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户苦主的姑娘,两年前都是十五六岁的时候,正当美貌当季,被计老头看上了,使计引她们的爹去赌,输掉了田地与几间几辈人建好的土砖瓦房,最后还差了几十两银子。那时候计老头出面,说是可以买她们俩做丫鬟,是活契,以后能赎身,现在也能免了她们被卖娼门的命运。
这个情况跟沈家当时想以奴契买申成做奴隶一事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当时申家幸运,鲲宝儿来得及时。而这两户人家,却是被算计得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且他们从始至终都是被骗的,连契约都是阴阳契约,名义上是活契,实际上是死契。一旦按了手印,那就是永远不能赎身,除非是计老头突发善心,愿意让她们赎身。
等后来他们拿出身契给人一看,才知道与他们听计老头承诺的是两回事。当他们再去找计老头对峙,计老头当场反口,说是没有跟他们那样承诺过签活契。
“这就是他给我们签的契约啊。我好好的女儿啊,就这样成了他的奴婢,终身不能是个人。”其中一个容长脸的中年男子泣不成声。
另一个面容清秀的,名叫董四,则是沉默了好一会,可眼神里依旧有着别人没有的仇恨,“是我夫妻不好,竟把女儿生得太好,被那个老畜生看上,以至于找来后来的这许多祸害。老天啊,什么时候收了他?”
鲲宝儿看着那两张契约,整个人都是怒气腾腾的,“这人阴着坏。那人是明着坏。”难怪计老头能跟沈修礼混在一起,哪怕后面是闹掰了。
鲲宝儿问两户人家,是否愿意让他拿走契约,他想弄倒计老头。
那两户人家不大愿意,只说若是需要他们上堂做证人,他们绝对不推脱。
鲲宝儿知晓他们担心自己别有居心或者是弄丢了契约,到时候不管是求官府补办,还是求计老头重新弄一张,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灾难,保不准会被小吏或者计老头重重剥一层皮下来。如此顾虑,鲲宝儿自然是理解的。换作是他自己,都不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别人。
仗着自己嘴甜,鲲宝儿又问出了其余两个小丫鬟被计老头折磨没的人家是哪里的。
“我们也是听说,是隔壁一个小镇的人。计老头去那边看地,遇到了,就也用差不多手段把人给弄倒计府里去。后面过了几个月,听说那个姑娘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还是容长脸慢慢地说着,“另一个也差不多,也是被骗进去的,也一样的下场。计老头都说是他们的女儿自己不检点,被人发现了,无颜苟活。所以,那是一文钱都没给到那两家。”他的女儿进去已经几个月了,要是再不救女儿出来,怕是没有机会了呀。
“小公子既然想对付他,我想跟着小公子一道去告官。”
“不,是你们跟我们一起走,你们去告官。”申十三开口了,可不愿意让鲲宝儿直接领着这个“任务”。
“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兜里干净,如何能进得去县衙?”
“我认得县令大人,他是个好好的人哦。”鲲宝儿迫不及待地分享他的所见所闻,“我带你们去见他。”
这两户人家顿时惊喜非常。容长脸甚至激动地问他,“小公子当真没骗我们?”而且他们这样的情况,告官的话,有机会赢吗?
“没有哦。他是个二十**岁的人,可年轻了,好好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与鲲宝儿一道去找县令。
“小公子,我能否给那两户人家送信?他们一直想告官,可是之前一直都是求告无门。”
“也叫上他们吧。”鲲宝儿小手一挥,立即就答应了。
所以等左明福带着兄弟们赶来,鲲宝儿他们已经领着人离开村子好十几里路了。
看到左明福他们气势汹汹地过来,容长脸他们以为左明福他们是拦路虎,几乎是下意识地抖了抖腿,惧怕到不能走路。
直到鲲宝儿直接往左明福身上扑过去,笑哈哈地叫着明哥,他们才真的确认自己是虚惊一场,也终于相信鲲宝儿说的,他能领着大家去面见大人的事是真的了。
得知沈意派左明福带人来的,鲲宝儿很是受用,“这还差不多。”不然他还是会再考虑考虑当他弟弟是不是值得的。
一行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县衙。
沈意让人都进来,听了他们的冤情,他的脸色也是差到不行。“你们怎么不来寻本官做主?”
