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暗夜流动,莫迢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浅浅抿了一小口。
途中,经过客厅内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除了黑暗,还是无休止的黑。
脑中又回想起今天在早餐店听说的一些话。
乔芮殷。
原来的房主是个女人。
呵。
莫迢在心中冷笑。
第一次遇见这只奇怪至极,声音又格外好听的鬼,是来宿衣镇的当天。
和老房东在网上约好时间,等到这里后已经是晚上,比莫迢想象要好许多。
简单收拾片刻后,她下意识打开手机想要点外卖,一下子便顿住了。
——忘了这儿根本就没外卖这东西。
只能勉强说服自己起身外出觅食。
夜晚的风有些瑟瑟,莫迢身上只穿了件白色吊带,裸出大片光洁白皙的胸口与手臂,她实在纤瘦得过分,身段却玲珑。
走在这陌生地方,对于别人来讲,才是陌生人的她,自然招来不少打量的目光。
更多则是好奇。
对于在聚光灯下生活六年的莫迢来讲,她早已对各种目光,好的,坏的,纷纷免疫。
等莫迢再回到房子。
“嘭——”不知什么东西被野猫碰倒,发出道很大的闷响。
莫迢下意识停顿住脚步,警惕地往那个方向看去。
安静盯了几分钟,什么也没再发生。
莫迢眼睫微垂,继续抬起腿向前走。
插入钥匙打开门的瞬间。
莫迢怀疑自己看错了。
一片漆黑的房间内,没有开灯,只隔着玻璃照进几束月光,缕缕光线,像舞台上的闪光灯,分外朦胧。
那道黑影站在楼梯口,如同纯墨色的人体雕塑,浑身僵硬,姿势略有些怪异,岔开腿像站军姿,双手微微曲出诡异弧度,一动不动。
莫迢定定看着片刻。
踏出门的动作还未做出。
却不料手中塑料袋被风吹响,发出清脆的沙沙音。
莫迢:“……”
她真的会谢。
因这声音,黑影有了动静。“它”的身体没有动,只有头缓缓地像风扇旋转一样划过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标准弧度。
彻底隐于黑暗之中。
莫迢呼吸声沉重了,佯装淡定地放下手中物品,然后拿出手机放到了耳边。
“离婚这件事情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那个男人家暴,拿我的资产养小三,我不离婚留着等过年吗?”
“丢脸?呵,我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现在回去只会让那个男人打死我,我只敢逃到这儿来。我只求能够离婚,你们还要我怎么办!”
“……”
莫迢大力推开自己屋门,然后狠狠将门砸上,“你们再逼,我就去死。”
打电话过程中,是不可以被打扰到的,鬼应该也会遵守这条默认准则吧。
屋门锁上。
莫迢深呼出一口气。
那老房东没说错。
这房子还真有鬼。
但还算是“见多识广”的莫迢很淡定地拿上换洗衣物就走进了卫生间。
夜间。
不知不觉,萦绕的那团黑气漫过门缝,攀附上了正在床上假寐的莫迢身上。
呼吸渐渐困难。
脑中回想起的,是年少时期,她躺在外婆怀里,听着蝉鸣,细数满天星星的画面。
呼吸间都是外婆的味道,她哼着小调,满是老茧的手擦去了莫迢脸上未干的泪痕,向她指了指,“看,妈妈没走,她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
莫迢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外婆指的方向,是一片璀璨耀眼的星辰。
鼻尖温柔的气息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沉重巨石压在身上的感觉,促使她睁开眼来。
眼前一瞬变得黢黑,像是什么蒙住了眼睛。
愈来愈近的,像是喷薄的呼吸,打在她细腻的脖颈处。
谁?
鬼是没有呼吸的。
谁在装神弄鬼。
莫迢的第一反应,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某个私生潜进了屋。
有过这样的经历,让她一下便清醒过来,精神也不断紧绷。
胸口那股闷燥的重量消失了,但那呈现笼罩的气息并没有退却。
莫迢缓慢地吞吐呼吸:“你是谁?”
不知道会不会有回答,大概等了几分钟,她听见了一道很沉闷磁性的声音。
“你又是哪儿来的闯入者?”
对这个声音一愣,这私生声音,还挺好听的。
“我花钱租了这里,不是闯入者。”
上方传来一道不屑的轻哼。
莫迢现在可以确定了,应当不是私生,而是今晚在客厅里遇见的那只鬼。
当时没细看,只瞥见轮廓,她下意识以为是只女鬼,没想到是只男鬼,声音还格外好听。
想到这里,莫迢裹了裹被角,身子往里头钻了钻,“那个……男鬼先生。”
“闯入这里是要死……”
“我没穿衣服。”
气氛安静了下来,莫迢被子下的身体察觉到那沉闷压下的感觉在慢慢消褪。
眼前视线清明了起来,朦胧感消失,莫迢眨巴了下眼睛,转过头看。
仍旧是团黑雾,不一样的是,他浑身散发着雾蒙蒙的篮,似星光般的点缀。
莫迢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而后想起来这里只有只男鬼,不是黑粉的激光笔,她又探出了脑袋。
像是察觉到莫迢的不安,男鬼星光黯淡,往后撤了半步。
莫迢小声问:“你又是……”
他开口打断:“这里的原主人。”
莫迢哦了一声,觉得胸口那股闷感还未褪去,难受地咽了下口水。
她打商量:“我只租了一楼,这样,你在你的二楼好好生活,我在一楼安生待着,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她又补充上:“咋样?”
男人一字一字,说得理直气壮:“不,好。”
“……”
完蛋,遇到了棘手且不讲理的鬼。
莫迢尽量好声好气:“虽说这里是你生前的房子,但我也确确实实是花钱了啊,你总不能不让我住吧。”
察觉到黑雾靠近,莫迢回想起那痛苦难受的沉闷压力,胸口就莫名一抽搐,整个脑袋钻进被窝里。
边说:“我不就死皮赖脸待在你家嘛,可怜可怜我个小姑娘,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要被你一只鬼骚扰。”
男鬼一怔,重复:“骚扰?”
“呸!”莫迢嘴瓢,摇脑袋,“不是不是。”
“我说的是……骚瑞。”
“打扰到你,我感到非常骚瑞,但还是请您大鬼有大量,可怜我个弱女子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吧。”
男人安静听完她一车轱辘的话,仍旧没半点打动,只重复:“离开这里。”
唉。
真是不讲道理。
莫迢直接拽着被角起身,“行,那我现在就走。”她作势要下床,小腿刚露出,脚丫子未点地。
鬼影话语带上了几分慌张,“你就这样出去?”
莫迢嗯了一声:“不然嘞?”
莫迢又说:“你要不先出去,或者你也可以看我穿衣服。”
她干脆地撩开被子,黑影便如逃窜似的逃出了屋,跟落荒而逃似的,又不忘留下一句。
“住吧。”
床上的莫迢,穿着她的卡皮巴拉睡裙,缓缓弯起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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