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南城高中沐浴在黄昏里，万物被夕阳浸染了成霞红色，仿佛身临童话仙境。
就连没开灯的教室都亮堂堂的，那些穿透窗口的光投射在教室地面上，铺了一地金色锡箔，金灿灿的。
高二（9）班，下午最后一节课后，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学生聚在一起正在说同学的八卦。
“不是说顾衾舟高冷吗？对那些接近讨好的人都爱搭不理，特别不近人情，他和温瓷年什么情况？”
“我中午去食堂吃的，发现他们坐一起吃饭，真是见鬼了。”
“要是知道顾少对同桌这么好，我早就自荐去了，可能现在直接攀上顾家公子爷了，传闻误我！”
“做梦吧，我估计人家少爷看颜值，你太丑太胖了。”
“我靠，别用长相攻击人，我才不丑不胖，我这是可爱到膨胀。”
“没眼看，你别这样说话怪恶心的，对了刚刚他们是一起出去了吗，盲猜晚饭也可能一起吃。”
“食堂最近的伙食是不是变好了，要不我们等会也去吃一顿。”
几个人不再聊天，顷刻风卷残云打扫完教室。
虽然他们是最烂班级的差生，该做的事该上的课都没落下，可以不听课不守纪律，但是绝不能缺课，有事也会请假，要不然一声不响逃课可以直接办理退学手续，这是他们父母和学校协议的规定，是他们这些不学习的差生必须服从的规则。
那些打扫的人一离开，教室就剩下三个人。
坐在桌子上的蒋晨烨阴郁着脸，对旁边的二人说：“昨天那件事，肯定是被温瓷年知道了，反将我们一军，要不然还有谁会这样搞我们？”
曾耀鹏回想起昨天差点死在厕所的经历，脸色都不好了，真就快拉虚脱了，此刻心有余悸道：“如果真是他干的，这心机也太深了，平时装着无辜小白脸的样子，完全想不到这么会背地里会玩阴的，太损了……”
“要不再搞点泻药，反正都要报复回去，干脆让他也感受一下我们昨天的痛苦。”袁旭咬牙切齿，恶狠狠道。
蒋晨烨盯着温瓷年座位上的水杯阴森森地笑了一声，赞同附和，“我觉得可行，不教训一下他，这几晚我怕是寝食难安，最好量弄多一点。”
袁旭转头看向曾耀鹏，“老曾，可以再弄一些泻药过来吗？”
“不行。”曾耀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正色解释，“你们知道我冒着多大危险拿到那些泻药，要是让我爷爷知道我撒谎，肯定会告诉我爸把我打个半死，再去要泻药我都找不到借口，他们肯定也会起疑。”
曾耀鹏的家族算是医学世家，父母是搞西医的，他爷爷是中医，被寄予厚望的他实在不争气，没有学医那块料，只想着混吃等死，本身也不想学医，因为根本吃不了苦，而且父母忙，也很少管他，于是整天和蒋晨烨他们厮混不务正业。
前天为了拿到小包泻药，废了好大功夫，跟中医爷爷撒谎都是漏洞百出的，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没胆干这种事了。
袁旭有些郁闷，面色难看，“你这也太不义气，都没做就怂了……”
蒋晨烨不耐烦地打断袁旭，“别吵了，要整那小子，又不是非要下药，多的办法让他丑态毕露，先让他蹦哒两天，以后有他颜色好看。”
“说的也是，对付一个短命鬼还不简单。”
三个人憋着一肚子坏水，笑得奸诈又阴险。
*
这边温瓷年被顾衾舟生拉硬拽到食堂二楼，又被他按坐在位置上。
温瓷年仰着头一脸懵地盯着他，有些手足无措。
顾衾舟用哄孩子的语气跟他说：“别紧张，我答应过你以后一起吃饭，那我们就是饭友了。”
“我、我去打饭和汤。”温瓷年还是有点不自在，毕竟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可以，记得给我多打点饭，我去一楼打菜，二楼虽然清净，但是菜式没有一楼那么丰富。”顾衾舟走之前，贴心地问道：“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吗？”
“我都随便，不、不挑。”
温瓷年越说越小声，似乎不好意思一样，低着头看地面，格外腼腆。
顾衾舟回想起上次温瓷年吃他投喂的大鸡腿，貌似很喜欢，准备去看看食堂一楼还有没有。
然而他刚下一楼就遇到了老朋友贺文澜，对方也看到了他，立刻跑过来打招呼。
“顾少，好巧啊，破天荒的你也吃食堂饭？我以为你只吃五星酒店定制的餐。”贺文澜立刻邀请，“一起吃呗，刚好老同学都在。”
“谢邀，我有约了，你还是和他们一起吃吧。”顾衾舟拒绝了，直接越过他去排队打菜。
在贺文澜幽怨的目光下，顾衾舟打了两个套餐，淡定地刷了饭卡。
“顾少和谁约了？该不是感情史有什么情况了？”贺文澜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实在好奇何方神圣能让顾衾舟亲自打菜，这是什么福气？作为前室友可都是帮着带饭的命，还没享受过这种被服务的殊荣，简直了。
顾衾舟端着两大盘菜，给了贺文澜一个警告的眼神，特意强调，“别瞎猜，好好吃你的饭，不要跟上来。”
“不打听不打听。”“贺文澜立刻收起好奇心，没心没肺问往前走的狗脾气前同窗，“那周末还要出来打球不？”
