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胡说的。”李福珍忙捂住他的嘴巴。
庄俊杰却一口咬在她的虎口,李福珍吃痛,忙松手。
庄俊杰从她胳膊肘里钻出去,大叫道:“我没有瞎说。”
他一抬眼看到了站在师淼淼后面的庄不离,庄不离身上正穿着那件他的新衣服。
他一下就扑了过去,用力要撕扯着庄不离的衣服。
“我姑说了,我给你这件衣服,以后你的就全都是我的。你就是我的走狗,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村上孩子脏话连篇,反正也没人教没人管。
庄俊杰才六岁,说脏话却是老手了。
“我姑说你嫂子是个贱人,你二哥死了,你大哥以后也会死,以后你们的钱都是我的。你就是个丧门星,你……”
“我大哥不会死的!”庄俊杰被庄不离推的诶哟了一声,差点跌倒。他没想到从小就怕他的庄不离竟然敢还手。
他气得往地上一蹲,动作熟练的抓了一把灶头旁边的堆着的小石子,往庄不离脸上用力一甩。
这小孩真骨子里是个坏胚子,一肚子坏水,动作快的在场的大人都反应不过来。
师淼淼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动作用双手护住庄不离的眼睛。
这要是眼睛进了石子,再出点问题,麻烦就大了。
这石子扔在她手上,也就稍微痛了点。
“你——”
“你敢打我孙子!”
师淼淼话未开口,李福珍就跳了起来。她城府再深,孙子也是她的逆鳞,否则怎么会把孩子教成这样?
她跳起来,两步到庄不离跟前,也不顾师淼淼还在近前。
抬手就要给庄不离一巴掌,也不是没打过,小时候常打。
庄不离看着那阴影笼罩而来,紧紧闭着双眼,不觉得难过,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有一种回归现实的感觉,他的生活就该是这样鸡飞狗跳的。
昨儿庄秀娥对他那么好,他都觉得太不真实了。只是,李福珍还是原来那个李福珍,那他嫂子呢?
嫂子会不会也变回去?
师淼淼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小孩不是担心被打了会疼,也不是想着要反抗。
他竟然担心的是她会不会也变回去。
啪!
不是李福珍打他巴掌的声音,而是师淼淼一巴掌打在李福珍的脸上。李福珍脸上瞬间起了个大掌印,嘴里嗷嗷嗷的喊疼。
庄不离怔怔的抬头,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师淼淼。
他看到师淼淼的手背上还有被石子扔出来的痕迹,她的手那么白嫩,红色的伤痕在她的手上那么明显。
庄不离怔怔的,突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好想哭啊,嫂子没有变回去。
现在却不是跟他互相感动的时候,李福珍的嚎叫声惊动了外面看好戏的人。
陈家婶子心底叫了一声好,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陈队长沉声道:“庄嫂子,你再怎么不喜欢孩子,也不能打孩子啊。”
一句话,直接定义成了她是不喜欢孩子才打孩子。
“我……哎哟!这是一群人要欺负死我了啊,臭老头你在哪里啊,你媳妇要被人家欺负死了啊,你怎么还不来啊!”
李福珍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当下也不要面子了,往地上一缩,开始哭闹起来。
她也是觉得奇怪,这陈队长向来是不肯管这些的。怎么不仅帮师淼淼修房子,还帮师淼淼说话。
要说起来,他们才是正经亲家。虽然这亲家一直对自己家里不满意,但耐不住他自己儿子喜欢啊。
她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委屈。
师淼淼那一巴掌好生的疼啊,疼的她钻心的难受。
这妇人一哭二闹的,男人就没了办法。
老黄老实,忙劝算了吧算了吧,都是一家人,不要闹这么难看。
师淼淼今天刚好想把这个家分个彻底,以后省得什么事情都能被说一句不孝。
她笑眯眯道:“黄叔,您是不知道,我们跟大伯家已经分了家的。”
李福珍听她想说这个,也不闹了,拎着庄俊杰就要走。
师淼淼却不让她,“伯母急什么?既然当初是你要把我们赶出家门,现在怎么还不让我说了?”
陈家婶子抓住机会,帮衬一句:“是啊,庄嫂子。咱们两家的关系不一般,你要是有难处,可一定要说给我听。”
她心底也怨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非看上他们家的闺女。
她可不喜欢那姑娘了,心眼儿太多,跟她那直性子的大儿媳比起来差远了。
李福珍不敢走了,怕这个时候走了,不知道被他们编排成什么样子。
她笃定师淼淼这个泼妇说不出什么东西来,就是说她不给他们饭吃,她有证据吗?
谁家这个年代不吃稀粥的?就她金贵要吃肉?
