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人知道许老爷子给的那信封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但看到的人形容的绘声绘色,说是厚厚的一沓,比他们一辈子看过的书还要厚。
虽然说这话的人被嘲笑一辈子都没看过一页纸,但并不妨碍大家对那个信封中金额的遐想。
甚至还有人告到了陈队长那边,举报师淼淼搞姓资的那一套,要她把拿到的钱交出来,交到大队里一起花。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了,陈队长沉着脸把那人喝了回去,说许老爷子是报恩,又不是来做生意,你要是不服气,你去镇里面告许老爷子。
乡下人哪敢针对镇上人,只悻悻离开了。
但风声传出去,引来了汪小妹。
汪小妹粗略算一下,她敢笃定,师淼淼至少有一千块钱。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师淼淼是他们师家人,钱自然也是他们的,怎么着也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汪小妹顺着女儿的话说道:“小花,当时要你结婚,你还怪我,闹得很难看。现在知道了吧,妈怎么会害你呢?这门婚事想来是不错的,日子都不一样了。”
她左右打量着这两间房子,庄家这房子比自己家要小很多。但胜在门窗都是新弄的,里面那间大屋子隔开弄了两个房间,还都铺的水泥。
汪小妹看进去,里面小点的那个房间里竟然还摆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有几本破书。
屋子里不怕浪费的烧着煤炭,整个空间都暖融融的。他们刚风尘仆仆的从冷风中徒步过来,被这包裹着头脚的暖空气一热,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汪小妹心底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把自家女儿嫁过来了。反正没领证,回头重新嫁人完全不影响。
现在这种好事却落在了师淼淼头上,她真是不甘心。
但再不甘心,汪小妹也知道不能坏了大事。
她的目光落回到庄不离身上,眼底带着笑:“这就是那个孩子吧?是个好孩子,长得俊俏的。”
庄不离瘦瘦巴巴的,现在还没长开。作为男主,他自然是俊俏的。但现在硬说俊俏,多半有些刻意了。
师淼淼依着书里的描写,认出了说话的这两个女人,那另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就是原身的生身父亲了。
师淼淼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
她看向师安安,甚至眼底带上了一丝关怀:“马翠花,我前天在集市上遇到了你爸,还问我要讨酒喝。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爸爸,别让他连酒都喝不起。”
汪小妹的前夫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醉汉,汪小妹都没正儿八经跟他离婚。是他有次喝醉了酒人失踪了,汪小妹等了两年就改嫁了。
后来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七八年了,还上师家闹了一顿,要了一些钱。
师淼淼自然没见到过马大毛,但书里说他一直游荡在镇上酒楼附近,靠乞讨为生。
在镇上见到马大毛,是很正常的事情。
师安安听到她那个醉汉父亲的事情,连师淼淼叫她马翠花都没心思计较,脸霎时白了一片。
她最怕的就是马大毛,之所以该姓,就是想跟那个恶心的男人撇清任何关系。
汪小妹脸色微变,尤其在看到师文茂皱起眉头时,她忍着怒气,对师淼淼道:“小花,我既然嫁给你爸,安安就是你爸的孩子。至于马大毛,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你不用再提。”
师淼淼故作惊讶道:“亲爸也可以完全没关系吗?”
“他不是我爸!”师安安怪叫一声,抢答道:“师小花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爸只有一个!马大毛根本没有养过我,我凭什么认他!”
“既然这样。”师淼淼微微笑着:“你们可以走了。”
师安安张开嘴就要问你什么意思,被汪小妹拦住了。汪小妹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沉住气,看师文茂什么反应。
师文茂沉默了几秒钟后,终于憋不住。
他轻轻叩击了一下桌面,是质问的态度。
“淼淼,我们大老远来看你。你不说倒杯茶,还要赶我们走?”
师安安听他指责师淼淼,又神气起来。心底想着你爸牛逼又怎么样?还不是更疼我?
我爸就算是个酒鬼又怎么样?我有别人的爸爸疼。
师文茂以前是镇子上的教书先生,师淼淼的爷爷年轻时候,是镇上大户人家的老师。
往前数几代,还出过一个举人,都是文化人。
师家家境一直比较好,直到那几年,他不仅丢了工作,还差点被斗死。
好在汪小妹法子多,算是熬过去了。
他骨子里就不是一般农村人,即使在现在这种落魄的时段,还要说倒杯茶,是从来没想过乡下人哪里会备着客人喝的茶。
庄不离饭吃到一半,家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他们要带走嫂子!