“打。”顾衾舟惜字如金说完一个字，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食堂二楼，温瓷年心不在焉去打饭，因为顾衾舟特意叮嘱过，给其中一碗饭特意多打，并且用饭勺压严实。
钩月羡慕道：“顾大腿好能吃，好羡慕他的饭量，要是年年也能吃下这么多，估计也有他那样壮实的身材了。”
温瓷年无言以对，失笑，“我要那么壮实做什么？”
钩月难得沉默了，其实很想说壮实了就可以一拳打爆那些坏人，顾衾舟那身材体型看起来就很能打，这才是他羡慕的原因，但是仔细想想，年年只要长点肉就很好看了，变壮反而会有些怪。
顾衾舟左右手各自端着一盘丰盛的餐食，迎着各种打量的视线，熟视无睹地端到温瓷年面前，拍了拍手自然坐下来。
“下面人太多了，耽误了一些时间，还好都是热的。”顾衾舟拿过饭碗，扬了扬眉，“倒也不用打这么多饭，不过我会尽量吃完，你也不能浪费我辛苦打的菜。”
“不会浪费的，我会都吃光。”钩月兴奋的替温瓷年回答了，眼睛都快冒光了，像是饿了几天的狼面对肉食的那种眼神。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顾衾舟忽然触及对方的视线，张了张口又闭上，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满心震撼，然而再去看，少年又恢复斯文温润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咬着黄金大鸡腿，咬一口吃一口饭，特别矜持乖巧。
而把身体掌控权交给干饭人格的温瓷年，欲言又止，最终忍无可忍提醒，“月月，收敛一点。”
顾衾舟漫不经心吃饭，一边用余光偷看面前吃饭的温瓷年，再次陷入沉思。
如果刚刚他没看错的话，面前的少年确实有着两幅面孔，而且在吃饭时，才会出现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两个人三个灵魂各怀心事，顾衾舟想着面前人怪异的举止，以及这几天投资的事情。温瓷年想得是怎么让第二人格不被发现。钩月满心是盘子里美味的饭菜，吃得很开心。
一顿饭吃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浪费，吃得很干净，餐厅的人也少了大半。
用完餐，温瓷年不知道该怎么和顾衾舟相处，好在对方提前跟他辞别要去办别的事，就不和他一起走了，而且晚上很可能不回寝。
顾衾舟比较特殊，即可通校也可以住宿。
晚上，他准备去取一下中的彩票资金，因为有点麻烦，所以准备出校一趟。
温瓷年欣然点头，看着他离开，如重释负地松了一口气。
“顾大腿看起来很忙，好像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钩月吃饱喝足，话变得更多了，一直碎碎念念。
温瓷年也不嫌烦，耐心倾听，偶尔附和一句，将空餐盘收拾好，想了想道：“月月，我们去散会步吧，这样有助于消化，你吃太多我现在很撑……”
“唔，太好吃了没控制住。”钩月心虚道。
温瓷年没责怪他的意思，浅浅笑了笑，“我们去看夕阳吧。”
“好呀好呀！”
南城高中很大，绿化环境做的很漂亮，还有人工湖、凉亭、鹅卵石小道、许愿树……
温瓷年形单影只地坐在一个偏僻的凉亭里，望着天边的夕阳发着呆，一心二用的和钩月聊天。
“年年的学校其实也蛮好看的，要是没有那些讨厌的坏家伙，这里上学也挺有意思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温瓷年神色复杂，声音里透露着几分落寞。
钩月后知后觉自己说了扫兴的人，立刻补救地转移话题，“年年这边都看够了，我们去人工湖那边好不好？我感觉湖水里有鱼鱼，去看鱼嘛？”
温瓷年没说话，忽然一反常态地拢紧衣服，声音低哑又伤感，“月月，有点冷，我们还是回寝室好不好？”
钩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轻轻地说好。
作为第二人格，他是能够察觉到一点主人格的情绪，而刚才他感觉到温瓷年的抗拒和恐惧。
他在抵触什么？
难道是人工湖，毕竟他只说了这个，是不是年年在那儿遭遇了不太好的事情……
钩月暗暗记下，决定不好奇人工湖有没有鱼，以后都不再提了。
就算他敏感也好，不管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他都不想温瓷年受到二次伤害。
复阳了人难受，明天可能停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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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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