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 4 章谁生来就是强者啊？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宁桑睁开了眼睛，一只扑腾着金黄翅膀的小鸟落在她的窗前，正歪着脑袋，眨巴着绿豆大的小眼，好奇地看着她。

呀，这圆润甚至称得上胖嘟嘟的鸟儿，竟然是只难得一见的布灵鸟，这种小鸟体积小，飞得快，隐蔽性高，常常被大妖们用来传递信息。

“布灵鸟，要不要吃点东西呀？”宁桑唰一下拿出扶桑叶片，在布灵鸟面前轻轻挥舞，她就不信有鸟儿能抵得住扶桑叶的诱惑。

布灵鸟歪了歪头，绿豆大的小眼中浮现垂涎之色，它毫不怕生，扑腾着翅膀盘旋降落在宁桑手掌之上。

“啾啾啾。”宁桑听得懂鸟语，知道它馋的很，她微微露出点笑意，凭这一手，她在碎星滩可受这些小妖欢迎了。

见布灵鸟上钩，她将扶桑叶递到它嘴边，“这蔡府中有几个人需要你帮我盯着，你若是干得好，每天我都给你半片叶子。”

“啾啾啾。”这只金色翅膀的布灵鸟答应得十分爽快，飞快叼起宁桑手中的扶桑叶，扑腾着翅膀飞向窗外，执行任务去了。

宁桑安排好自己的“线鸟”，嘎吱一声打开门，金色的阳光照进室内，一如既往暖洋洋的，她喜欢这里的阳光！

想必此时，蔡羽吃了她的解毒丹药，也应该好些了吧。

宁桑走出房门，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丝竹管乐之声，这首乐曲低沉婉转，如同情人低诉，又似泉水咚咚，清冽得仿佛能洗涤繁杂心灵。

在琴声引领之下，宁桑刚到后花园时，就见到一副极为唯美的画面，簇簇鲜花中的八角亭里，亭中的俊男美女正在演奏，身着白衣的男子，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他脸上的笑容悠然淡远，如同隐居世外的隐士，另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白皙素手调动古瑟，艳艳的面孔上也带着柔和的笑意。

“这两人琴瑟合鸣，倒是和谐得很啊！”见到两人配合无间，驻足花丛后的宁桑暗自感叹道。

随着蔡羽和泠泠两人演奏，八角亭上逐渐聚拢了各色鸟儿，上百种不同种类的鸟儿围绕着八角亭，甚至整个后花园盘旋飞翔，像是在回应这两人的乐曲。

宁桑也忍不住闭上眼，感受这首令人愉悦的乐曲，忽然间，宁桑睁开眼睛，微微讶然看向蔡羽，这支乐曲中居然暗暗蕴藏着天地灵力，虽然其中灵力不及碎星滩充裕，但放在昭明时期的长乐城，实在难得呢，难怪此人以凡人之身，也可以引来百鸟了。

“蔡先生，你的伤势果然大好了。”一道清越柔和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看来这云虚观还是颇为灵验的，不枉本王命云虚观三天三夜沐浴焚香，日夜为先生祈祷了。”

缓步走进庭院的青年男子，一身深紫色衣袍，显得极为华贵，衣袍边缘锈着龙纹金线彰显其身份不俗，其所过之处，府内的下人纷纷跪拜。

见到来人，蔡羽连忙起身见礼，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道：“多谢端王爷关心，草民身子已经无碍，王爷如此兴师动众，实在叫草民心中不安。”

宁桑好奇地向他望去，这人出场的派头挺大的，想必在这个昭明时期是个大人物吧，等等，他该不会就是觊觎泠泠的那位高官吧，不会这么巧吧？！

只是这位端王长身玉立，眉目俊朗，看起来半点也不像是**熏心强，强抢民女的贪官污吏之流啊，宁桑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戒备，人不可貌相，她得多提防着点。

