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医生果然厉害，这些天都都听不到那个奇怪的声音了。”李成君有些开心地说道。
当然了，他听不到的原因是荆连雪用了影帝的身体离开了李成君的身边。
但是李成君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认为钱医生的心理治疗卓有成效。
太好了！他是真的听不到那些奇怪的声音了！
果然他听到的那些都是幻觉，都不是真的。
他会这样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出了车祸，出了心理问题而已，那个词语是怎么说来着，创伤后应激障碍。
好像很多人经历重大的灾祸之后都会有这种情况，虽然李成君觉得自己不会有那么软弱，他开机车都好几年了，不过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不见那声音自己心里还有点小失落呢！
自己不会被那个声音搞得斯德哥尔摩了吧！
这可真是的，不进医院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心理疾病。
“这样很不错。”钱医生对于这种情况自然乐见其成，随即她笑了笑，“这表示我们的治疗卓有成效，那你还能看到幻觉吗？”
听到这话，李成君的好心情消失了，目光不由自主地上移。
他看见钱医生脑袋上血淋淋的婴儿翻了个身，身上的血盖在钱医生的脑袋上，搞得钱医生整个上半张脸都血糊糊的……他咽了咽口水，诚实地回答道，“我还看得见你身上的那个婴儿。”
虽然那个婴儿依旧可怕，不过现在李成君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进行描述。
这是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看习惯了。
再难以接受的事情习惯之后都会习以为常。
习惯真可怕！
李成君心里感叹道：“人类的适应能力恐怖如斯。”
“你看到它现在怎么样了？”钱医生问道，“还是在我头上吗？在干什么？”
李成君点了点头，如实说道：“它翻了个身，现在躺在你的头上。”
听到李成君的话，钱医生拿着笔在病例上写着什么，然后抬头再次问道，“除了它你还看到别的幻觉了吗？”
李成君朝着周围看了看，刚想要摇头，就看见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小老头从门里冲了进来。
“变成鬼之后穿门的感觉真奇怪。”小老头说道，然后仰头四十五度角，“我以后再也没有开门的乐趣了，不，碰瓷的乐趣也没有了，我之前跑到大街上之后，那车子直往我肚子里钻，啧啧啧，那可太酸爽了。”
小老头说着，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我好像还没来过这个病房，这个医院里病房太多了，溜达也是要时间的，要不是之前去看影帝的热闹，我都没想过来18层看看。这是干啥的？你小子也出车祸了？这右手打的石膏好像是真的，跟我的不一样。”
小老头伸手戳了戳石膏，本以为会像拿橘子一般穿透石膏，可是下一刻……
“碰碰—”
小老头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尖叫起来，“啊——我碰到了！”
“啊——”李成君被这个小老头的声音吓了一跳，也不由得跟着叫了一声。
“怎么了？”钱医生抬头看向李成君，面露疑惑，毕竟这里没有让李成君惊叫的情况发生。
“我看到一个小老头戳我右手的石膏。”李成君诚实地说道，指着小老头说道，“你看得见吗？”
程老爷子就不愿意了，“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没大没小的，能不能不要小老头小老头地叫我？我生前可是人人都要尊称我一声程老爷子的。”
李成君才不管这个老头叫什么程老爷子还是张老爷子的呢，重要的是他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
钱医生眯了眯眼睛，看向李成君指的地方，空无一物。
然后她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一句幻觉又多了一个，老年人，谈话过程中突然出现。
“他长什么样子？”钱医生问道。
“你看不见！”听到钱医生这么问话，李成君意识到了钱医生是看不到的，心里不由得更加忐忑了。
他刚刚可是感受到了，这程老爷子的幻觉是真的触碰到他了。
“这个女医生看不见我的，我就没见过有活人能看得到我，更加没见过有活人能碰到我。”程老爷子在钱医生的面前摆手，甚至手都摆进她的身体里了，她依旧一无所觉。
不过钱医生一无所觉不代表钱医生脑袋上的婴儿一无所觉，她见程老爷子把手摆进钱医生的身体里了，顿时哭叫起来，然后愤怒得张开嘴巴就要咬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连忙把手缩了回来，“你这小娃娃还不让碰，我又碰不到，再说了，我的手指干干瘦瘦的，有什么可咬的？看你这么小就变成鬼了，不用说就是因为这个女娃子打胎了，啧啧啧，看看你，可怜见儿的哟！”
婴儿却不管程老爷子说了些什么，虽然他没有咬到程老爷子，但是程老爷子也把摆来摆去的手收了回去，于是他就又爬到钱医生的脑袋上睡觉了。
