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
鞋底与地板接触的闷响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程闻昭撑起身子时，掌心沾满了细碎的灰尘，在斜射的阳光下像一群惊慌逃窜的微生物。
挂钟的秒针卡在“12。”的位置，发出神经质般的咔嗒声。
“时间停了。”犬络说。她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殊野没有回答。她站在教室后方的玻璃展柜前，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展柜里整齐排列着六张泛黄的照片。每张都是她们的半身像，但照片里的“她们”眼睛都看向镜头外同一个点，嘴角挂着诡异的同步微笑。
犬财突然打了个喷嚏，粉尘在阳光中炸开。
就在这时，前门发出年久失修的呻吟。
沈流光站在门口，制服裙摆纹丝不动。她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色，眼睛直视前方却又像什么都没在看。
“她……”犬黑刚开口就闭上了嘴。
所有人都看见了——沈流光的视线穿过了她们，落在教室后方的某处。
但更令人不适的是，当殊野试探性地移动时，那双瞳孔的焦距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程闻昭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指尖正在变得透明，像被橡皮擦慢慢抹去的铅笔痕迹。
“我们正在消失。”她说，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犬络伸手去抓殊野的手腕，手指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皮肤。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听见了挂钟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镜子里的影像已经淡得像晨雾。程闻昭和殊野对视一眼，同时冲向讲台——
玻璃碎裂的声音异常清脆。无数碎片在空中停滞了一瞬，每一片都映出她们正在消散的脸。
纯白的空间里没有影子。
芭乐站在三米外，嘴唇开合却几乎听不见声音。她指向身后漆黑的通道，用口型说：“快走，透明度在下降，到时候我们真的就魂飞魄散了。”
殊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炸冰淇淋的甜香在空气中短暂绽放，随即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离。
她把它塞进生锈的铁皮箱时，注意到箱盖内侧布满了指甲。
矮桌上的扑克牌散乱地摊开，黑桃A的边角微微卷曲。犬财数着筹码，头也不抬地说：“每人1200A币，透明税已扣。”
程闻昭凝视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她能摸到扑克牌粗糙的纹理，能尝到炸冰淇淋融化的甜腻，但所有人的瞳孔里都找不到她的倒影。
“完全透明是什么感觉？”犬络问。
殊野望向虚空：“就像……”
挂钟突然发出巨大的“当”声。
所有人转头看向角落里的课桌——沈流光的座位上，木质桌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新增一道刻痕。
新鲜的木屑簌簌落下，在静止的空气中画出细小的抛物线。
在那刻痕旁，隐约可见另一行旧字，像是早就刻下的预言：
“她们走后，还剩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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