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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礼物

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我终于接近了人类的领地,一路上虽然磕磕碰碰不少,问题麻烦不少,但是最终,我还是到达了这里,边疆小镇,弗拉戈米尔。

这座小镇占据着这片荒漠里极为罕见的绿洲,可即使如此,也逃不过被风沙侵蚀、磨损的命运。战争时期建起的高墙仍然矗立着,但已是无比苍老,上面沾染着无法去除的血迹。

在这里,人类和魔种的血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强大,亦或是弱小,都于战场上迎接了死亡,在这里,死亡与死亡也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靠着妈妈留下的人类的通行凭证,和一点点的【精神操纵】,激发起守城将士的怜悯心,我成功进入了这座小镇。

一个穿着几乎遮住整个脸部的巨大黑色斗篷的“可疑人士”行走在边境重镇的街道上,看向她的目光却不是怀疑,而是善意,这不是因为长久的和平磨损了居民的警惕心,也不是因为他们天生热情好客,在这里的几乎所有人都曾经有过暴力的记录,而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馈赠”。

【精神操纵】(天赋技能)通过改变魔力流向,对精神造成影响

不知为何,这个“诅咒”平日中的开启并不受主人的控制,无论是我,还是妈妈,都无法停下它,通俗点来说,它一直就好如一个磁场,还是那种会把主人变成一个不遗余力的吸引每一个人的磁铁的磁场。

周边视线越聚越多,这对我来说几近无法忍受。咬了咬牙,我拐到一个小巷子里,【隐蔽】发动。

这种抹消自身气息的技能,在妈妈去世之后帮了我不少。但与它的强大效力相匹配,其魔力消耗也分外巨大,以我现在的魔力量,并不足以支撑我使用着【隐蔽】慢悠悠地踱步到教堂。

在这个世界上,魔力是无处不在、十分重要的物质。人体如同一个容器,只要有刻印存在,便可以将世间魔力吸入身体之中储存起来。这个容器可以通过锻炼让自己的容量变得更大,也可以通过将瓶口开大来让魔力更快速的涌入身体之内,加快魔力的恢复速度。

身为一个魔种,我天生便自带刻印,这比人类要方便许多,人类天生没有刻印,像是一个封口了的容器,若想自如地使用魔力,就只能人工刻印。妈妈曾说过,那不仅是极致的痛苦,而且还往往伴随着一定的风险,因为若想后天将那个“瓶口”扩大,非忍受百般痛苦用刀刃让自己的身体产生缝隙不可

魔力就像人体内的气压,起到着维持平衡的作用。

没有刻印的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吸收魔力,一旦魔力使用过头,就面临着死亡的风险。

而有刻印的人,若缺乏魔力,刻印会以平日中数倍的速度吸收魔力,造成晕眩、呕吐、昏厥等症状,更有甚者,刻印会在疯狂的吸收中毁坏,造成对身体的破坏。

考虑到魔力因素,我着急地小步跑了起来。

明明是魔种,但却要前往教堂,多么令人感到……

教会与魔种的关系不大好,大概是因为【神圣魔法】对魔族的伤害格外大的缘故,也可能是教会成员的感知能力都比较强,即使是伪装得当的魔种,没有必要,也一般不敢靠近诸如教堂这类教会所属建筑。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现在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好歹人类一直信仰那位女神,如果到人类的领地,到人类为那位女神修建的教堂处去看一看,那应该至少会有点收获吧,我是这么想的。

教堂中竟然有一位修女在祷告。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有些慌乱地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斗篷,佯装镇定地在教堂门口停下了自己稍有些急促的步伐。

那位修女好像并不在意是否有人到来,仍然虔诚的祷告着。

现在隐蔽的效果已经解除,我有些忐忑不安。

双脚既已踏入教堂,如果一看见里面有人就又慌张地跑出去,这会是什么欲盖弥彰的行为。

这么想着的我,迈着纠结的步伐,默默地选了一条离修女最远的椅子坐下。

昏暗的阳光从教堂的天窗透了进来,照射在教堂正中央的女神像上。

我看着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女神像,心里想着,不知道女神是否长得与这尊神像一样,如果一样的话,那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能认出……

