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炽渡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景辞清。
“你醒了?感觉如何?要喝水吗?”
言炽渡有一瞬间的怔愣,看向景辞清的目光深邃而沉静。
上一次晕倒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也是这样的景辞清。
这次的景辞清黑了些,也更壮实了。一头墨发高高束起,低头看向言炽渡时,长发向下滑落。
言炽渡声音嘶哑:“我想喝水,多谢小将军。”
景辞清给言炽渡倒了水才出门去叫许姑娘。
许姑娘名叫许忆年,是景风禾三年前救下的医者,这三年一直跟随军队,救死扶伤。
言相等人都在客堂,许忆年将景辞清支去给他们说情况,一人去看言炽渡。
言相暗派了人去给陛下报平安才跟上景辞清。
许忆年将门关好,开门见山道:“言公子的身体并非病弱,而是被下了吉芜国的一种慢性毒。看您的情况,这毒应该伴随您十余年了。
“一般来说,您是活不过二十五的。
“只是,还有人嫌二十五岁太多,将您的药换了,您不该活着的。
“公子应该不会愿意告知我原因,我也不逼问,但还是得提醒公子小心身边人。”
言炽渡颔首:“多谢,劳烦许姑娘帮忙隐瞒。”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言炽渡不愿让他人知晓,许忆年自然也当做不知道。
言相进门刚张口,还没出声,言若华先叫道:“渡儿!怎么样?没事吧!担心死姐了!”
林夫人把人拽住,对景辞清抱歉地笑笑:“小将军见笑了。”
言相这才开口:“渡儿啊,你怎的就昏在湖边了?幸好辞清救了你,要是再吹会凉风可就不好了!”
言炽渡:“爹放心,我没事。多谢小将军搭救。”
景辞清嘴角上扬:“无妨,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也算一家人了!”
言炽渡:?
言炽渡:【他要住我家?他没家?】
小吃:【不至于吧?你这不就在人家将军府吗?】
见言炽渡疑惑的表情,林夫人解答:“渡儿你病了这么些年,如何治疗都没有起色,听闻许姑娘医术高超,你便在将军府住些时日,试试看吧。”
小吃:呵,烧男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言炽渡:“叨扰景将军了。”
景辞清强压嘴角:“不叨扰不叨扰,我定将公子照料得好好的!”
住了近半个月,言炽渡每天都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说真的,他跟景辞清的相处有点怪。
景辞清说的照顾好是真好。
像照顾孕妇。
也不对,孕妇也需要适当锻炼。
小吃:【呵,他把你当残废。】
言炽渡躺在树下的躺椅上,闭着眼没搭理小吃。
过了半个月舒坦日子,身体的毒素也清了不少,将军府太安全,该离开了。
……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母亲和阿姐过几日便到京城了,再留几日吧。”
言炽渡笑道:“同在京城,随时可以见面的。”
景辞清的不舍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言炽渡有一瞬间的恍惚。
像饰演白岫炘时的景辞清。
两个世界的景辞清都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自己。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喜欢自己,为什么能跟着自己……
言炽渡撑着下巴看他,“将军府很安全,有人想害我都不敢,他们没动作,我怎么抓人?”
“那太危险了,不然我跟你回丞相府吧!”
景辞清喊完就后悔了。
完了,太不矜持了。
景辞清偷瞟言炽渡一眼,又瞟一眼。
言炽渡没说话,就笑脸盈盈地看着红脸的景辞清。
有点可爱。
小吃:【麻了,烧男。】
景辞清:“方,方便吗?”
言炽渡:“方便啊。”
景辞清嘴角还没扬起,又听言炽渡道:“这次用什么借口呢?说我无水土不服,然后把许姑娘带上?”
景辞清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咳了一声,却没了下文,似乎真的在思考用什么借口。
阿渡这是看出来治病是借口了?
那阿渡没拒绝是因为喜欢我,甘愿陪我演?
景辞清的表情从尴尬变成了暗爽。
言炽渡挑了挑眉,长辈都是朋友,留宿而已,自然点不就行了?
言炽渡张嘴,还没出声就见景辞清突然一脸认真地抬头。
“阿渡。”
罕见的认真。
言炽渡不自觉捏了捏拳,面上还是笑着:“嗯?”
景辞清又慌了,叫了阿渡,却没能自然地开口。
他对阿渡的感情不纯洁,他不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住进阿渡家。
也许阿渡愿意留下来,是真的想试试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病,发掘自己的心思后,这才着急着想离开。
而且他们才认识了没多久,如果说出来阿渡会相信吗?会接受吗?会厌恶吗?