程老爷子撇了撇嘴，知道跟这个婴儿说不清，于是凑到了李成君的身边，“还是你这样的好，不仅能交流，还能碰到你，你是不知道我是有多久没有跟活人交流了，而且你还能碰到我，你怎么了，是有阴阳眼吗？还是天师传人，话说，你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转世投胎这件事啊！”
说到这里，程老爷子用手戳了戳李成君的胳膊，李成君立刻躲开老远，“你别碰我！”
“那个幻觉碰你了吗？”钱医生看不见，只看见李成君往自己的旁边看，然后一下子躲了好远说出那句话，便这么猜测道。
“这真的是幻觉吗？”李成君迷茫了，“他碰我的感觉好真实啊，就像是真的有人在戳我一样。”
“不要怀疑，那一定是幻觉。”钱医生笃定道，“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怪。”
“我活着的时候也这么认为，人死了哪有什么天堂地狱，不过是黄土一捧。”程老爷子叹了口气，“可是我死了之后也信了，唉，早知如此，我生前就少碰点瓷儿积积德了，说不定能上天堂，也不至于像选择这样孤魂野鬼的，唉！”
李成君：……他觉得自己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在对他进行冲击。
“他是鬼！”李成君看向钱医生，“我会记住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他是我的幻觉！”
于是他开始无视钱程老爷子，继续和钱医生说话。
“见鬼的幻觉。”程老爷子可不想让这个好不容易能听见自己的声音的活人误以为自己是幻觉，于是伸出手，啪地一下打在了李成君的后脑勺上。
“啊！”李成君被打得往前一扑。
“怎么了？”钱医生问道，面露担心，“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打我了！”李成君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盯着程老爷子。
幻觉能够打人吗？
还挺疼的！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程老爷子，又看向钱医生，“你真的看不见他吗？”
钱医生皱了皱眉头，盯着李成君似乎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
很快，她就有了判断，又低下头在本子上写字，口中询问道，“你觉得他真的打到你了？”
“当然了，很疼，就打了我的后脑勺一下。”李成君连忙开口说道，“幻觉能做到这些吗？”
“那只是你被打了，可是你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伤害。”钱医生说道，“既然能感觉到疼……或许，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一些……以后可能需要你吃一些精神疾病的药物……”
李成君：……他不想吃药啊！
“吃什么药啊！”程老爷子开口说道，“我都跟你说了你没病了，你就是能见鬼，也能碰到鬼，你就承认这一点也没什么，别后续□□神病的药物真把自己吃成精神病了。”
对于程老爷子的话，李成君深以为然，他从小到大都不愿意吃药的。
更何况他听说精神病人的药物都有副作用，他可不想要把自己吃成精神病！
李成君看了眼程老爷子，他说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这也是自己所担心的一点。
话又说回来了，感觉这么真实，他真的不是精神病吗？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鬼吗？
他不禁升起了些许侥幸心理。
万一呢！万一自己真的没有精神病呢！
他也是一个喜欢看小说和动漫的人，那里面不是都说了吗，主角经历了车祸之后得到了金手指获得了某种特殊能力然后过得风生水起。
说不定，他就是主角呢！
不行，自己得想办法确认这件事的真假。
不过很显然他现在还需要接受钱医生的治疗，便打算先不理会那个老头，继续跟钱医生谈话。
程老爷子见李成君不再理他，便开始在病房里四处游荡，然后对病房里的摆设絮絮叨叨。
“看看你这病房可真好，比我之前住得病房还好，宽敞得跟五星酒店的小套房似的，18层的病房可真的比12层的病房好。”
“落地窗真大，景色真好，跟隔壁一模一样，隔壁还住着影帝呢，那个人可是非常红的，我觉得我们国家几乎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小子，你跟影帝住在一起，你这一定非常有钱，是不是哪里的富二代啊？不，照这么来看得是富n代吧。”
“看看这边，还有独立卫生间，啧啧啧，可惜我现在也不需要上厕所，用不上了……”
李成君虽然努力不去注意程老爷子，但是偶尔还是忍不住瞥向那个忙忙碌碌絮絮叨叨的小老头。
没办法，那毕竟是一个大活人，他真的很难不去注意他。
钱医生看不到程老爷子，也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只是继续开口询问李成君关于新的幻觉的样貌细节，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找到治疗的线索。
她知道，李成君现在需要接受这些幻觉是心理问题的产物，要完全摆脱它们，还需要时间和耐心。
