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红缨稍微退开了一些,她站直了身子问道:“景别亦,昨晚不是你睡在榻上的吗?”
景别亦有些不好意思,他抬头看着身前站着的任红缨,解释道:“大概是快要到天亮了的时候,我突然就醒了过来,看到你睡在椅子上的姿势十分别扭,想来你一定是睡得不太舒服,就……把你带到榻上来睡了。”
“这样啊……”任红缨再次俯身凑到了景别亦的跟前:“那请问,你是怎么把我带到榻上来睡的呢?”
“我、我是……”景别亦有些尴尬。
“是怎么样的呢?”任红缨又凑近了一些景别亦的脸。
“对不起,我、我是……抱着你上榻的。”景别亦紧张得舌头都打绞了。
“哦,原来如此。”
说完,任红缨把自己与景别亦的脸凑得极近的脸离远了一些。
“我还以为是闹鬼了呢。”任红缨长长松了一口气。
见任红缨并没有责怪自己抱了她,也没有因此而生气,景别亦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呢……”
说着,任红缨又凑近了景别亦。
“景别亦,说说吧,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景别亦一愣,点了点头:“是,做了。”
任红缨道:“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我……梦到了……”
景别亦欲言又止。
“说——”
任红缨定定地看着景别亦的双眼,看得景别亦浑身不自在。
“我、我说、我说。”
景别亦眼神别扭地回忆了一下,开了口:“昨晚,我在梦里梦到我附身在了一位太子的身上。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和巨齿象交了朋友。然后中间发生的事情我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过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我所附身的太子和他父皇的娘娘们住在一个叫永眠宫的地方。只是娘娘们都很伤心,我感觉她们都好难过啊。”
任红缨道:“你是觉得哪里恐怖得让你感觉这是一个噩梦呢?”
景别亦苦着脸道:“能和巨齿象交朋友就已经很恐怖了吧?这、这和杀人怪物交朋友有什么区别?而且我感觉我现在不记得了的中间忘记了的那一部分内容特别压抑,可是我就是回想不起来了……”
看着景别亦难受的表情,任红缨沉默了片刻。
能让人做这样的梦,看来这地方的确是“不太干净”。
“对了,你现在还难受吗?”任红缨担忧道。
景别亦停止了对噩梦的回忆,他摇了摇头:“不难受,只是脑袋有些发晕。”
任红缨道:“想来是安神宴的酒和菜被下了昏睡药之类的东西吧?”
景别亦道:“那士兵们呢?”
任红缨直起身子看向了窗外。
院子里十分安静,看来大家都还没有起身。
“我去看看大家吧。”
说着,任红缨走向了房门。
“我和你一起去,我……”
景别亦刚想站起身来,却突然头痛似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任红缨转头看了景别亦一眼,见他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赶紧转身走向了他。
“你怎么了?”
景别亦艰难道:“头……又晕又痛。”
任红缨道:“你赶紧到榻上去休息。”
“可是我……”
“去榻上休息,这是命令。”
“……”
“是。”
作为将军的士兵,景别亦只能答应了任红缨的命令。
任红缨搀扶着满脸痛苦的景别亦到了榻上。
景别亦躺倒在了榻上,他依依不舍地看着任红缨,艰难道:“红缨,我们和邬陵国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何要在酒菜里放药给我们吃啊?”
任红缨看着景别亦,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我们和邬陵国的仇怨大着呢,他们愿意给我们准备快马都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景别亦眼睛都瞪大了一些:“真的有仇怨?”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任红缨看了一眼旁边那把椅子上睡得就跟死了似的贺飞霄,继续道:“我和贺飞霄根据你说的梦话中提到了的永眠宫,夜探了一番永眠宫。也正是因为这一探,我们从一位五百多年前的太子的墓碑上知道了邬陵国与朝炎国的仇怨。”
景别亦道:“是什么样的仇怨?”
任红缨道:“五百多年前的时候,朝炎国把当时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国的邬陵国给侵略了。邬陵国太子就如你昨夜梦到的那样,他与巨齿象交好,于是邬陵国太子就让巨齿象来袭击当年的朝炎国了。最后,邬陵国成了战胜国,便有了今日繁荣的一切。那些巨齿象后来也逐渐被他们用药物给控制了,我想,或许我们只要毁掉所有的这种药物,巨齿象就不会再攻击朝炎国人了。”
景别亦听完了任红缨说的话,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我梦到的那些娘娘是不是也和那些仇怨有关系?”
任红缨沉默了一瞬,点头道:“有,永眠宫里有娘娘们的坟和墓碑。墓碑上记载得很清楚,她们都是当年迫不得已才嫁给邬陵国皇帝当娘娘的和亲公主。她们要是不嫁,邬陵国就会对她们的国家不利,甚至有的是以她们父皇的命来逼着她们嫁到邬陵国当皇帝的娘娘的。”
“怪不得……”景别亦喃喃道:“难怪我在梦里感觉她们都那么伤心难过。”
“嗯,的确都是可怜人。”任红缨回想起了那些娘娘、坟包、墓碑、榻、红色纱幔,心中十分难受。
景别亦道:“你说到巨齿象被药物给控制了,那控制巨齿象的都是什么药啊?”
任红缨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看着景别亦浑身上下逐渐开始发起了抖,任红缨担心道:“你没事吧?”
