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快到自动挂掉的瞬间前,盛砚川才姗姗迟地接通。
电话中清冷的音色带着疲惫感,“岑导,你的剧本还有节目策划我都看过了,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节目的道具导演统筹道具还有场景布置。”
久不听到电话中的声音,姜颂皱眉,又接着说起自己在国外一些剧组里担任的职务还有装置作品、特殊道具设计的代表作,履历和经验丰富。
听到电话里的她侃侃而谈,自信满满,和他再遇时的沉默寡言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恍惚间,一如既往如陌生遥远记忆中的闪闪发光。
“所以岑导你的想法是什么?”
“……”
按理说,有这样的履历和技术水平,在国外发展更能混得风生水起,就算国内也会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接连不断的导演慕名邀请,而且南家的资源也不会让她自己去找导演。
“你有在听吗?”
“嘟嘟———”
岑洵之看到他挂断了电话,一声冷笑:“不用狡辩了,你就是怂。”
似乎觉得不够讽刺,还要加一把火来嘲讽:“哈,在外说一不二的盛总居然在感情里……”
“你闭嘴,”盛砚川“蹭”地站起身来,“我回去了。”
隐隐有种放弃挣扎的感觉逗得岑洵之哈哈大笑,目送着他捡起地上衣服离开。
再次拿起手机回电,玩味十足地解释:“不好意思,刚刚家里的宠物狗一不小心接到了电话。”
门口的身影踉跄了一下。
门被关上,岑洵之才敛起笑意,正经地和姜颂沟通起工作来,“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是初步合作的团队会议,确认彼此的合作意向签订合同。
“好的,明天见。”姜颂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听到岑洵之问:“姜小姐想和我合作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岑洵之似乎并不是真的在意原因,兴起一问,也不等回答就说要挂了,姜颂看着已然挂断的电话发呆,落日余晖洒在城市中,她坐在窗边的工作台,正好能看见最后一抹浅淡的霞光。
当翌日清晨的第一缕朝阳落到寂静夜晚刚蜕的城市中,姜颂已经早早起床。
在公寓里放下舒缓的轻音乐,洗漱过后就把早餐放进微波炉加热,然后在瑜伽垫上拉伸做着醒神的瑜伽。
速战速决地吃过早餐,便拿出电脑打开学生给她作业文件包,一边看着视频一边化妆,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
作为导师的助教,姜颂现在回到国内,前不久已经申请辞去助教的职位,但还没有走完流程工作仍要接手。
打完评语后,时间才八点半,这个时间出发到达见面沟通会的地方刚刚好。
靓丽自信,气质不俗,这是岑洵之见到她的第一印象,干净利落的装扮和个性清冷发色跟阳光灿烂的明媚花一点都不沾边,岑洵之觉得这跟以前他们热恋时盛砚川形容的千差地别。
但他可能未曾没见过她在重逢后盛砚川面前的暗淡寡言,更别说从前的温柔可爱。
故而当姜颂走到面前在茶馆狭窄的过道碰面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哪位的新人,刻板印象让他以为是个长发温柔的女人。
“岑导,您去哪里?”
“哦,去接个人。”岑洵之以为她认识他想和他打招呼,“不好意思,有约了朋友暂时没空。”
姜颂好奇:“岑导今天不是约了我谈合作吗?”
刚刚姜颂给他发信息说到了,他回复说要出去接,正巧在这里遇到。
“……你是姜颂?”岑洵之有些讶然,但还是立马反应过来,“我说要出去接你,没认出来,静室是我约的包厢,你来得真早,先坐着喝杯茶,我还要去接另外的人。”
姜颂点头,放下包,“那您先去吧。”
岑洵之刚走没有多久,门口就又响起声响,她还以为是茶女进来斟茶,倒也没有在乎地低着头翻看手里的茶册。
红檀木的椅子被轻轻拉开,就在对面落座,空间安静得只能听到她翻看茶册的声音。
姜颂的指尖停留在书页上,疑惑是谁到了却没有出声,当抬头时就看见了对面正坐着盛砚川,他伸出手,白皙的手拿起头茶,用头茶清洗杯盏,清幽的茶香淋漓在茶具和茶宠上氤氲开来,透过白雾,她看见清晰的下颚线,还有他有条不紊地泡茶斟茶时明亮的眼睛。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图片,缓解心里那一丝悸动。
不管过去多久,每当看见他专注认真的状态时还是会忍不住沉沦。
“喜欢这个茶?我让茶馆老板给你打包一份礼盒,这家茶馆老板是我和洵之的朋友。”盛砚川还是总能细心地捕抓别人的动作,但他误会了姜颂手指停留在图片上的意图。
“……谢谢。”
盛砚川点头又不说话了。
姜颂不知道盛砚川为什么会在这里,眼睛尴尬地放在茶册上,祈祷着别的人快进来。
可能是听到她的心声,门口又进来了些人,是一齐进来的,看样子都已经在外面寒暄过了。
当大家好奇里面还有人早到的时候,岑洵之虚伪地解释:“不好意思,我把时间发错给姜老师和盛总了。”
看到人多起来,刚刚被两人独处时间煎熬的姜颂明显地松了口气,盛砚川玩笑道:“幸好你们来了,姜老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太不自在了。”
姜颂并不反驳,盛砚川却觉得兴致缺缺,转而和其他人交谈,看着跟在岑洵之身后的杜若才又觉得有趣,“这位是?”
