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尔著/
雨天，要钱还是要命？
梅雨季节，这天气就没一天是放晴的，乌云黑压压地盘旋在天空，山雨欲来的气势，周遭的空气也越发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庄景区的旗袍馆——一梦芳华。
“叮铃，”是玻璃门上悬挂的风铃被吹动的声音。
助理唐沁拿着一个正在响动的手机走进来：“瑶姐，你的电话。”
沉今瑶从繁乱的思绪中回神，一手接过手机看着来电，一手捏住眉心想让自己放松些：“喂，秋姨。”
“瑶瑶啊，老爷子摔倒了，现在正送往江城医院，你快过来……”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沉今瑶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起身往外跑去，步调有些慌乱，夹带起桌上还没有画好的纸张。
“瑶姐……”唐沁注意到沉今瑶的脸色不好，但是还是提了一嘴：“那个制定旗袍的沈先生来了，在楼下候着，还有，”
“外面雨很大……”
沉今瑶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唐沁的话，现在的她心里想着爷爷的病。
沉爷爷年轻时候身体素质不错，可是自从奶奶逝世之后，身体就渐渐不行了，这几年变得更加严重了，所以，沉今瑶和爸妈商量过后，打算搬回来照顾爷爷。
今天出门前她还叮嘱过爷爷注意的，结果……
沉今瑶拿过钥匙就打算出门了。
坐在楼下大厅沙发上的沈聿辞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都快睡着了，注意到楼上传来的声响，抬眸望去。
先入眼的是女子那张迤逦的容颜，半绾的新中式发型，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身天青色立领旗袍褶皱包臀长裙衬托得女子身材婀娜多姿，整个人摇曳生姿像是一幅动态的美人图。
行走间，似有清香浮动，是西府海棠香。
沉今瑶没有注意到沈聿辞的存在，直直掠过沈聿辞就往后院跑去。
随着沉今瑶下楼的是唐沁，“瑶姐，路上小心点。”
沈聿辞认识唐沁，那能被她称为姐的应该就是他定制旗袍的那位师傅了。
沈聿辞抓起脱在一旁沙发上的夹克，紧随着也走向后院。
人人都说江南好，景色宜人多出美人，适合养老，可是，这江南的雨下得倒是不留情面。
沉今瑶坐在车里开启导航。
而导航上密密麻麻的红点预示着这一小段的路程会因为这场雨无限延长。
正当她考虑去把那放在仓库中的自行车骑出来的时候，车窗被人敲响，沉今瑶下意识降下车窗，隔着雨幕看向来人。
沉今瑶很喜欢一句话：再见面，心跳比我先一步认出你。
此刻，这句话具象化了，是沈聿辞，他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剑眉星目，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带着点痞，有些戏谑道：“沉老师，雨天，要钱还是要命啊？”
说完，抬颌指向一边，顺着沈聿辞的方向，沉今瑶看见了一辆黑色摩托车，她对摩托车不了解，疑惑地看着沈聿辞。
沈聿辞像是大发慈悲道：“去哪？我开车送你啊，两个轮的现在可比你的快。”
“不过……”沈聿辞居高临下地看着沉今瑶，缓慢开口：“就是容易没命，你走吗？”
沉今瑶的脑子立刻做出判断，熄火推开车门：“走吧，去江城医院，我爷爷摔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沈聿辞挑眉上下打量沉今瑶的打扮，穿旗袍坐？不过看到沉今瑶脸上苍白的神情，像是有些意外又好像情理之中。
“行，跟上，”沈聿辞撑伞带着沉今瑶来到车棚下，长腿跨上后穿好雨衣戴上头盔，又拿出一个同样的头盔对着沉今瑶道：“沉老师，上来吧，家人生病了更要照顾好自己。”
沉今瑶默默接过头盔坐上后座，只听见前面头盔底下传来沈聿辞清冽的嗓音：“沉老师，抓紧了。”
沉今瑶鼓起勇气双手环住沈聿辞的腰身，还是和当年大学时候在篮球场看见的一样，不，或者说更加精壮了。
这是沉今瑶第一次坐速度这么快的摩托车，像是饱受风雨凌虐的小草，左右飘摇，根系直直地抓住土壤，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甩出去了。