见景辞清犹豫,言炽渡同样在紧张。
他们各有各的秘密。
上个世界他拒绝了景辞清两次,最后景辞清还陪他去死。
他对不起景辞清,却还期待着景辞清依旧爱他。
这是言炽渡第二次感觉自己如此贪心。
第一次是为了母亲,想让曹家所有人魂飞魄散。
“阿渡,”景辞清再次开口,“我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冒犯,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我会离开你,远远的……”
“我心悦你!”
言炽渡打断了景辞清的话。
景辞清面容呆滞,“什,什么?”
“景辞清,我喜欢你,想和你成亲!”
言炽渡想,贪便贪吧,有秘密就有吧,总之像小吃说的那样,是景辞清先来招惹自己的,他只有活着,要么喜欢自己,要么爱自己。
景辞清“嗖”的一下起身,跨步上前紧紧抱着言炽渡。
“阿渡莫要骗我。”
言炽渡难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回抱住景辞清。
小吃:【前辈们说的没错,没有人类能躲过真香设定。】
言炽渡自然还是要回丞相府的,景辞清却不跟了。
只是在将军府最后这一天,景辞清像是粘在言炽渡身上了,牵牵手、搂搂腰,言炽渡走哪他跟哪。
当然小景将军还是比较守男德的,没成亲不亲吻。
对此,小吃表示嗤之以鼻,并吐槽:勾勾搭搭,不守男德。
第二天一早言炽渡就要走了,景辞清要随行护送。
上车后,景辞清拉着言炽渡的手,可怜巴巴道:“当真不能再住几日?”
言炽渡挠了挠景辞清的掌心,“嗯?”
景辞清在丞相府吃了午饭才离开。
当天晚间,言炽渡就在药房把言尤文烫伤了。
然后被禁足,罚抄十三经。
小吃不解:【为什么不解释?】
言炽渡:【整我对言尤文没好处,告了他也没用,但要是让他背后人知道我已经发现了药不对,却没怪罪言尤文,定会有别的动作。】
事实证明言尤文非常容易被拿捏。
言炽渡撞见言尤文给他的药加料,气愤地将热汤往他身上泼,但是在言相质问两人时,言炽渡却说只是因为自己看不惯言尤文。
大家也不是傻子,都清楚原主的为人,自然知道是言尤文招惹了言炽渡,但言炽渡不说,那便办法了。
言尤文感动着呢。
他自知只要言炽渡将一切一说,他必死,但气头上的言炽渡却为了保护他贬低自己。
二哥怎么这么好?
他完全忘了言相只是不痛不痒的罚言炽渡禁足、抄经。
言炽渡平时本来也不出门,那些经书不知已经抄了多少回了,这惩罚就跟没有似的。
万姨娘将言尤文骂了一通。
言尤文更是觉得言炽渡真是个顶顶好的人,也越发不理解姨娘为何一定要害二哥。
言若华更加不待见言尤文了,连带着对言乐康冷嘲热讽。
言乐康这傻的,还以为言尤文在给自己出气,跑去劝人家遵纪守法,说什么都是一家人,让言尤文不要为了自己走错路。
言相将这事瞒得很好,陛下不知道,但皇后知道了。
“哼,知道是毒又如何?”皇后坐在贵妃榻上,眼里是怒火和仇恨,拿着佛珠的手愈发用力,“他活不过二十五的,没有人能动摇轩儿的地位。”
……
言炽渡老老实实地抄了一天经书,都是以往没有接触过的东西,配上小吃的解释,倒还有些感悟。
次日,言炽渡在正对着窗户的书桌上继续抄书,背后忽然贴上来一具宽大的身躯,还将头往言炽渡脖子上蹭了蹭,“阿渡。”
言炽渡放了笔,摸上身后人的脸,“嗯?”
景辞清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阿渡可有想我?”
言炽渡轻笑,“想,特别想。”
“我爹娘开始准备聘礼了。”
“什么?”言炽渡回头,将景辞清拽到自己对面,“你?和,我?”
景辞清扬眉,“嗯哼!”
言炽渡震惊、疑惑、犹豫、发出疑问:“他们,知道是……我?而且,这,才三天……”
景辞清笑容消失,一脸委屈地捧起言炽渡的脸,“阿渡不愿嫁我?”
“我不是。”
但这也太快了吧!
“那阿渡嫌我是男子?”
“我没有!”言炽渡扯开景辞清的手,“我还没跟爹娘说。还有,你们家只有你一个男子,万一景将军要你传宗接代,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快。你、你别急,我现在去。”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景辞清将人拉住,“阿渡,伯父已经去将军府了。”
小吃:有备而来啊!