“……”杜若抬眼去看岑洵之。
“哦!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新人编剧,我们这次节目的策划就是改编她的剧本杀和无限流小说。”岑洵之顺势给在座的人介绍起了杜若。
杜若拘谨地跟大家打招呼,终于到了筹划开拍的阶段,她还是觉得没有实感。
“我是这次的编剧杜若。”来之前岑洵之跟她说已经搞定台长他们,不用再担心自己被大编剧替代,震惊过后满满的欢欣还有感激,哪怕后面再难她也一定会坚持完成节目,抓住这难能可贵的机会。
踌躇满志在她的眼中灿若星辰,斗志满满的状态让在座的人都看出来是个十分紧张又期待的新人了。
旁坐的人都露出了或善意或者意味深长的笑。
姜颂给她斟上一杯茶,递过去,温声说:“不用紧张,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姜颂。”
“谢谢!”
姜颂微笑着点头,然后把手中的茶壶递回中央却碰上了盛砚川伸过来的手,笑意收敛,默默抽回自己不小心被触碰的手指。
盛砚川神色自若,“没水了,叫一下茶艺师。”
说罢,便把精致的茶点推到了杜若面前,“这里点心都不错,尝尝。”
杜若受宠若惊,好似在这里没有冷眼挑剔,大家对于她这个新人还算友好?
只有岑洵之挑眉,在心里暗骂盛砚川闷骚,又怂又骚。
也不看看点心都快推到谁那边了,杜若傻愣愣地拿起一块品尝,“确实不错,姜老师你也尝尝。”
每上一道小茶点,盛砚川都会绅士地推过去,看见两人吃得津津有味就心情越发爽朗。
而在姜颂的眼中却不认为这是对于自己的好心情,她暗自打量身侧的新人编剧,小巧精致的五官,面容清纯可爱,并未过多装饰就是姝色美丽,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美。
这是他以前喜欢的风格,不过他不是要订婚吗?姜颂疑惑地喝着茶,心不在焉地回复着一两句寒暄,在场的主力团队好像都是有意识地对杜若专业上给予宽容,好像都是预演好的一样,好似有人在后打点不要为难。
要是在以往的碰头开会中,有人不专业的发言只会引来群喷。
姜颂若有所思地看向盛砚川,这里地位最高地是他。
会是他吗?
却不料碰上了盛砚川正好转过来的视线,“姜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他们已经开始讨论到了场地是否需要搭建场景。
“……我听老板安排,需要我做什么效果我都会全力满足。”
“那正好,”盛砚川轻笑,“那可能要麻烦姜老师和我的团队先去一趟海岛踩点,做一下场地搭建的规划还有预算方案给我了。”
会议的最后,岑洵之做东,想要请大家吃饭。
姜颂原想像平时一样拒绝,正听到岑洵之问:“砚川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
“那姜老师也一起吗?难得第一次见面再一起吃个饭熟悉一下。”岑洵之问。
不知怎么的,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晚间的风微凉,伴着落日霞光,天空远远地戴上一抹俏红,其他人已经先跟着车一起走了,姜颂和盛砚川是开着车来的。
岑洵之问:“姜老师有开车吗?”
“……没有。”
“那正好我和砚川都有开车……”岑洵之的话还没说完,盛砚川先发制人地开口,“我载杜小姐,姜小姐坐岑导的车就好了。”
姜颂低头抿唇答应,岑洵之暗中对着盛砚川翻白眼,“姜老师想坐后座还是副驾驶?放心,我还单身没有副驾驶的‘忌讳’,哈哈哈。”他想做和事佬就这么难吗?猪队友不给力!