“一梦芳华”与医院的距离不远也不近，等沉今瑶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门口了，沈聿辞调笑的声音再次来袭：“沉老师，医院到了。”
沈聿辞说话的时候胸腔和腹部律动让沉今瑶回过神来，立刻松开钳制的双手，卸下自己的装备后：“谢谢……”
沉今瑶还没有说完，包里面的手机再次响起，来不及思索其他，沉今瑶接通手机：“秋姨，我到了，爷爷怎么样？”
“5楼吗？好。”
沉今瑶转身离开前，把包里为数不多的现金全部给了沈聿辞，鞠躬道：“谢谢，”然后快步跑开。
剩下的沈聿辞看着手中笑容憨厚的各种颜色的毛爷爷：？
他这又不是黑车……
——
5楼住院部，沉今瑶推门的时候就看见沉老爷子躺在床上听医生嘱托，不情愿又不得不听耷拉着脑袋的样子。
“傅医生，”沉今瑶道。
病房中的人目光集中在沉今瑶身上后又挪开，只有秋姨迎上来：“瑶瑶，没事了，您看傅医生在呢！”
沉今瑶点头，傅礼将笔插回口袋后道：“沉小姐，这沉老爷子的身体还是老样子，需要养一养。”
“好，谢谢傅医生了，”沉今瑶礼貌答话。
傅礼随即便离开病房。
等傅礼离开，沉今瑶坐在病床边给沉老爷子削苹果，病房中的秋姨和沉老爷子开始交谈：“哎呦，老婆子啊，你说说你走得那么早，我……我都还没有看见瑶瑶生孩子呢？我……”
沉老爷子捂住胸口，呼吸不顺，秋姨也跟着附和：“老爷子，老爷子，您可得好好把握身体，这小姐是个懂事的，您瞧，刚刚不就对傅医生笑了？”
“说起来，这小傅可真的是个可心人，我这老毛病可多亏了他啊，瑶瑶，你觉得小傅……”沉老爷子没说几句话就被沉今瑶用削好切好的小块苹果堵住了嘴。
见主力军已经被封口，秋姨也熄火了。
沉今瑶刚进来就知道这估计又是家里的老活宝搞的，她也是昏头了，居然就这样跑过来了。
“爷爷，这种事情不好开玩笑的，你知道吗？”沉今瑶没好气道，她刚听到消息的时候真的是懵了，脑子不受控地想万一真的出事了怎么办？她和爸妈怎么办？
现在回想起来手脚还是冷的。
沉老爷子也知道理亏，“那你也不和小傅试试看？小傅不久就要被调走了，你知道是哪里吗？四九城啊，那地方多少豺狼虎豹，小傅这条件的分分钟被抢光，你就不知道把握机会啊。”
沉老爷子捶胸顿足越说越恨铁不成钢，看着沉今瑶的眼神就像看不肖子孙一样，嫌弃。
沉今瑶被这倒打一耙的操作也是见怪不怪了，之前刚来的时候，沉老爷子就想把傅礼介绍给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面说起的时候，沉今瑶就会不住地把傅礼和沈聿辞进行比较，不是傅礼不够好，是她心里早就有人了，以这种行为去和傅礼交往对傅礼不公平，傅礼值得心中满满当当都是他的人，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爷爷，您就别操心了，您看看这天气您还拉着秋姨闹，等爸爸回来，看您怎么办？”沉今瑶无奈，只好拿出杀手锏。
果然沉老爷子一听就恹恹的，躺下来道：“啊呦，老头子腰疼，头疼，要睡觉了，你们打扰病人休息了。”
沉今瑶放下手中的牙签，看着秋姨道：“我出去下，你照顾好爷爷。”
然后径直走向病房门口，房门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好举着手打算敲门。
是沈聿辞。
“怎么是你？”
“沉老师！”
沉今瑶和沈聿辞同时出声。
这声音引得病床上拿被子蒙过头的沉老爷子露出一双眼睛，在看到沈聿辞之后，沉老爷子来精神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朋友来也不介绍介绍？”
对着沈聿辞招手道：“小伙子，来来来，快进来，你是瑶瑶的朋友吧。”
得了沉老爷子的吩咐，沉今瑶只好把沈聿辞请进来，“沈先生，进来吧，”站在沈聿辞的后面眼神示意自家爷爷不要搞事情。
沈聿辞有些疑惑沉今瑶的反应好像是认识自己的，不过现在场合不对，还是先乖巧地坐在沉老爷子病房的另外一边，礼貌道：“沉爷爷好，冒昧打扰了。”
沉老爷子仔细观察着沈聿辞的样貌，简直是越看越满意，这就是上天给他孙女挑的另一位孙女婿！
拿下，必要拿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家住哪里啊，有没有女朋友啊，”沉老爷子麻溜地说出一堆话，沉今瑶连捂都捂不及时。