在蔡羽吩咐下，庭外的婢女已经为端王爷搬来铺了狐皮的柔软竹椅，端王爷如同在自己府中般，施施然的坐下，轻笑道：

“蔡先生不必客气，只是祈祷而已，也不值当什么，若是本王再也听不到你和泠泠姑娘的琴音，那才叫本王抱憾终身呢。”说这句时，端王目光越过蔡羽望向泠泠，在她身上似有似无地停留了一会儿。

“不过，若是蔡先生实在不安的话，不如请泠泠姑娘去云虚观弹奏一曲，答谢观中的小师傅们连日祈祷的辛苦。”

听到端王爷的要求，蔡羽神色微变，稍稍踌躇一会儿，便转向泠泠吩咐道：“既然是王爷要求，那你便走一趟吧。”

宁桑听得暗暗恼怒，这个蔡羽将泠泠当成什么人了，随他招之则来的婢女吗，还有这个端王，什么答谢祈祷，分明就是借口，他也不是好人。

偏偏泠泠无知无觉，温婉笑道：“既然云虚观的师傅们日夜为公子祈祷，我去答谢他们也是应当的。”

“慢着！”宁桑大吼一声，她出声得突然，一时间三道视线皆是落在了她的身上，泠泠是茫然中带着些许惊讶，端王爷和蔡羽却不同程度地露出不满之色，宁桑赶紧找补道，“我是说，我可以和泠泠同去，多个人一起表达谢意。”

“这位就是救了我的女大夫，宁桑。”蔡羽赶紧向端王介绍宁桑身份。

端王爷微微点头，口头表示几句重赏她之类的话语，宁桑最是不耐烦这些场面，应付端王爷几句后，赶紧跟上泠泠的脚步向府外行去。

驶向云虚观的马车上，宁桑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琳琳，担忧道：“泠泠啊，你不会真相信这个端王的鬼话吧？”什么答谢不答谢的，没有她的丹药，蔡羽还好不了呢，干嘛非得去什么云虚观？

泠泠柔和地望着她，轻声细语安抚道：“这世间的事情，有时候我也不理解，不过做人就是这样吧，我相信公子做事，也总有他的道理。”

宁桑有种一拳打进棉花的无力感，靠在舒服软垫上叹声道：“总之你听我的话，这个王爷一定有问题。”

泠泠一脸真诚地看着她：““我都知道呢。”

“你知道什么？”宁桑有点好奇，她真知道了？

“知道你对我好啊，”泠泠拉了下宁桑的手，“从第一次见到你，我便有这种感觉，况且我去云虚观有正经事要做呢。”

“什么正经事？”

“我要去给公子求一道护身灵符，听说云虚观可灵了，若是有道护身灵符，那公子岂不是安全多了。”泠泠絮絮叨叨的。

宁桑张了张嘴，不忍心戳破她此刻的甜蜜幻影，两人又聊了一阵，轿外传来抬轿人敬畏的声音，“两位姑娘，云虚山就在前面，听说上这座山啊，还得亲自前往，方显诚意。”

宁桑和泠泠对视一眼，都自觉地下了轿，只见道路前方一位青衣道袍老者，自山上缓缓而来，他步伐走得不快，却在几个眨眼间来到两人面前。

青衣道袍老者在两人面前停下，捻着雪白的胡须微笑道：“两位小友，贫道等侯二位多时了。”

“你知道我们要来？”宁桑奇道，泠泠也好奇地打量着对方的青衣道袍老者，显然也对这个出现的老者有些奇怪。

青衣道袍老者神色不变，微笑道：“贫道云虚观观主，闲云散人，二位小友根骨不俗，实非尘世中人，今日来到云虚观，是云虚观的福气。”

“这个老道士还真有点门道！”宁桑不由得对这个老道士多看了几眼，居然能一眼看出她和泠泠都不是常人，看来哥哥说的没错，昭明时期灵力深厚的高人多如过江之鲫，她还是应该多谨慎一些。