庄不离霎时汗毛倒立,每一个脑细胞都在想着对抗。
师淼淼听原身的亲生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不免替原身觉得悲哀。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也是。”师淼淼开口:“我给你敬一杯茶,就当是全了你生我的恩情。从此就两不相欠,再也不要来往了,省得你们风里雨里来,还不被领情。”
“你——”师文茂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庄不离猛地站起来,就像一头小牛犊一样,用脑袋顶向师文茂的肚子。
师文茂被撞得晃了一下,刚要发飙,被汪小妹拦住了。
“文茂,我们来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要跟孩子认真聊一聊吗?”
师文茂想到来时的方针,怒气压在胸口,却也不肯放下巴掌,就像小时候那样,高高扬起的巴掌,是对自己儿女的无情威胁。
汪小妹陪笑着:“淼淼你说的哪里话啊?你爸跟马大毛能一样吗?马大毛不仅生而不养,还对自己女儿那般禽兽……”
她说着要哭出来,却又委曲求全一样的憋回去。
“你总不能压着你妹妹的脑袋,让她去认这种父亲吧?”
汪小妹何等聪明,自然听出来了师淼淼特意说起马大毛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说师安安可以断绝父女关系,她师淼淼也可以吗?
汪小妹就是要把话给她说死了,让她无路可退。她也感觉到师淼淼变了,不再是那个暴怒又愚蠢的模样。要是换做以前,光是看到他们,都够师淼淼撒泼一顿了。
正是师淼淼一次又一次的撒泼,才把自己父亲越推越远。汪小妹最好她撒泼,以此来衬托自己和女儿的懂事。
但师淼淼不撒泼了,她自然也要换策略。她感觉出仅仅喊师淼淼小花并不能激起她的怒火,也就换回了称呼。
“淼淼,你冷静一点,听我跟你爸爸说说。”汪小妹动之以情:“就算你不喜欢我,不信任我。文茂是你亲爸爸,你总不能不信他吧?他难道真的能害你吗?”
村子里人最佩服汪小妹的一点,就是她总能不急不缓,气定神闲的跟别人讲道理,最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女人看女人,自然是一眼就看穿女人的小动作。但男人不一样,村子里的男人,包括师文茂,都对汪小妹很服气。说她不仅有能力,性格也好。
所以师文茂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双儿女这样反对这个温柔的后妈。
师安安火上浇油:“爸妈,她压根就不知道你们对她的好!”
师文茂狠狠一拂袖,一屁股坐在木凳上,鼻子出发出了一声轻呵。
庄不离站在师淼淼身边,他仰着脖子,抬起头观察师淼淼的神色。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师淼淼的衣角,不断的往外面张望着,想看看会不会有别人经过。
要是有人经过,他就冲出去喊救命。
先把这家人赶走再说!
师淼淼发现了他的紧张,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脸上依旧带着笑。
她歪了下脑袋,对人类的尔虞我诈并不熟悉。但这种感觉很新鲜,每个人都是鲜活的。
她改变了主意,本来只想断绝关系,从此天涯不见。但这些人类的嘴脸,让她多了一丝兴趣,想跟他们好好玩一玩。
师淼淼看向师文茂,开口:“爸,你是要带我走吗?”
“你不想走?”师文茂就像天生跟女儿相冲一样,只是一句话,他就立刻直起腰来,提高嗓门,进入战斗状态。
他喝道:“你妈说你们又没领证,男人都死了,你还想留在这里干什么?不嫌丢脸?”
庄不离脸色惨白,紧张的看向师淼淼。
师淼淼没注意到他的小情绪,慢条斯理的说:“现在还有什么丢脸的?没领证是因为没来得及领,不是不肯领。”
“当初你们跟丢垃圾一样,从谈婚到论嫁,前后就两天时间,那时候不考虑领没领证?就连村里人都奇怪怎么嫁给那么穷的人家,还是个病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有多穷,需要爸爸要用女儿换钱,那时候不觉得丢脸?”
师文茂被师淼淼一连串逻辑清晰的问题问住了,他眼底的傲气瞬间荡然消散,略带仓皇的看向汪小妹。
师淼淼嘴角的笑意收敛,书里说,师文茂是个无能懦弱的中年书生。读惯了圣贤书,才看不懂妇人之见的争斗。
可师淼淼看来,他何止是不懂,他是太懂了。
我来啦,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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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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