呵!
师淼淼脸上依旧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不像是专门来吵架的。
她温声道:“大家也知道我家庭不好,后妈说是把我嫁过来,实际是卖过来的。一共收了六百块钱,骗我说是给我瘸了腿的大哥看病。”
要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女配的身世的确凄惨。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一点不假。
她的亲大哥小时候摔了一跤,不仅腿坏了,脑子也有点问题。后妈又是盛世凌人的,从小虐待她,她过得日子并不比庄不离好。
当初结婚,也是李福珍找上门。书里面说,女配以为后妈两百块把她卖了,当下生出一股恶气,抢了一百来。
实际上却是拿到了六百,准备给自己儿子娶媳妇用的。
这一笔账原著里写得清清楚楚,生怕读者看不明白。先是李福珍拿到了庄怀修寄来的一千块钱,让她给庄怀信娶媳妇用。
也是李福珍先动的歪脑筋,她听人说庄怀修在部队每个月有三十块钱,他又没个媳妇,在部队也不花钱,一年光存款就能有三四百块。
虽说他这两年也陆陆续续寄回来几百块钱,可李福珍哪里舍得这肥羊。就琢磨着,得想个法子让庄怀修掏钱。
于是让村里的教学先生写信过去说,怀信身体不好,一直昏睡。不离一个孩子,终归要有个女人照顾。要是给怀信娶上一个媳妇,说不定他高兴了,心情好了,身体也好了。
这样一来,孩子也有人照顾。
李福珍信上还说,隔壁村有个姑娘,人心眼好还漂亮,就喜欢怀信这样识字的,不嫌弃他身体不好。
要不寄点钱过来,我去给怀信说个媒,给点彩礼,成全怀信的心愿。
庄怀修第二个月就回了信,说他有要事回不了,让伯母务必操办好。
随信一起来的,有一千块钱。
李福珍是乐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能有一千块,她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啊!
但收了钱,她又哪肯好好给庄怀信娶媳妇,要是娶个厉害的回来,铁定要管账。
这些年她在庄怀修那里拿到了这么多好处,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她信里说的那个姑娘,就是师淼淼。师淼淼跟庄怀信压根没见过面,就是她相中师淼淼家境复杂,后妈,瘸腿的亲大哥,没良心的后爸,难对付的弟弟妹妹。
就算出事了,也没人给她撑腰。
而且后妈只要钱,说好的拿了钱就啥也不管,师淼淼跟他们师家再没关系。
这汪小妹也是厉害,打听消息后猜到她拿了一大笔钱,硬是不肯松口。最后被她要去了六百,现在村里面娶媳妇有个一两百的都是好人家了。
这可把李福珍心疼的,但好在还剩四百块呢。
女配婚前被后妈磋磨,婚后还没同房,丈夫就没了,要生生守活寡。
心理阴暗折磨小孩出气,也不是不能理解。
师淼淼把这些钱给大家掰扯清楚,又说道:“大家不知道的是,大伯母以为我不识字,不把信件藏起来。实际上我读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
信上写得明白,大哥寄回来一千块,我只看到了一百块。我后妈那边拿了五百,大伯母还私藏了四百。
要说给我们办婚礼也能掩盖过去,但我们的婚礼大家也看到过,简陋的很,前前后后估计花不了二十块钱。
就算是这二十块钱,最后也被大伯母要回去了。我们的婚被,两只碗,两双筷子,还有一个面盆,分家时候全拿了回去。
分家的原因也简单的很,都是钱惹的事。结婚礼钱全是伯母拿的,说一家人要一起管钱。我那时候不懂事,只知道具体收了98块钱,全给她了。
没想到二哥命不好,结婚第二天就走了。当时大家也是知道的,办完婚礼办葬礼,是连在一起的。但大伯母拿了钱,等到二哥下葬,她却一分不肯出,前前后后都是我拿的钱,一共给下来五十块,她又非要我给她,我们才分的家。”
实际上女配愿意给庄怀信下葬,也就是看中了给下来的钱。
师淼淼一边说,李福珍脸色愈发苍白。她怎么能想到师淼淼竟然一笔账一笔账,算得这么清楚。
师淼淼继续微笑着:“还不止这些,大哥这些年小的钱不算,大笔的一共回来四笔。一笔三百的,两笔两百的,一笔两百五的,一共九百五。
要说这钱拿了我其实也没有意见,就当孝顺长辈。可二哥病成那样,药也不给他吃,病也不给他看。
硬生生让他熬死在冰冷的床铺上,这钱拿在手里,大伯母我问问您,您晚上做梦梦到过二哥的冤魂吗?”
我来啦,大家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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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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