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武装直升机悬停在他们头顶，后机舱门打开，一支狙击枪伸出舱门，干净利落地一枪射中聂羊的大腿。
聂羊吃痛跪地，被张海晨反手扣在背后，带上手铐，压制在地，再也无法反抗。
直升机舱门处的狙击枪收回，一张帅气的脸从舱内探出，鹰隼般的眼眸迅速扫过下方各个角落，确认四周环境安全后，露出一个笑容。
“阿野，你梁哥开着直升机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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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室外
纪明野和李元乐被分别送进了抢救室。两个人的情况都非常危急，两队医生在同时施救。
张海晨被护士简单处理了肩头的枪伤，因为是贯穿伤，倒不需要取出子弹。他吊着膀子，一脸倦色地坐在抢救室的门外，与匆匆赶来的王骁说着什么。
四个人中只有纪行之，在经历了撞车坠海后，毫发无伤。
那个大喊着开直升机来救他们的人，是猎豹突击队的队长江禹梁。
据他说，他们是在附近出任务，做完任务后，正好接到云海市局的求援信息。一听是纪明野遇险，便加足了马力全速飞来。
江禹梁一身作战服，与纪明野差不多高的个子，身材高挑健硕。剑眉凤目，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嘴唇。
他浑身没有半点兵痞子气，反而举手投足间优雅自然。光看脸不看衣着，大概会被人认作是哪个刚出道的偶像明星。
他身旁那个同样一身作战服，背着狙击枪盒的是猎豹突击队的狙击手。
“他是我们队里的狙击手，柳文新，你可以叫他柳哥，他跟你小叔是高中同学。”江禹梁介绍道。
“原来是你。你居然一路跟到了特种部队，倒是有毅力。”对这个人，纪行之实在没什么好感，语气也称不上好。
这个人倒是跟高中时期那个内向的小男生完全不一样了。他一脸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柳文新双手抱臂在胸前，瞥了纪行之一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江禹梁听出他话里的冷嘲热讽，明了他是当年事件的知情者，也不多言，只拍了拍他的肩，陪着一同关注抢救室的动向。
抢救室门上的红灯熄灭，自动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随即一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患者李元乐腹部的枪伤没有伤及内脏，经过处理已经没有大碍。但是腿部的伤势非常严重，右膝盖粉碎性骨折，右小腿开放性骨折，肢体严重受损，患处发生坏疽，为避免感染扩散，需要立即截肢。病人家属到了吗？来签手术同意书。”
截肢？纪行之心下凉了半截。
张海晨和王骁走上前来，两人闻言都是浑身一震。对于一个出外勤的刑侦人员来说，基本就意味着他刑侦生涯的结束。
王骁道，“他的父母都在外地，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医生，以保住他的生命安全为最优先，请您给他做手术吧，我是他的队长，这个字我来签。”
趁着他们签字的间隙，纪行之上前询问，“医生，纪明野怎么样了？”
“患者纪明野胸口处中弹，子弹卡在身体内，目前我们还在尽力施救。但他失血过多，且头部受到重创，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做什么心理准备？”此刻纪行之突然觉得自己听不懂中文了，这个医生在说什么？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患者的伤情非常严重，我们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医生后面的话，纪行之根本听不清楚，医生的声音越飘越远，他眼前阵阵发黑，天花板在旋转，就在他后脑勺即将重重嗑在地上之时，被一双臂膀稳稳托住。
纪行之看到江禹梁神色焦急地在对他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随即他便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旷野，夕阳从旷野的尽头落下，带走最后一片余晖和温暖。纪行之惶急地奔向夕阳落下处，他的光要被夺走了！
纪行之蓦然惊醒，从床上弹起，“小叔!”