盛砚川给杜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然后贴心地关上门,上了车。
“我就坐后座吧。”
她偷偷地把车钥匙压到包包最里层,一盏接着一盏的明灯亮起,骤然明灯万里,视野中的昏黄和晚风交织成特殊迷幻的光斑悄悄消失在身后,连带着那些有关春夏秋冬岁月的记忆。
“嗯,我答应你,以后我的副驾驶都只给你坐。”
有着一个如蓝天白云轻隽和煦的少年站在面前,微光在他们的头上闪烁,是星辰披肩的夜晚同样微凉的晚风,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下,身侧是紧贴的炙热还有少年人令人意动的赤诚。
那样的过去消散在风里,姜颂看着前方问问前行的车子,别来无恙只是电影故事,在心里暗自警告自己,只有你一个人被困在过去。
人是会变的。
“岑导,盛总不是有婚约吗?”可她就是忍不住在意。
“哦……这个我也不懂诶,毕竟是私事,姜老师好奇?”岑洵之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她瓷白的面容中夹杂着一丝隐忍和忧愁,像弥漫的春雨难以消散。
看来这也不用他操心嘛。
“不好奇。”姜颂也知道自己在欲盖弥彰,轻声解释:“就是听南确和小纯说过吧。”
太假了……这两个人。
岑洵之本来也不是热爱交际和外向的人,呵呵笑了两声就不再说话,目视着前方的车尾,脚下一踩油门超过了盛砚川的车,等下赶紧到然后立马找借口走。
姜颂透过玻璃窗能看见身后一闪而过的画面,盛砚川和杜若交谈甚欢的笑容和看到自己的完全不同。
她闭上眼睛。突然又一丝后悔自己没有自己开车走,留下来自己折磨自己。
不一会儿的功夫,车子就稳稳停在了一家私房菜的门口,在车童的指示下岑洵之放下将姜颂就泊车了。
这个季节的温差还是有些许大,即便是中午太阳高照,一到了晚上就开始夜风萧瑟。
又一辆车停稳在门口,不过这次是盛砚川亲自给杜若开门,贴心伸手挡住了她的头,两个人的脸上还是有说有笑的轻松愉悦,看起来交谈甚欢,盛砚川直接把钥匙给车童去停车,一边和杜若轻声交谈一边两人并肩走来。
姜颂在他们的陪衬下更显的孤单影只,五味杂陈混淆在心里。
杜若还很惊喜,“姜老师您还在啊,盛总还骗我说你可能不喜欢聚餐会突然反悔走了。”
是在暗示要自己先走不要碍眼吗?
姜颂勉强稳住心情看了眼依旧笑容浅淡的盛砚川,“怎么会,第一次聚餐还是会来的,盛总如果不欢迎我,我可以先走。”
杜若感觉自己好似说错话了,连忙想补救,“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
盛砚川轻笑,“姜小姐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自然自由随你。”
杜若后知后觉地感觉好像气氛不太对,看到了从另一个方向姗姗来迟的岑洵之如见救星,“岑导,你怎么这么慢?”
她一路小跑跑过去,岑洵之说:“我去停车啊,你们怎么都杵在门口?”
等到门口两尊大佛前后走进店内,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杜若低声在岑洵之耳边问:“这姜老师和盛总是不是不太对付啊?怎么感觉火药味十足的。”
岑洵之心想:前任见面不就那样吗?
“少八卦,我让你改的剧本改好了吗?”
杜若泄气,“今晚就回去熬夜改!你别念了!”
等到夜色彻底暗沉,他们才先后从店内走出来,姜颂从洗手间洗手出来时,厢内的人都已经离席不见踪影,只剩盛砚川一个人站在门口等她。
抬着头看不见星空,只有温暖橘调的光束打在脸上,听到她出来的动静,“走吧,我送你去茶馆取车。”
“去茶馆?”
听不出情绪的话音又响起,“你不是开车来的吗?不想去开我送你回去,这里打不到车的。”
……坐在盛砚川的车上,两个人的氛围尴尬到了冰点,全然不像和杜若一起时的愉快,昏黄灯光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构成了今晚的夜色。
她不记得怎么样渡过这段漫长又短暂的回家路程,也不记得他为什么突然俯身靠近跟她贴着耳鬓。
只记得他们没有喝酒,却好像被这夜色醉人。
她听见他问:“所以,几年前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勉强个二合一,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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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寒料峭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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