景别亦强忍着不适,苦笑道:“我休息一下应该就能好的,我昨晚不过是喝了一杯酒,吃了一点点菜而已。你快去看看大家吧,他们可是比我吃的和喝的多多了。”
“行,那你就好好休息吧。”任红缨微微俯下了身子,轻轻抚了抚景别亦的头发。
“红缨……”景别亦虽然难受得很,但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任红缨,眼神中满是恋恋不舍。
“怎么这样看着我?你这眼神也……太火热了吧?”任红缨被景别亦看得感到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景别亦苦着脸道:“我、我害怕这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了。红缨,我感觉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我害怕……我会不会快要死了,我想要多看看你,神勇军的主将……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不会的不会的。”
任红缨凑近了一些景别亦的脸,认真道:“你不会死的,你可是神勇军里的重要人物呢,重要人物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的。”
景别亦看着任红缨的双眼,眼神中多了一丝被安慰到了的情绪:“好,我不会死,不死。”
“啧,瞧你这眼神,我还以为你喜欢上我了呢。”任红缨忍不住调笑道。
“我……”
景别亦有些不知所措。
“好啦,本将军又强又俊,谁会不喜欢呢?”任红缨轻轻捏了一把景别亦的脸蛋:“我去看看大家的情况,你在榻上好好休息。”
说完,任红缨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再这样和景别亦聊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
必须得终止话题才行。
虽然转身离开了,但任红缨还是听到景别亦在她的身后又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任红缨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可她的耳朵很灵,还是听清楚了景别亦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红缨,我喜欢你的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人。”
任红缨装作没有听到景别亦说的这句话。
她没有回应景别亦,出了房间之后就关上了房门。
“唉……”
任红缨背对着房门,没有回头。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我哪儿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人了啊?
安神宴这种东西,要是不吃,就是摆明了不给邬陵国的皇帝面子。
要是不给邬陵国的皇帝面子,怕是借不到快马,而且还可能会直接要了大家的命。
可吃了的话,大家……
任红缨晃了晃脑袋,重新打起了精神。
无论大家吃了安神宴之后状态如何了,她都要对大家的状态负责。
毕竟她是大家的主将。
想着,任红缨来到了距离自己暂住的房间最近的一间房的房门前。
她轻轻敲了敲房门,等了片刻。
然而房内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她推了推房门,发现房门并没有被门闩锁上。
身为一个士兵,怎么会连门闩都没有锁呢?
任红缨满心好奇地走进了房内,发现住在这个房里的士兵居然直接睡在了地上。
好好的榻不睡,怎么睡在地上?
任红缨俯下身子看了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士兵,怀疑是不是安神宴的酒菜搞的鬼。
昨晚景别亦吃的菜喝的酒虽然不多,但也难逃噩梦的侵扰。
那这些吃了那么多菜,喝了那么多酒的士兵有没有可能会出现比说梦话更严重的情况,梦游了呢?
任红缨伸手去探了探士兵的鼻息。
还好,有气儿,还活着。
任红缨转头看了看门和搁在一旁的门闩,估计门之所以没有被锁上可能是因为士兵在梦游的时候把门闩给放下来了。
算了,睡地上就睡地上吧。
任红缨转身出了房门,打算再去看看别的房间里的士兵。
这时,好几个太监走进了院子中,刚好看到出了房门的任红缨。
其中一个太监尖着嗓子道:“姑娘,您起了?”
任红缨道:“起了。”
“既然姑娘起了,那就劳烦姑娘带上您的副将,随咱家去一趟皇家马厩吧。”
听到太监说要去马厩,任红缨一惊:“快马都已经准备好了?”
“对,姑娘不必多问,现在先带着您的副将来就行。皇上都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说是让您先带着您的副将去看看。”
“好!”任红缨赶紧回了自己暂住的房间。
昨日邬陵国皇帝说要三日才能把快马给准备好,没想到只用了昨天一日就把快马给准备好了,实在是惊喜。
一想到有了快马之后很快就可以回国了,任红缨就感到一阵兴奋。
房中榻上的景别亦这会儿已经睡着过去了。任红缨走近了去,试探了一下景别亦的鼻息,感觉到有气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转身走向了贺飞霄睡着的椅子,猛地摇了贺飞霄好几下,把贺飞霄给摇醒了。
“……嗯?怎、怎么了?”
贺飞霄被任红缨强行摇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任红缨道:“邬陵国皇帝已经把快马给准备好了,说是让我们先去看看。”
闻言,贺飞霄顿时清醒了过来。
“好!走,现在就走!”
两人一同出了房间,快步走到了那几个太监的跟前。
“跟上咱家吧。”太监尖声细气地说着,转身而去。
任红缨和贺飞霄赶紧跟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就被几个太监带到了皇家马厩。
让两人感到震惊的是,邬陵国皇帝居然也在这儿候着他们。
任红缨心中狐疑,他们二人有这么重要吗?邬陵国的皇帝居然愿意在马厩等他们二人?
不过令任红缨感到更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见到马厩里有为士兵们准备的一大群快马。
邬陵国皇帝看着跟着太监快步走到了他身前的两人,他的眼神中满是试探。
“朝炎**队的主将,朝炎**队的副将,你们二人昨日没有吃安神宴上的菜,也没有喝安神宴上的酒,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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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与人战(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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