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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小烦人精

哭了大半个小时,齐珏没多余力气折腾了,撑着劲儿洗漱完沾床就睡。

惺忪睁眼时天已经大亮,齐珏费劲伸了个懒腰,白色衬衫扯上去一截,漏出侧腰那颗若隐若现的小痣。

明明昨晚睡得够早,可齐珏身上还是又累又沉,走路都费劲。

嗓子有点儿疼,他连着灌了好几杯温水才稍微舒服些。

估计是感冒了。

季洵今天有早会,齐珏下楼时整个客厅空荡荡的,只剩他自己。

餐桌上摆着饭,排骨蔬菜粥不冷不热,是刚好入口的温度。

齐珏没什么胃口,但仍逼着自己把粥喝了个精光。

天气太热了,锅里的粥一搁就坏,齐珏不想浪费。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齐珏走到花园外又扭头折回来。

忘记带衣服了。

上楼在卧室里来回翻找几遍都没见,就快迟到了,齐珏急了一脑门儿汗。

“怎么会没有呢?”齐珏嘟囔着在客厅里兜来转去,满心琢磨不穿工服得扣多少钱。

他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早知道昨晚睡觉前就先把衣服收好了。

等等......昨晚?

齐珏突然想到什么,转头上楼拐进侧边隔断阳台,果然在里面找到了那件熟悉的黑色保安服。

衣服已经洗完熨好,板板正正地挂在阳台晾衣架上,微风拂动时伴随淡淡香气,和季洵身上一个味道。

昨晚他趴着哭了半天,衣服早就湿得没法看。肯定是季大哥帮他洗的。

齐珏喜滋滋地把衣服拿下来,双手举着瞅了好一会儿。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哼哼唧唧得意到眼角眉梢都飘到天上去。

有媳妇儿又怎样?季大哥可比十个小媳妇儿加起来都要厉害呢。

齐珏小心翼翼地叠好,把衣服装进袋子里,急忙赶着去公司跟李茂炫耀。

掐着点打完卡,齐珏气喘吁吁地冲进保卫处,环视一圈都没找到人。

负责排班儿的杨哥告诉他李茂今天在大厅执勤,不回保卫处。齐珏失望叹气,只能等着。

整个上午齐珏都没跟李茂碰上,直到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才让齐珏逮着机会。

憋了老半天的齐珏饭也顾不上打,拼命挤到李茂跟前。

“李哥你看。”齐珏刻意挺起身暗示他,“你看我今天有啥不一样?”

“......”李茂绕着齐珏转了几圈,瞅了好一会儿才扔下一句:

“嗯,俩眼肿得像食堂西边老王家的狮子头,溜圆儿。”

“真的?!”齐珏吓得拿盘子照个不停,“哪有这么夸张啊,李哥你又骗我。”

“行了,咋这爱美呢?”李茂推着齐珏排队打饭,“昨晚干啥了哭成这熊样儿?”

“该不会是被人甩了吧哈哈哈哈哈......”几个大老爷们跟在齐珏身后,不顾形象地笑成一团。

“怎么可能!”齐珏端着餐盘找位置,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谈过恋爱,只能一味反驳。

几个人稀稀拉拉分开坐下,齐珏跟李茂俩人面对面。

“喏。”李茂把盘子里唯一的鸡腿夹给齐珏,“多吃点肉,不然就你这小体格子能挡住谁啊。”

齐珏抿了抿唇,盯着那根被寄予厚望的鸡腿红了眼眶。

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齐珏吸了吸鼻子埋头专心吃饭。

“对了。”饭吃到一半儿李茂才想起来,“我还没加你微信呢,你手机号多少?”

“啊?”齐珏张了张嘴,有点猝不及防。

手中的筷子微顿,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眼神乱瞟,“我没记住呢,今天手机忘记带了......”

头回撒谎,齐珏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生怕被拆穿。

李茂却并不在意,只随便打趣了句:“手机都能忘?咋不把自己落家里?”

紧跟着换下个话题,齐珏死里逃生般心悸,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他不是没手机。

辍学之后靠自己干零工攒了块二手的,刚用了没多久就被火车站的骗子大哥卷走了。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他都魂不守舍,拙劣谎言像是一张需要时刻缝补的网,压得季洵喘不过气。

下班前李茂特意提醒齐珏明天别忘记带手机,齐珏支支吾吾不敢回应。

几次想开口告诉他,却又吞吞吐吐咽回肚子里。

今天没有提前下班,齐珏打完卡就在楼下等着。

季洵靠在落地窗边盯着远处一点,确认之后转头提醒周松:“今天就到这儿吧。”

周松意料之中地合上文件,出于助理的义务问了一嘴,“直接回家?”

