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的指引下，两人进入内室。
不同于外间的战损破烂风，内室是正常装修，墙壁被粉刷的雪白，地板像是刚刚铺过，天花板的灯光照射下没有一点划痕。桌子上还有点燃的线香，随着顶端的明灭，飘出一缕青烟。
如果忽略靠墙的架子上摆放着的一个个玻璃罐子，算是正常到毫无特色。
玻璃罐子里装着略显浑浊的透明浅色溶液中，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内脏正在其中沉浮。
“二位有什么想法吗？没有的话这边还有几本，可以都看看。”老板拉开矮柜上的抽屉，又拿了几本册子出来，“你们如果有什么想法，我也可以根据要求进行设计。”
“她是陪我来的，我觉得这个不错。”刘筱青伸手，在自己从外间带进来的那本册子上点了点。
是一个蓝色的蝴蝶图案。
“买的模型，最近在尝试做一些新的风格的图案。”老板的注意力一直在姜烛卿身上，注意到姜烛卿正盯着柜子看，对她解释。
“哦，行。我随便看看。”只是为什么模型要泡在这种液体里，看着真让人不舒服。
姜烛卿随口回应，回头见到老板正在给刘筱青介绍她新拿出来的册子，也没再打扰，自顾自地在店里转了起来。
自从她见到店老板那一刻，就觉得这老板的气质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是细想之下，又不记得自己见过她。不过想到大家都有过到了陌生的地方，总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如同在梦里来过这里一般，她倒是也没再多想。
但从走进内室起，她总觉得这熏香的味道重的有些奇怪。明明只点燃了一根，却让她觉得在这里坐上五分钟，都能被这股奇异的香味腌制入味。
姜烛卿觉得自己这几天有些神经敏感，或是说被迫害妄想症。只要出门，就觉得有灵异生物想害自己。
问题出现在遇到黑袍人那天晚上，这寄生于自己左眼的烂眼从那晚的危机后，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不说。这让习惯了它的聒噪的姜烛卿有些心理没底。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一方面担心再遇到灵异事件，无法及时察觉。一方面又担心这烂阴阳眼不在沉默中死亡，而是在沉默中爆发，突然给自己搞个大的。
一通折腾下来，甚至有往神经衰弱方向发展的趋势。
可姜烛卿又不能一直在床上躺着，毕竟几天后与贺止行的交易就要开始了。不提前脱敏，到时候出问题，丢脸倒也罢了，丢了命可就完蛋了。
“就这个吧，可以纹在这里吗？”刘筱青还是选择了在外间看上的蝴蝶，露出被长发遮挡的后颈。
目光正不着痕迹地随着姜烛卿转动的店主听见问话，收回了注意力：“可以啊，是第一纹身吗？这里会有些疼，可以参考一下这个疼痛等级分区表，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就这吧。寓意破茧成蝶嘛。”刘筱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刘筱青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来源并非自己的手机。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你们继续。”
姜烛卿看到来电显示，拿着手机退了出去。站到了外间通往后门的走廊上，确认不会被人听到。
电话那头，贺止行冷淡的声音响起：“你在老城区？”
“我在。陪朋友出来纹身。”
对于贺止行知道自己行踪，姜烛卿毫不意外。几天的了解下来，发现对方的权限大的可怕。似乎是因为灵异伤人很少会留下直接证据，只要调查局的人有需要，不需要任何证明材料，相关人员都会立刻行动起来，配合他们的决策。
“在距离你不远的一个宅子里，发生了一起疑似灵异导致的恶**件。老城区人多眼杂，需要尽快处理。调查局的人手不够，短时间内赶不过去。”
“啊？不是......”我现在就是一个充其量视力不错的普通人。
“不需要你做什么，警方已经过去了。但是我担心他们在处理过程中，破坏掉灵异留下的线索。灵异生物之间，会被对方留下的能量所吸引，只需要你在旁边确认看着，确认现场是否有能量残留。”
“他们能让我一个闲杂人等进去？”
“你如果能到现场，我会处理。”
“不是我不去，确实是不太方便。”姜烛卿犹豫，也不知道这如同死了一般的阴阳眼能不能有用，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我不是在套你的口供，不管你有没有从你们公司四楼拿走灵异物品，我都不会追究。”
