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玉腰间的白羽剑出鞘,四周黑黢黢的,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他让白羽剑向前开路,自己则跟随白羽剑的指引。
只听“铮”的一声剑响,白羽剑直指前方来者的鼻尖,戎玉追上前去,却见来者是栀夏。
栀夏眉眼弯弯朝戎玉笑道:“师尊,当心点,是我呀。”
戎玉将白羽剑收入鞘中,问栀夏道:“鱼音呢?”
栀夏道:“早就被师尊收服啦。”戎玉微蹙眉道:“那我们现在又在何处?”
栀夏道:“师尊不记得啦?我们如今正在枫叶寺一道欣赏美景呢。如此良辰美景,师尊可莫要辜负了才是。”
栀夏此时正站在一片枫叶飘零的树林里,背后是似火的红叶和碧空白云。他穿了件青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精美的枫叶花纹。他的腰间系着一条金色铃铛,金色铃铛上的流苏随风摇摆,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他头戴银色的发簪,黑发随风飘动。
“枫叶寺?”戎玉这才留意周围,突然黑暗褪去,眼前是一派如火般耀眼的广阔枫林。
“对呀,师尊你看,这片枫林好不好看?”栀夏敞开双手,朝戎玉比划着这片枫林的茂盛。
戎玉点点头:“很好看。”
栀夏忽然得寸近尺般凑近戎玉,尾音都带了上挑的音调:“哦?那师尊你说,我好不好看?”
戎玉没料到他会如此大胆,微红了脸,道:“别离我这么近,有失分寸。”
栀夏听罢“咯咯”地笑了起来:“师尊,你难道还怕羞不成?我为何不能靠近你?难不成,你在害怕什么吗?”
栀夏眨着那双漂亮灵动的眼晴,眉眼弯弯:“师尊,你别光顾着看这枫叶寺的风景,也看看我呀。”
戎玉不理睬他,继续欣赏枫叶寺的美景,漫天红叶飘落,纷纷扬扬,漫天花雨坠落,美不胜收。
栀夏又挪到戎玉眼前,冲他微笑道:“师尊,你别看红叶了,就只看我一个人呗。”
栀夏的语调暧昧,还带了点撒娇的尾音,他忽闪着那双魅感人心的眼晴,就那么静静地与戎玉对视,对视了约莫几秒钟,戎玉便仓皇败下阵来,匆匆别过脸去,强作镇定自若。
栀夏对戎玉的反应弄得“扑嗤”一笑,十分胆大地用一只手攀上戎玉的肩膀,手指轻柔地从他的肩膀滑过,落在他的后背,轻戳了一下,调笑道:“师尊,你这是怎么了?为何都不敢看我?”
戎玉被栀夏撩拨,没有回应,闭上双眼视而不见。栀夏变本加厉,用食指尖戳了戳戎玉的脸庞,贴在他耳边蛊惑道:“师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嘛,我不信你会两眼空空。”
戎玉依旧双眼紧闭,坐怀不乱。
栀夏并不气馁,反而让自己露出尖尖的狐狸耳,他乖巧地用毛茸茸的耳朵蹭着戎玉的下巴,软绵绵地撒娇道:“师尊,你看呀,我用我的耳朵蹭蹭你行不行嘛。”
戎玉的下巴让栀夏蹭得发痒,无奈只好睁开眼睛,一只手抓住栀夏那只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出声警告道:“不准乱动。”
栀夏并没有让他吓到,反而笑着赞他道:“师尊,你的这双异瞳可真好看,可我听说,这样的异瞳只有妖族至尊才拥有,师尊为何会拥有呢?”
戎玉正在心中默念清心经般若经,并不搭理栀夏,栀夏百无聊赖,凑近他,又戳了戳他高挺的鼻梁,继续问道:“师尊,你是不敢直面你心中的心魔嘛,你就这么不愿承认,我,便是你的心魔嘛?”
“师尊,如此良辰美景,你却要辜负,为何不愿与我一道逍遥快活?”
“师尊,你我本是一对绝配的璧人,可你为何要逃避?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
“师尊,你我殊途同归可好?”
…
在声声“师尊”的甜蜜诱惑里,戎玉的额角沁出了细小的汗珠——这不让人省心的小狐狸!即便是在幻境中也要把他搞得心猿意马才开心!
他已经知道自己正身处幻境了,可偏偏幻境中出现的对象是栀夏,让他甚至不忍就此打破这绮梦!
但是,他还肩负着责任,他不仅是九重离恨天的受人尊崇的望鹤仙君,更是三界苍生的楷模与典范。
幻境中的栀夏款款向戎玉走来,歪着脑袋,天真地问道:“师尊,你在想什么?”
戎玉让腰间的白羽剑重新出鞘,施展法术:“白羽剑!破境!”
霎时,假栀夏被白羽剑的剑气镇得飞了出去,幻境化作片片破碎的琉璃片,四分五裂。
幻境里变作栀夏模样的其实是鱼音的另一个分身,在被戎玉的白羽剑剑气所伤之后,他慌忙逃回了鱼音的身体里。
戎玉飞身来到倒在血滩上的栀夏的面前,将他的头扶枕在自己的膝头,一只手运功用治愈仙术为栀夏治疗。
鱼音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冷笑道:“呵,还真是感天动地的师徒情谊呢。”
戎玉用凌厉的眼神剜了鱼音一眼,那可怕的威慑力震得鱼音情不自禁地噤声,不敢多言。
“咳咳…”栀夏在戎玉的治疗下苏醒过来,身子一歪,咳出口血痰来,浑身上下舒坦了许多。
“师尊?”栀夏望着眼前的这个冷若冰霜却格外好看的仙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不会…又是在做梦罢?”