季洵沉默半晌只嗯了一声,没再多说,拎起西装外套下楼。

安州步入酷夏,傍晚天气更是闷热。

齐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热得不行,中午吃的饭菜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一阵头晕目眩,齐珏捂着肚子慢慢蹲下。

季洵开车过来,隔着老远就看见齐珏缩成一团差点栽倒上。

他顾不上别的,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双手紧紧抱住面色苍白的齐珏。

“齐珏!”

季洵手心贴向齐珏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登时气急,恨不得再给上一脚。“都发烧了还来上什么班?你是脑子烧坏了?”

“季大哥,你别骂我......”齐珏使劲睁开眼,看清季洵的瞬间竟有点儿想哭。

这也忒矫情了。

肚子难受得厉害,齐珏咬着牙,嘴唇发颤。

“季大哥,我有点想......”

喉间溢上阵阵苦水,齐珏话还没说完就别过头吐了出来。

季洵单手环住齐珏的腰托他站起来,免得呛住。

齐珏身上本就没多少肉,整个儿缩在季洵怀里更是可怜得紧。

季洵轻拍齐珏的后背,等他吐得差不多才带他到一处树荫下。

皱着眉找人清理完满地狼藉,季洵伸手拉住齐珏把他弄上车。

侧身帮齐珏系好安全带,季洵一脚油门开往医院。

其实吐完那阵儿就已经好多了,齐珏偷瞄着旁边神色冷然的季洵,大气都不敢喘。

齐珏面上害怕,心里却格外不服气。

明明生病难受的是自己,他生啥气呢。

季洵感受到身侧时隐时现的目光,那股子急火又窜上来。

握住方向盘的十指骨节泛白,季洵下颌紧绷,死死盯住眼前倒计时的红灯。

齐珏往边上挪了挪,怕自己嘴里有味道。

“季大哥。”他用手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除了这个,齐珏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能合理解释季洵突如其来的怒气。

没心没肺的小屁孩儿开口就能顶死人。

季洵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闭着呢。”齐珏捂得更紧,“我刚才没吐你身上吧?这次可不赖我,是你自己跑过来的......”

季洵无话可说,恨不得拎着耳朵看看他是不是把脑子也一起吐出去了。

“是,我活该。”季洵冷脸瞥到一边,“又不是刚才要死要活哭着喊哥的时候了。”

“我可没那样。”齐珏捂着嘴声音闷闷的,凑到季洵跟前寻思老半天,终于有点琢磨明白。

“季大哥,你心疼我啦?”

“心疼个屁。”季洵不爱搭理他,伸手推开齐珏的脸,“滚一边儿去。”

“才不滚呢。”齐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喜滋滋退回去,心满意足地戳了戳季洵大腿。

“小季啊,违心话是用来骗自己的~嘴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他摇头晃脑地学着奶奶的语气,得了便宜还卖乖。

被触碰的位置一阵酥麻,越是刻意忽略就越明显。

“小烦人精。”

季洵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克制不了分毫。

齐珏状态好多了,但季洵还是硬扯着他去了医院。

测完体温医生开了药,确认没什么问题俩人才往回走。

到家已经快十点,齐珏饿得趴在沙发上嗷嗷叫。

做完饭又得折腾到凌晨,季洵干脆打开外卖软件,把手机丢给齐珏,“想吃什么自己选,挑完我付钱。”

“真的?”齐珏利索爬起来,看着满屏的炸鸡薯条汉堡流口水。

“垃圾食品不准点。”季洵回头警告他,“自己心里有点儿数。”

“知道啦......”齐珏新奇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好多他都没吃过呢。

等季洵洗完澡回来,齐珏才刚选好,

“呐。”他把手机递过去,有些迫不及待,“要等多久啊。”

季洵点开购物车看了眼,都是些小炒菜。

“还挺听话。”支付结束扔下手机,季洵随意擦了擦头发,“去换衣服,一会儿就到了。”

季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保安服。

他吓得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见季洵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换好睡衣,齐珏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外卖。

他整个人都缩在沙发一角,双手环膝有些心不在焉,没多久就把心思打到了季洵的手机上。

季洵坐在旁边,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iPad,时不时标注着什么。

手机就放在齐珏身侧,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他心痒手也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出声:“季大哥,我能玩会儿你的手机吗?”

季洵手上动作不停,“123456,密码。”

“谢谢季大哥!”齐珏心花怒放地嗷了一嗓子,被季洵警告后又悄悄噤声。

他从应用市场里下载了几个小游戏,换着玩儿。

正玩得高兴着呢,外卖到了。

齐珏依依不舍地搁下手机,跟在季洵屁股后面去吃饭。

季洵瞥了眼齐珏失落的表情,没多说什么。

“等会儿吃。”他推着齐珏去洗手,背过身给周松发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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