坐在床边闭目休憩的江禹梁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没事，他没事，你冷静点！”他把纪行之按在病床上，搂着他，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梁哥，你跟我说实话，我小叔他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是不是……”纪行之抓着江禹梁的衣襟，颤声问他，几乎没办法把那个字说出来。
江禹梁叹了口气，“昨天晚上确实很凶险，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还好阿野生命力顽强挺过来了，今天早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还没醒。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头部受伤的原因。目前还在ICU里观察。”
纪行之胸口闷堵着的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身子一软，被江禹梁及时托住。
“梁哥，我想去看看小叔。”纪行之恳求地看向他。
“行行行，你别露出这种泫然欲泣的表情，怕了你了，我陪你去。”江禹梁将他扶下床，“你别担心，小新在他那边照看着。倒是你自己，小脸惨白，身体真没事吗？”
“我没事。梁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没有你的话，小叔可能都坚持不到医院。”
“别谢我，我跟阿野那是过命的交情，他以前也救过我。我们两个什么样的险境没遇到过，不都好好地过来了。我们这种人福大命大，托大点说，我们有国运庇佑，没那么容易死。”江禹梁的声音有安抚人心的作用，让纪行之放心不少。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ICU门口，柳文新从里面走出来，手上拎着一个热水瓶，“我去打点热水给野哥擦擦身子。”
江禹梁颔首，“小之，你进去吧，我去找护士要件干净的病号服和毛巾。”
“麻烦你了，梁哥。”
“小事。”
纪明野带着呼吸面罩躺在病床上，一旁的监护仪舒缓而有节奏的滴嗒声，显示着此刻他的生命体征平缓，脱离了危险。
纪行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这时才有种失而复得之感。
纪行之将脸颊贴在纪明野的掌心，轻轻地蹭，“幸好，你还活着，还好好地躺在我面前。”
他轻声呜咽，“不要再丢下我了，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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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纪明野被转到普通病房。医生说是因为颅内有淤血，先用药物保守治疗，看看他能不能自行醒转。
期间宋霆辉来了一趟，告知纪行之，黎清源已经拿着密码先行回了津南。
至于李元乐那边，当他父母匆匆赶到时，他们儿子的右小腿已经被截肢，万幸的是，他捡回一条命，没真的成烈士。
“小乐哥还是没有苏醒？”纪行之问张海晨。
这些天，张海晨因为肩部的伤势，同样住在医院里，就住在李元乐病房隔壁，帮着李元乐的父母一同照料他。
“早上醒了一会，又睡了。”张海晨面无表情，仿佛那天那个暴躁的人不是他。
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急匆匆地向这边跑来，在张海晨面前停下，气喘吁吁地问，“李元乐呢？”
张海晨拧起眉头，抬手指向李元乐的病房，“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他父母在里面。”
男人闻言脸色尴尬，迟疑道，“我还是得去看看。”
张海晨撂下一句“随你”，转身回了自己病房。
男人进了李元乐病房，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蓦地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又被狠狠推了出来。
李元乐的母亲头发散乱，泪流满面地控诉，“你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啊，顾安黎！要不是你，小乐怎么会非要来当什么劳什子警察！他现在断了一条腿，你满意了？你快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病房门被重重扇在男人脸上，他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原来不是“她”，而是“他”。他就是小乐哥口中的“仙女”，顾安黎。
想起李元乐的“临终遗言”，纪行之上前扶起了一脸颓色的顾安黎。
“谢谢你。”顾安黎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甚为明显，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捂着脸。
纪行之扶他到走廊的长条凳上坐下，“你等等。”他问护士要来了一个冰袋，递给顾安黎，“顾大哥，你冰敷一下脸。”
顾安黎露出讶异的神色，“小兄弟，你认识我？”
纪行之心想，刚刚李元乐母亲吼得那么大声音，整层楼的病房都听到你的名字了。
“我叫纪行之，是小乐哥这次任务的保护对象，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说起来，他父母要怪也该怪我，是我连累了他，害他失去了一条腿。”
顾安黎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你别这么说，保护你是他的任务，身为警察，这是他的职责和使命。你安然无恙，说明他任务完成得很好。你无需自责。”
顾安黎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说起话来如春风化雨，让人不自觉地就想信任他。
“其实我们当时的情况真的是千钧一发，要不是猎豹突击队正好在附近执行任务，也许小乐哥和我小叔根本坚持不到医院。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顾安黎听他说起当时的情形，脸色煞白。
“当时小乐哥以为自己……快不行了，再三嘱咐我务必给你带句话他才放心。”纪行之斟酌着语句。
“给我？”顾安黎一脸错愕，似乎需要再次确认自己听到的。
“他要我告诉你，钱不用还了，让你带着女儿好好过日子。”回忆起当时李元乐的表情，纪行之又擅作主张地补了一句，“顾大哥，能感觉的出来，小乐哥他很爱你。”
顾安黎颓然地坐在那里，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纪行之不清楚他们之间有怎样的故事，但是李元乐“最后”的心意，他觉得应该传达给顾安黎。也许是他私心里认为，有情人应该终成眷属，而不应该错过彼此。
《海中窥月》的主角江禹梁出现，这个时候的江禹梁还没有回溪京，性格要更加爽朗。
纪行之差点失去纪明野，想要吐露心意的**达到峰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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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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