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树影拉的老长，林辞悄声跟在那道清瘦纤长的背影后面。
九月正是梧桐飞叶的季节，每每脚下踩到坠落在地上的树叶，发出宁静夜色里突出的声响，林辞都会下意识动作一停。
一路跟着段翊，她紧张的一颗心怦怦乱跳。
还好，段翊没有发现。
和前两天一样，出了校门以后，段翊直接往人烟稀少的小道里钻，因为怕他发现，林辞始终与他保持五米左右的距离。
终于，段翊拐进了又一个巷子，林辞提步跟上以后，巷子里却空空荡荡，没有了段翊的踪影。
“哎？人呢？”
林辞踮脚前后找了一圈，奇怪的小声嘟囔一句。
“难道又跟丢了？”
林辞跟了段翊两天，基本都会不同程度的跟丢。
段翊好像对小镇上的街角巷落比林辞这个本地人还熟悉。
确认没人以后，林辞懊恼的叹了口气，准备拿出手机给段阿姨回信息。
【段阿姨，今天也……】
信息还没编辑完，突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林辞顿时后背一僵，毛骨悚然起来。
不是一个人，是好多人。
“喂！”
林辞闻声回头，只见巷子的另一边站着一堆头发五颜六色，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男男女女。
为首的是一个黄毛，手中捏着根金属棒子，刚刚出声的是站在他旁边的周倩。
看这架势，来者不善。
周倩眼神没有看向林辞，而是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
“没想到你说的是真的，你果然能把她叫出来。”
林辞后知后觉的再转回去，一瞬间，呼吸停止。
月色的残影下，少年懒懒的靠在巷子口的柱子上，蓝白相间的校服沾了些老旧柱子上的灰尘，却丝毫不影响那人的清冷气质。
段翊没有回复周倩的话，而是目光看向林辞，语调懒散。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林辞手上还捏着没编辑完信息的手机，几乎是没过脑子的，她举起手机胡乱攀扯了一个理由。
“那个，我就是想到好像还没你的微信，就想跟过来加你个微信。”
话落，少年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躬身点燃一根香烟。
“哦？怎么？你也喜欢我？”
林辞脑中“轰”的一下一瞬间空白。
下午那出真让段翊误会了？
“段翊别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她白天坏了我和你的好事，让你骗她出来就是为了教训她的！”
林辞一下明白过来，原来段翊也是喜欢周倩的，自己下午的举动虽说是受人之托，但总归是让别人不高兴了。
段翊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跟着他，是故意诱引自己来这里让周倩教训。
是啊，人家郎才女貌，哪轮得上她这个npc出手阻拦。
这都什么事！
光是想想被那金属棒子打一下都感觉很疼，林辞叹了口气后果断选择缴械投降。
“对不起，不知道原来你喜欢周倩，实在事出有因，我可以解释的，你们好好在一起，别和我计较了。”
这话是对着段翊说的，但段翊没回话，而是掐着烟皱眉盯着她，目光如炬。
“还废什么话，敢做不敢当？段翊你让开，哥，给我好好教训她！”
周倩早就按捺不住，身旁被她叫做哥的黄毛提着金属棒子就走上来。
“小丫头，跟我妹妹抢男人，今天怕是要吃点苦了。”
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深夜响起，有一种诡异瘆人的感觉。
林辞顿时慌了神，手指颤抖着按着手机准备报警。
周倩眼疾手快，快步上前一把抢过林辞的手机。
“你还敢报警？”
手机被周倩高高扬起，正欲摔出去，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捏住了周倩的手腕。
周倩吃痛的“嘶”了一声，随即疑惑的仰头看向面前的段翊。
“段翊？”
她不解的唤了一声。
一旁的黄毛众人也被这突然一幕搞的停下动作。
黄毛不太高兴的喊了一声：“周倩，你这小男友到底哪边的啊？”
周倩说不出话目光死死的盯住段翊，一旁的林辞吓得手脚发麻，征在原地。
段翊左手捏着周倩的手腕，碰触到对方肌肤的那一刻，他像是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接着他右手提起掐住的烟头，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烙在周倩的腕骨处。
一切发生的很快，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
“次啦”一声，周倩立时痛苦的松了握住手机的手，大声嚎叫一声。
“啊！”
手机瞬时掉下，段翊动作灵活的捞起，然后面无表情的递到林辞面前。
周倩被甩开，表情痛苦的跌坐在一旁。
林辞被这场景吓得后背冒汗，面上变化不出一点表情，只能征愣的看着段翊张了张嘴，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
黄毛反应过来以后，提着金属棒子迅速转换目标冲了上来。
“你他妈的找死！”
段翊微微偏头躲开，黄毛落空惯性往前，他抬脚猛踹一下，黄毛立刻吃痛低呼一声摔了出去。
“我靠……”
林辞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动作之间小腿都在不住的打颤发抖。
反观段翊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再次将手机递过来。