“你有没有试过跟这些幻觉对话？”钱医生建议道，“有时候，接受它们的存在，然后尝试与之沟通，可以帮助你更好地理解它们，从而减少它们对你的影响。”
“没有，不过我会找机会尝试的。”
李成君说道，钱医生的建议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要确定自己到底是阴阳眼还是精神病还真的需要与这些幻觉说话，不过为了显得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有病，他还是打算在没有人的时候再说。
见李成君的态度配合，钱医生深感欣慰，接着又给李成君提了一些建议，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调查的李成君回答钱医生的问话的时候，他觉得有了接下来调查的方向之后，他平静许多了。
“好了，到时间了，今天就聊到这里了。”钱医生把本子扣上，“这段时间不要多想，重要的是要好好吃饭和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聊天，我会帮助你的。”
“知道了，谢谢你，钱医生，有事情我会联系你的。”李成君点头道谢。
“没关系，这是我身为医生应该做的。”钱医生笑着说道，然后就起身离开。
看着钱医生离开的背影，李成君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钱医生的头上的婴儿，突然叫住了钱医生说道，“钱医生你以前是不是打过胎啊？”
他看到钱医生听到这话之后，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动作停顿了几秒回过头来，“虽说你看到了我身上的婴儿，但是那都是假的，不代表我就打过胎。”
听到这话，李成君沉默了。
难道他猜错了，他不是主角命？
“不要把幻觉当真，好吗？”钱医生耐心地劝说道，“你要相信幻觉永远是幻觉，你不能相信幻觉里的事情，这对你的恢复不利。”
钱医生又安抚了两句，然后转身离开了。
“她在说谎。”程老爷子突然从下面钻到李成君的面前说道，一下子距离太近，李成君吓了一跳，下意识出拳，直接给程老爷子打翻，他整个人都摔到了地面上。
“哎呦！好疼啊！你这是虐待老人啊！不行了，我头好晕，你不许走，这事儿每个千八百块钱摆不平……”
程老爷子在地上滚啊滚，来回滚，“大家都过来看看啊，这个人他殴打老人啊……”
李成君抽了抽嘴角，“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碰瓷儿？”
“咳咳，职业习惯，下意识地就……”程老爷子也反应过来了，揉着自己被李成君打得地方站了起来，眉头深深皱起，“不过我感觉我真的受伤了，就连身体都淡了不少，我感觉你能把我打死……”
李成君提醒他，“你已经死了，是不可能再死一遍了。”
想要碰瓷他，门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现在能动能说话，怎么不算是另一种活法？”程老爷子虽然现在时常感觉到无聊，也没有办法吃东西，可是他觉得自己这个状态还算不错。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能蹦蹦跳跳地到处窜了，听八卦的时候也不会有人背着他说，这可多好啊！
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想要被这个人打得灰飞烟灭啊！
于是，程老爷子离得李成君远了一点，这个小伙子身上肯定有点儿什么。
见程老爷子离得他远了，似乎对他有些忌惮，李成君瞬间就感觉自己行了。
既然自己能够打到鬼，还能造成伤害，那么鬼跟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了。
更何况程老爷子跟他之前在出租车上看到的鬼不一样，他的眼珠子不会掉，也跟钱医生脑袋上的婴儿不一样，他的身上不是血淋淋的。
如果不是他能穿墙进来，如果不是钱医生压根看不到程老爷子，他大概也有可能把程老爷子当成是普通人。
一个既能被自己看到，也能被自己伤害，相貌跟普通人一样，还显得有些害怕他的鬼，那有什么好怕的？
他甚至还没钱医生头上的婴儿可怕，可是那婴儿自己不是也看习惯了吗？
于是李成君完成了自己的内心戏，底气更是因此足了几分，便开口问道，“你刚刚说钱医生说谎了，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吹啊，我以前可是做过骗人的勾当的，还因此骗了别人不少钱。”程老爷子有些得意地挺起胸膛，然后说道，“可是这个女娃子骗人的功力可并不深，在我的眼里，简直跟小白兔一样容易被看透，她刚刚的表情和动作都毫无疑问地表示她就是说谎了。”
李成君有些无语地看着程老爷子得意洋洋地说出这个结论，他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可夸耀的。
骗人难道是一个什么很伟大的事情吗？那是一件很让人鄙视的事情好不好？
虽然他之前并不认识程老爷子，不过从这短短的交流来看这个小老头也不如他的长相一般无辜，碰瓷，骗人，真的什么事情坏他就做什么啊！
“这人的人品不行！”李成君内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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