“两位小友来意，贫道已经知晓，请随我进观吧。”闲云散人听完泠泠的来意，带着两人往山上而行。

云虚观坐落于云虚山中，绵延千里的大树郁郁葱葱，狭窄的山道，辽阔的林木形成了一道最天然的屏障，不得不说，若非闲云散人亲自引领，确实有迷失在这座山中的可能。

行走在陡峭山崖上，最前方的闲云散人气息悠长，呼吸均匀，显然是修行有成的得道之人。

紧随其后的泠泠面色红润，神情如常，也无半分疲倦之色，宁桑心中好笑，泠泠扮人都扮得不像，哪有凡人女子，体力如此矫健的？！

宁桑视线扫过群山，丛林乱石之间似乎有一道瘦削的人影掠过，这个身影好熟悉，难道是他?那人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已消失在丛林中。

宁桑捂住了肚子，惊呼一声：“啊呀，我突然有些内急，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再找你们。”

泠泠伸手扶住宁桑，关切道，“那我陪着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先走，我稍后跟上你们。”宁桑急忙摆了摆手。

“既然这位小友不太方便的话，”闲云散人盯着宁桑，闪烁着精光的老眼像是看破一切，淡淡道，“咱们就先行一步吧。”

看着闲云散人和泠泠离去的背背影，宁桑往方才所见的方向，追着那道熟悉背影而去，追逐一阵后，那道熟悉背影终于映入眼帘。

眼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宁桑忙叫道：“小江，你等等我！”

江鹤风回头看宁桑一眼，也大吃一惊，“宁桑，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陪朋友来云虚观的，你怎么又受了伤？”尽管江鹤风用力按住小臂伤处，但仍然隐约可见其臂上划伤深可见骨，其伤处黑血不时滴落草丛，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我……是无意间划到了。”江鹤风垂下头，按住小臂往身后一藏，不敢与她明亮的眼神对视。

宁桑根本不信，趋身上前抓住他的手，猛一下拉到自己面前：“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要坦诚相对，如果你总是说谎的话，就会失去你的朋友，明白吗？”

宁桑左手抓着江鹤风的手臂，小心检查一番，右手轻轻拂动间，银色光芒星星点点落在他伤处，乌血渐渐淡去，流出的血液重新变得鲜红。

她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江鹤风问道：“小江，你还不预备跟我说实话吗？”

迎上宁桑的视线，江鹤风目光像是被烫了一下，他慌乱移开眼看向别处，半响才轻声道：“我是被云虚山上一个妖道所伤。”

“这个妖道很强吗？”宁桑撕下衣角为他包扎伤口，一边问道。

江鹤风“嗯”了一声，“很强，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像有点不好意思，悄悄瞥了宁桑一眼，结结巴巴道：“你…你会觉得，我是个无能之人吗？”

“是挺无能的，都伤成这样了。”宁桑实话实说，又拍了拍他垮下去的肩膀，“但是谁生来就是强者呢，强者也是从弱者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成长起来的。”

“我跟你说啊，在我们家乡那边有一个人啊，从小就弱得不得了，有多弱你都不敢想，连山上的菜鸡都可以啄他两口，路过的野狗都能踹他两脚，可你猜后面怎么着？命运很神奇的，后面的事情简直可以载入我们妖…不是，人类史册！”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江鹤风看着宁桑。

“后来他就成年啦，现在已经是我们那儿，最能打的人之一了哦。”宁桑不重不轻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所以啊，你要做的只是积蓄力量，等待着翻身的那一天，在那之前你万万不可以泄气，明白吗？”

宁桑和江鹤风又聊了几句，天际边一只金色翅膀的布灵鸟，扑腾着落到她肩头，焦急地叫了两声，啾啾啾一阵比划。

“什么，泠泠不见了？”宁桑脸色难看，糟糕，早知道待会再来找小江了，泠泠该不会是这个时间出的事吧，宁桑越想越急，连忙对布灵鸟道，“乖鸟儿，你知道她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