没想起过她。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两人还会再见。一个已为人妇，另一个……不提也罢。
成文舟成功找到了纸条上写的地址，敲响了对方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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