皎白月光落在他的耳垂，依稀可以看见他白皙的耳垂上有一颗褐色的小痣。
少年微微勾唇，笑的乖张。
“不是要加微信？”
黄毛的同伴见状也赶紧围了上来，嘴上骂骂咧咧。
“靠！还不上？”
“把这小子皮给扒了！”
林辞接过手机，又被段翊扶着肩膀往后一带。
清冷的气息交叠靠近，恍惚之间，那人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吞吐在林辞的颈侧，洇出灼人的温度。
耳边的语调慵懒魅惑。
“乖，等下再加微信。”
只不过一瞬间，气息又被拉远，段翊收回手，往前一步挡在林辞前面。
周倩不可置信的大叫一声：“段翊你什么意思？”
段翊不耐烦的轻“啧”一声。
“你好烦啊。”
一堆人冲了上来，段翊一脚踢开一个。
与这些花拳绣腿相比，段翊明显是个练家子，不仅动作灵活，而且拳拳到肉。
林辞躲在后面，忍不住半闭了眼睛。
原本寂静的小巷里，不时传来痛呼惨叫声。
说实话，林辞并不担心段翊不能对付，她早就见过他打架的样子。
林辞害怕的是段翊的状态。
不同于旁人打架点到为止的样子，林辞能明显感觉到段翊的兴奋。
金秋九月，泥土潮湿，就连空气中都有微微的咸味。
段翊的帆布鞋上沾了一些泥渍，将原本的小白鞋染的脏污不堪，可他不管不顾，像是不要命一般的和那些人缠斗在一起。
不，不能说缠斗，像是段翊单方面的泻火。
他狠狠掐住黄毛的脖子，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的肋骨上，黄毛翻了翻白眼，连呼吸都在变缓。
下位者发音困难。
“别……别打了，求……求你。”
段翊双目猩红，像是一头发了狂难以控制的狼，对于手下人的告饶置若罔闻。
林辞心头捏紧，忍不住出声：“段翊！段翊！你住手！”
像是从一场沉浸的大梦里幡然醒来，段翊闻声停手，目光呆滞的转过来去看林辞。
林辞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忍下心中恐惧小心翼翼的上前抓住段翊掐着黄毛脖子的手。
两只手交叠，一大一小都在颤抖。
一个是兴奋，一个是害怕。
“段翊，他快被你打死了，你快松手！”
手下一松，黄毛“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周倩上前扶住黄毛，眼里都是惊恐。
其余众人也或多或少的受伤，但此刻也都不敢再和这个疯子纠缠，趁着这个间隙落荒而逃。
顿时，小巷再次静下来，月光下，林辞蹲在段翊的身旁，即使害怕还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两人都没有说话，等过了一会儿，林辞缓下情愫，才突然发觉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接近，姿势也很暧昧。
有些尴尬的，林辞松开手，扯了个话题
“不是你说，要……要加微信的吗？你拿手机出来。”
段翊如梦初醒，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划开打开页面，嗓音染上些许沙哑。
“好。”
林辞加完微信，将段翊从地上拉起来，又仰头看了看他唇角的淤青。
“你受伤了。”
段翊不甚在意的摸了摸唇角：“嗯。”
不知道为什么，林辞忽然笑出声来，段翊疑惑的看向她。
“祝鑫悦跟我说，你和他同桌两周了，只会说个嗯字。”
段翊错开眼神，索性连个嗯字都没再说。
林辞看了看时间，又道：“很晚了，我去药店给你买药，你在原地等我，等下我们一起回家。”
没等段翊回答，林辞就飞速跑出了巷子，等她买了药回去以后，巷子却已经空无一人。
“我靠，就不该给这条狗献爱心！”
林辞气的猛跺脚一下，又看了看手中的塑料袋子，忍不住吐槽。
回去的路上，林辞隐约想起段阿姨的话，段翊好像是有点和别人不一样，但具体不一样在哪儿，她也说不上来。
虽然，他今天帮着周倩阴了自己一手，但也到底没让自己吃亏。
看在段阿姨的面子上，林辞不想跟他计较。
回到家后，已经快十二点，林辞进门前想了又想还是轻声跑到了隔壁段阿姨家。
没记错的话，段翊的房间应该在左侧靠窗那个。
林辞看了一眼，房间内没有灯光，看来段翊并没有回来。
这不良少年这么晚还没回来？
到底去哪儿了？
林辞将药放在他的窗户上，又不放心的从书包里扯了一张便利贴，靠在窗户上写了几个字。
“这是给你买的药，你记得涂。”
写完鬼使神差的，林辞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太阳。
……
凌晨两点，段翊回到家，进院子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房间窗户外的白色塑料袋。
少年修长的手指捏起便利贴，扫了一眼后冷笑一声随手团了团扔到院子的垃圾桶里，顺带一起丢进去的还有那个装着药的塑料袋。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段翊手指拨弄几下，同意了林辞的好友申请。
段狗现在是有点坏的，很多都是小伏笔！
大家一定要帮帮忙点个收藏，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拜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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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野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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