“公子。”黑衣侍卫在门外唤道。
景辞清:“进。”
侍卫进屋,朝两人作揖,“将军和丞相大人进宫了。”
景辞清和言炽渡对视一眼,道:“知道了。”
侍卫离开,景辞清才对言炽渡说:“阿渡可有发现陛下格外关注你?你的婚事竟是要跟陛下商量。
“还有上次你在宫中晕倒,醒来后,言伯父也派人进宫了。”
言炽渡思索着点点头。
确实。
言炽渡:【陛下对原主的关心过头了,这也许就是皇后害原主的原因。】
小吃:【他怕不是皇帝他儿吧?但是皇帝他儿子那么多,关注他干嘛?】
见阿渡神情凝重,景辞清将人拉入怀中,“阿渡别想太多,想想我。”
……
景将军:“就是如此,我……实在没想到……”
一向伶牙俐齿,骂变文武百官的言丞相难得结巴:“这……我……这……”
出生皇家的陛下倒还淡定:“非娶不可?”
“这……嫁也愿意……这俩孩子两情相悦,说是不许他们的婚事,大不了就私奔,反正一辈子都不会娶妻……”
陛下淡定喝茶,“无妨,年轻人,冲动些也能理解。暂且随他们,未来会走向正轨的。”
只有站的够高,定然是会为了地位放弃年少轻狂的诺言。
按陛下的说法,先允两人成亲,日后在合离,这对景辞清定然不公,因此景将军本是不愿的,可偏生是自家儿子提的成亲,也不好说什么。还好陛下没怪罪景辞清,也没迁怒言丞相。
……
景风禾跟在整理药材的许忆年后头,“年年,这言二公子是个什么人?怎的还不到一月,辞清跟魂被勾了似的?”
许忆年拨弄着药材,“是个温润、谦和的小公子,”随即,话锋一转,“景姑娘不去给何将军帮帮忙嘛?”
景风禾冷呵一声:“自己成亲自己不安排,全让母亲着手安排,我才不要去帮忙。
“而且年年你知道吗?父亲说要他传宗接代,他说还有我!他让我以后去找个倒插门!他简直该死!”
老景家要绝后了……
许忆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说的话却让景风禾如坠冰窟,“也行啊,风禾这样的女子,要人入赘也不稀奇。”
景风禾僵了,“啊?年年你说什么?”
许忆年看景风禾脸色不太对,试探道:“怎么了吗?入赘给你,也不丢人。”
景风禾眼神黯淡:“没事,我……先走了。”
许忆年看着景风禾的背影,觉得她更像是被勾了魂的那个。
怎么了嘛?
……
景辞清回府时一脸春风得意,然后就看见练武场一脸愤恨的景风禾。
景风禾直接将手里的长枪当标枪掷向景辞清。
景辞清侧身躲过,握住长枪,“嚯!搞什么?”
景风禾沉着脸,直接拉着景辞清盘腿坐下,“你是怎么说服言二公子一个男子嫁给你的?”
景辞清嘴角一抬,眉毛一挑,仰起头,“因为阿渡爱我!
“还是阿渡先表白的!
“阿渡怎么这么爱我!”
景风禾眉头拧成麻花,双眼眯成一条缝。
让这傻逼装到了。
景辞清看自家姐姐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安慰道:“哎呀,没事的,不就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吗?多正常的事儿。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和阿渡一样两情相悦的!”
说着还在景风禾肩上拍了两下。
景风禾拍开景辞清的手,起身就走。
太贱了。
景辞清脸上的笑容淡去。
他姐姐的运气实在不好,偏生喜欢上一个心中有人的女子。
不远处,兵器架后的青衣女子悄悄离开了。
……
景家严格按照娶妻流程给言家提亲、下聘,浩浩荡荡,满城百姓都知晓景小将军和言二公子要成亲的事,议论自然也少不了。
景辞清不在意别人的议论,婚前十分emo。
早知道不说一定要严格按照娶妻流程了,婚前三天都不能与阿渡见面,那可是整整三天!
一日三秋,三日不就是九秋?!
然后,景小将军院子里的下人就都知道了他们的主子跟有什么毛病似的蹲在屋顶上,眼巴巴的望着丞相府。
景风禾:痴儿。
言炽渡没有景辞清悠闲,一天时间可有了不少见闻。
半夜,有个走路无声的男人一拳砸坏了言炽渡的屋顶。
言炽渡瞬间清醒,迅速起身躲过男人朝自己挥来的拳头。
房间没点烛火,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进来,言炽渡看着身形健硕、眼珠微微凸起的东西,【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吃:【啊啊啊!大人我不知道啊啊啊!】
言炽渡观察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得出结论,话本子里写的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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