容长脸这时候又开口道:“大人,草民曹三,这位是董四。我们曾经拿着银钱来县衙,求县衙的大人们帮我们看看,这份契书是否可行,可有余地。可是银钱都打了水漂,都没见着您呐。”
董四在一边附和,“我们也是走到了绝境了。若是今日没有遇见小公子,我们的下场恐怕与这位老哥一样。”
被他们点到名的两个苦主,此时面色惶恐不安地低头,随即又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沈意,眼露祈求:“大人,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看着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穿着破衣烂衫的苦主,沈意心里好像被压了一块打石头,“二位请起。本官查明真相后,定会给您做主。”
叫人来记下他们的证词后,沈意这才叫人带他们去歇息,随后看着鲲宝儿与申十三,“你们可真是大胆。竟然敢放火?”
“我没有。我只是惩罚坏人。而且后面的火不是灭了?”鲲宝儿是真的疑惑。
沈意被气笑了,“那火是村里的人灭掉的,也是因为发现得早。真不是你们吗?”
“好吧。可是坏人就该被惩罚。”鲲宝儿解释着,“要不是有那一把火,我们还不晓得有人藏在里面呢。”
申十三想到那两个被烧光衣服的人,就不由得笑了起来,“大人,我们当时在那两人的几丈之外躲着。忽然他们那边就起火了。那火烧着他们的衣裳,他们怎么都扑灭不了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光着身子呢。”
“只烧着衣裳?没伤着人?”沈意实在是意外。
“是的,衣服都烧成灰了,他们还发着白光。”
发着白光?沈意无奈地看了一眼申十三。鲲宝儿身边的人都是人才啊。
鲲宝儿也笑出声来了,“哈哈哈,对对对,哥哥,他们都发着白光跑着的,然后被村里的叔叔伯伯们抓住了。说他们肯定是心里有疾的,要抓他们送官的。只是被沈家的管家拦着,带走了。”
想到这里,鲲宝儿很是可惜地叹一口气,“要不然,我肯定跟十三哥将人抓回来,问出他们去村里做什么的。”
申十三又看了一眼鲲宝儿,觉得他在说大话。虽然自己身手不凡,可哪里打得过那两个有点拳脚功夫的?
不过沈意不觉得鲲宝儿说大话呢,还颇为认可地点头,“是挺可惜的。”
但是这也难不住他。只要从计老头那边入手,撬开他与计鸣的嘴,知晓一些沈家的事,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沈家致命的弱点。
不过这暂且放下,沈意就让他先回家看望父母,“等我消息,你们再来。”
“好。”
“现在可以心甘情愿地做我弟弟了吧?”
“嗯,可以哦。”
这番话一出,可谓是震惊到了大家。
他们以为难以接触、难以高攀的县令大人,竟然是求着鲲宝儿做弟弟?而鲲宝儿也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特别是那两个没了女儿的两户人家,更是顿时充满了信心。毕竟鲲宝儿向着自己,而县令大人,向着鲲宝儿,那岂不是可以说,县令大人向着自己?那他们可不用害怕沈家了呢。
在普通老百姓心中,县令大人可比普通豪门大户厉害多了。
破家知县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在这四户苦主进了县衙的时候,沈修礼就知道了。他是老神在在的。
“老爷,要给计老爷报信吗?”
“报信?我们如何得知县令大人要对计家下手?他行得正、坐得正,还怕一个小小的县令的查案吗?”
管家无言以对。
因为沈修礼的故意隐瞒,计老头与计鸣还真的是在左明福带人上面收押时,才慌里慌张地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也好意思问吗?”左明福皮笑肉不笑的,“还记得两年前被你欺辱而故去的两个小姑娘吗?”
计老头有些迷糊,但也很快就想起来是谁,登时浑身冒着冷汗,很是惶恐地看向自家聪慧的儿子。
计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对计老头的事宜是视若无睹。
次日上晌,沈意当堂审问计老头。而计鸣则是被关押在大牢里。
沈老头不知作何感想的,竟是把事情都推到计鸣身上,“若非他好色,总祸害小丫鬟,我也不会呕心沥血地在外面帮他找。他毕竟是我亲儿子啊!”
沈意没有意外,问过之后,让人给他蒙上黑布,往大牢送去。
被押送过来的计鸣,看着自家父亲被蒙着眼睛,就想说话,却被左明福提刀挡住了。
“你父亲说,一切的开端都是你。若不是你就好那一口,也不会叫他陷入如今这般危险的境地。他走的一切都是你指示的。”
计鸣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家父亲竟如此不顾他的性命,难为他一直为他的将来在做打算。
既然老头如此的有打算,那他就不用忌讳了。
“家父十年前曾带着两个读书人去过沈家名下的客栈,其中一个书生也是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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