姜烛卿知道贺止行是误会了，只得再次解释：“是我这灵异生物跟死了一样，这几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灵异生物死不了。你觉得它没反应，可能是因为刚刚复苏，能量储备不足，最近你频繁使用它，它在休眠。即使是休眠状态，也不影响它能够对其他灵异残留做出反应。”
“可是......”那是另外的价钱。
“报酬自然也不会少你的。”
一听贺止行如此爽快，姜烛卿不困了：“我想要保命的灵异物品。”
“窥伺血肉是灵异生物的本能，要求灵异物品能够保命，本就是违反他们的本能。那种东西就算有，也有很大的未知隐患，不是经验丰富的调查员根本无法控制。换一个别的吧。”
“那你那晚上给我的烟，有没有更高级的？给我再来点。”
“半盒烟，能够短时间屏蔽怨灵级灵异生物攻击。你去学校前，一定送到你手上。”
“不是，烟还有半盒半盒卖的？”姜烛卿不死心，还想再捞点。
“调查局家底薄，不然纪轶也不会付费上班。”贺止行不为所动，像是吃准了她不会拒绝。
“行行行，地址发我，我现在就走着去。”
电话那头的贺止行听得直皱眉：“两公里的路你走着去？目的地现在就发到你手机上，车费给你报销，一会让纪轶给你转账100块钱红包。”
“好的老板，没问题的老板。”
姜烛卿走进纹身店内室，准备和刘筱青说一声。却见到她正背对门口，趴在桌子上，桌子上垫了软垫和一次性无纺布。纹身店老板站在她身后描绘图样。
“我的新老板让我尽快去帮他盯着搬家，就在这附近不远。我先去一趟，如果时间来得及，事情结束后回来找你。”
“有什么事你先去忙，我们这还挺久的。”回话的是老板娘，见姜烛卿看着自己，继续解释，“你朋友最近睡眠不好，我这的熏香安神效果特别好，这会睡下了，要帮你叫醒她吗？”
“......”
正在姜烛卿犹豫时，手机振动了一下，应该是贺止行发来的地址。
“算了。如果她醒了，记得跟她说一声。”
“你如果着急，前门出去，能看到几个开三轮的大爷在门口下象棋，可以带你一程。”
姜烛卿匆忙出门，果然如纹身店老板所说，找到了正在屋檐阴凉下下棋的一伙人。
听到有生意，正坐在旁边观战，看得津津有味的大爷急忙起身，询问姜烛卿要去哪里。
“这边，看能去吗？”姜烛卿把手机上的地址给对方看。
大爷一边转动车钥匙，一边保证：“没问题，美女你坐稳，5分钟肯定能到。”
“好的。”姜烛卿回应的同时，在手机上快速打字，给刘筱青微信留言。
“美女，前面封路了，咱们得从旁边绕。”司机远远的就看到了警戒线，狂飙的三轮车速放缓。
姜烛卿愣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是贺止行特意给的相距不远的地址，毕竟自己坐车到警戒线封路的地址门口，也是够可疑的。
“就这吧，麻烦往前面再开一下，我自己走过去。”
“那边有几个死胡同，你别走错了。进这个路口之后，立刻往左，从第二间房子背后穿过去，过一个路口，再往右一拐就到了。”
为了赶时间，车费已经提前在路上付过，姜烛卿对大爷道了声谢。跳下车后，小跑着进了路口。却没有按照大爷说的继续向前，而是确认三轮车已经离开后，折了回去跑到了警戒线旁边，同时给贺止行发消息，说已经到了。
“干什么的，这边正在办案。闲人勿进。”
“我是特殊顾问，你们队长应该已经接到通知了。”
拦下姜烛卿的是个年轻男人，第一次见编瞎话这么理直气壮的，不怒反笑：“什么顾问？”
还不等姜烛卿再行解释，一个中年人从被封锁的住宅内探出半个身子，冲年轻人喊话。
“小王，带她进来，是上面临时安排过来的人。”
被叫做小王的年轻人狐疑地上下打量姜烛卿，还是把警戒线拉起，放她进入现场。
还没靠近，姜烛卿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臭味，正从里面飘散出来，皱起了眉头。
这味道她在2号线废弃站台那里也闻到过，不过与2号线那堪称生化武器，穿透力极强的味道相比，这里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小王刚到岗位没几天，闻到这直击灵魂的臭味忍不住有些反胃，但又顾及面子，只能捂着鼻子，强撑着当做无事发生。却也忍不住转头去看姜烛卿，见她没什么反应，又如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用力眨了眨眼睛。
确信自己没有眼花看错，小王这才有些相信姜烛卿是真的特殊顾问，而不是什么听到消息，来探险的二代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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