沈聿辞轻笑一声，“我叫沈聿辞，今年25岁，家住京城，不过最近有事情在这边，目前还没有女朋友。”
字字句句，都在回应，没有漏过一个问题。
沉今瑶惊呆了，不是，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沈聿辞这么老实啊，就……全回答了？
沉老爷子熟练地避开沉今瑶的手，点头道：“小辞啊，那你就比我家瑶瑶大了一岁而已，你看我家瑶瑶怎么样？正好她也没男朋友，要不你们两试试看？”
直球沉老爷子再度出击。
沉今瑶又气又羞，“爷爷，你在胡说什么？”
沈聿辞看着沉今瑶身上的绯红从脖颈爬上白皙俏丽的脸庞，而后充满耳郭，心中的恶趣味渐渐冒头：“那就得看沉老师的意思了。”
沉今瑶低垂的脑袋猛地抬起，对上沈聿辞含笑的眼神就明白沈聿辞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不然，爷爷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爷爷，这也是我们的事情，您就别捣乱了，好好养身体，你看这一天天的，”沉今瑶手动将沉老爷子掰回枕头上，扭头看向对面看戏的沈聿辞，“我和沈先生还有事情谈。”
沉老爷子眼看自家孙女又要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赶紧拽住沈聿辞的衣角，“哎哎哎，你们这不是朋友吗？给我老头子一个面子，换个称呼，你看，你们一个叫什么沉老师，一个又叫什么沈先生，多冒昧啊，换一个呗？”
沉老爷子活了一大把年纪，脸皮什么的也不在意，辈分倒是用的顺溜。
沈聿辞倒是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开口：“那沈某就先冒犯了，瑶瑶？”
沈聿辞的声音本就好听，字正腔圆还带着点点京腔，此刻更是刻意压低声音，是止不住地温柔缱绻，一声一声敲击着沉今瑶的心脏。
沉今瑶咽了咽口水，有些震惊，不过很快便压下心底的慌乱，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冒犯，不冒犯，辞……”
沉今瑶想起读书时期沈聿辞的兄弟们都叫他辞哥，可是这个看起来并不适合，那也不能和自己爷爷一样叫他小辞，那得有多冒昧啊，可是，那要叫什么？
像是看出沉今瑶的窘迫，沈聿辞悠悠开口道：“我在家中排行第六，你可以叫我六哥。”
六哥？
现在不单是沉今瑶心中震惊，就连本着能顺一个算一个的沉老爷子也是心一惊，这可不是简单地换称呼啊。
沉老爷子看向沈聿辞的眼神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顶着众人的目光，沉今瑶还是老老实实地喊出了那个称呼：“六哥。”
“嗯，那走吧，沉爷爷要休息了，”沉老爷子早就放开沈聿辞的衣角，沈聿辞看了眼沉今瑶之后，大步走出病房。
沉今瑶紧随其后。
——
医院走廊，一黑一青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像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员，可仔细一看，前方的男子在看着前方玻璃门出倒映出来的后面女子的样子，而后面的青裙女子低头看着白色的地砖上呈现出的二人倒影。
天色渐晚，走廊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光影交错之时，黑衣男子回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停步的女子，画面瞬间定格，在人来人往的世间，你是我唯一清影，此刻，我的眼中只有你，你也正好望向我。
“你认识我？”
今夕瑶光，辞颜月色。
瑶瑶：心跳比我先一步认出你[星星眼]
六哥：这人……我开的是黑色的车不是黑车！[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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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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