“不是梦。”戎玉言简易赅地说道。
“那有劳师尊…扶弟子一把…”栀夏用商量的口吻同戎玉说。
“…”戎玉没有答话,却用行动架起了栀夏的一只胳膊,搀扶着他站了起来。
栀夏舒展了几下筋骨,发现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当即感激上苍,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摸了摸左胸口,发现那被匕首捅的“对窗通”的大窟窿也愈合不见了,心里感激了一万遍“戎玉真是我的救世主”。
鱼音见两人现在都毫无无伤,心想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又看了看正深陷在幻境中迟迟未醒的蝶娇娇,心生一计,将睡得正香的蝶娇娇绑作人质,以此威胁戎玉和栀香。
“你们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便杀了这个蝴蝶精!”鱼言警告道,一只手扼住了蝶娇娇脖颈上的脉门。
“师尊,娇娇在他的手上,该怎么办?”栀夏问戎玉对策。
戎玉轻声道:“我从正面进攻,你转到鱼音身后攻击,我们两面夹击,又让掩护彼此,救出蝶娇娇。”
“好!”栀夏认真地点点头,便旋身抄到鱼音的身后,戎玉则拔白羽剑出鞘,两人默契配合,向鱼音展开攻势。
鱼音没料到这师徒二人居然有如此默契,顿时不敌,戎玉用缚仙锁锁住了鱼音,而睡得天昏地暗的蝶娇娇倒在了栀夏的肩膀上。
栀夏拍拍蝶娇娇的脸,试图唤醒他:“喂,娇娇,醒醒。”
蝶娇娇还在呓语:“唔…我乃忘忧谷凤尾蝶,连望鹤仙君见了我都要敬畏我三分,尔等鼠辈,还不速速受死…”
这家伙胆敢在梦中这么说阿戎,真是想死。栀夏好笑地想道。
这家伙在幻境中,经历的是什么呢?栀夏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打算快点叫醒他。然而,温柔的叫醒方式完全没用,栀夏便不再用怀柔手法,而是一巴掌呼在蝶娇娇的半边脸上,接着,左右手夹击,轮流抽在蝶娇娇的左右脸上。
终于蝶娇娇皱眉,有要苏醒的迹象了。
栀夏又施了水系法术,顿时,一阵劈头盖脸的凉水“哗啦”迎头浇在了蝶娇娇的脸上。这招果然管用,本来还半睡半醒的蝶娇娇如弹簧般跳将起来,惊呼道:“下雨了!下雨了!好大的雨哇!”
“醒了?”望着被水浇得湿漉漉水淋淋的蝶娇娇,栀夏努力憋笑。
“死狐狸!我要杀了你!”遭受水洗礼的蝶娇娇拧着身上的衣服和潮透了的头发,气得呲牙咧嘴:“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们今后再好好算!”
栀夏幸灾乐祸地笑道:“好了,娇娇,对不住。我变一套衣服赔给你就是了。”
说罢,栀夏用水袖在蝶娇娇面前一挥,说了句:“瞬间变装。”蝶娇娇顿时焕然一新,身上换上了一件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长袍,耳朵上也多了个银蛇耳夹点缀。
蝶娇娇对这套装扮甚为满意,变了面铜镜摆在眼前,在镜前转来转去,欣赏摆弄了半天,赞叹道:“果然是我天生丽质,真是美极了。”
栀夏道:“快走罢,师尊叫咱们呢。”
栀夏取下腰上的青色丝绦,丝绦化作青龙,蝶娇娇连忙也骑上龙背,二人开始乘龙追赶踏鹤而去的师尊。
被缚仙锁捆住的鱼音一路无言,戎玉问道:“怎么,原来你实际是不爱说话的么,你的分身在幻境中可是十分健谈。”
“那还不是为了成为望鹤仙君你的心魔,将你永远困死在幻境中。”鱼音倒是格外坦诚。
“修仙者,心无旁骛,永远不会出现心魔。”戎玉淡淡地道。
“也对,望鹤仙君这样道骨仙风的仙人,又怎么可能有心魔呢。是我太自不量力了。”鱼音自嘲一笑。
“你此番犯了大错,但将你交予揽月仙君时,我会为你说情。你天姿聪颖,却邪气难消,我会让揽月仙君将你交给我管教。我相信经过潜心修练,你终有得道成仙之日。”戎玉道。
没想到堂堂望鹤仙君竟有心点化于他,鱼音怔愣片刻,释然道:“那便多谢望鹤仙君了。”
众人来到九重离恨天复命,经过戎玉的劝说,揽月长老答应放鱼音一条生路,但还是收走了鱼音的修为,将他打回了原形,养在戎玉潇湘殿内的莲池中。
化作孔雀鱼的鱼音不再能肆意妄为,只能在莲池里游来游去,有时栀夏和蝶娇娇会向莲池撒些鱼食,无聊的鱼音便会游过来与他俩攀谈:“喂,你们知不知道,望鹤仙君的那双异瞳可不简单哦,据我所知,只有妖族至尊才有那样的眼睛哦。”
谁料栀夏一点也不想听他讲八卦,只朝着水池中又扔了些鱼食,警告他道:“吃你的鱼食罢,再危言耸听,小心我揪了你的鱼尾巴。”
鱼音这才老实地默默吃起鱼食,不再多嘴。
栀夏蝶娇娇在九重离恨天清闲了三天,很快又收到揽月长老的任务,要他们与望鹤仙君去人间一趟。
“长老,这次是何事?”
“这次让你们去人间,是去寻找原本在我们九重离恨天关押的妖奴,他名叫昆仑奴。他在九重离恨天受过戒训后,便被打落凡间,后来,他做了一个凡人的仆从,此番下凡,你们便去将他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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