困意慢慢地侵入意识,我使劲的摇了摇脑袋,是最近太累了吗,还是黄昏渐晚的气候染的,还是说……我警惕地盯着那位仍在祷告的修女,对方仍然平静、仍然虔诚,甚至连姿势都没换过。

还是感觉好困啊,要不就先休息一会儿,这教堂这么宁静,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而且就算有危险,【直感】也会有所反应,听啊,远处好像还传来了孩童若有若无的歌声,这是多么和平的景象啊……我的心中重担几乎就要卸下来了……等等!歌声!

【直感】爆发出强烈的危机预警,大脑一瞬间变得无比清醒。

是异常状态攻击!

我“唰”地一下站起来,耳边的歌声突然变的清晰了起来,我就这样保持着猛地站起的姿势,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教堂前面祷告的修女,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那双金色的眸子注视着我。

“可以告诉我吗,您的目的?”

我听见她在这么问我,声音清澈、纯净又温柔。

**

其实在那只魔种刚进教堂的时候我便已经发觉了。

【伪装】的技术很好,几乎把魔种的气息都遮掩起来了,但逃不过【猎手】灵敏的嗅觉。

她似乎对自己的【伪装】能力有自信,干脆在教堂后面的长椅上坐下了。

现在并不是【猎手】的工作时间,我也不喜欢对幼小魔种出手,就算是魔种那边有什么企图,也应当是多伊尔和王室应当在意的,于我,我只负责执行。

但是……

是一种精神攻击,那个魔种在对我释放一种隐蔽的、难以察觉的精神攻击。

如果不是因为我习惯了不起波澜,恐怕发不现这小小的钩子。

我仍旧闭着眼,但心思早已不在祷告上面。

按理来说,拥有这种高阶技能的魔种是不应当出现在人类领地的,大多都属于魔种内部显赫的家族,不会轻易出来冒险。

更别说……是这么稚嫩的一个魔种。

思考了一会,我觉得我或许并不该放跑她,毕竟这个魔种,无论从能力还是动机上来说,都非常可疑。

一个有着高阶精神攻击类技能的年少魔种,出现在魔族敬而远之的教堂里,更别说这还是人类与魔种接壤之地,很难让人不怀疑。

但话就算说到这里,其实我只需要联系当地神职,再让多伊尔来处理就行了,可是……那个能力,让我不得不关注。

【魔力固着】(天赋技能)免疫绝大多数精神及精神类异常状态攻击(此技能具有优先级)

由于这份“馈赠”的缘故,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能够对我产生影响的能力,或许可能是她的精神攻击对我真的起了效用吧,我产生了【好奇】。

思及此,由我亲自去接触她似乎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默默地释放出了【歌咏团】的小天使,将术式的效果减到最轻,半透明化的小天使隐隐的歌声本可以让她在一段时间过后陷入睡眠,但不知为何,这微乎其微的异常状态攻击竟然被她发现了。

发现了那也就没有办法了,只好用稍微强硬一点的方法,让【歌咏团】将她束缚住,多亏了之前那么久的铺垫,束缚成功实现了。

我走近她,正准备询问些什么,但当注视到她的眼睛时,便什么都忘却了。

好似被那澄澈的眼瞳所牵动了,心被从未感受过的某种情感给搅动起来,让我陷入了愣怔。

仅一瞬间的失神,狡猾的魔种便从束缚中逃窜,奔入教堂外逐渐深沉的夜色。

这对【猎手】来说,是耻辱,但我并不恼怒。在她逃走之后,心下又归于平静,但我莫名地有些怀念那种感觉。

没有急着去追踪自己的猎物,我试图重组、再现她带给我那份……冲动?怜爱?还是其他的什么?有一些炙热,还有一些急促,还有……

我将手掌放在心脏的位置,隔着血肉,只能感到它轻微的震动。

收到了一份礼物,理应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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