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梁意将视频静音,拉回到起始,然后开始用白话念字幕。
“肥猪仔训着咗呀!(肥猪仔睡着啦!)”
才读第一句,梁意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台词和面前闭着眼睛的人,真是太巧了啊。
“梁意。”江筠冷冷地叫他名字,语气中不乏警告之意。
梁意清了清嗓子,继续读下去,甚至敬业地配起了背景音。
“鼻鼾声好大呀——呼噜呼噜!”
“小狗摇铃铛——叮当叮当!”
“兔子拿着个锣——当当当!”
……
各种各样的声音,梁意学得有模有样,当他又夸张地发出猪一般震天的打呼声,江筠终于破功,笑了出来。
他手撑着藤椅,稍微坐起来一点,乜斜梁意:“你是小猪成精吗?也太像了。”
“……睡你的觉,别说话。”梁意就当他是在夸自己配得好。
江筠嘴角含笑,重新躺好。
“……开饭啦!”
“猪仔立刻翻身——”
念到此处,拖长尾音的梁意看向江筠,见他一动不动,双目紧闭,似乎睡着了,于是报复心起,悄悄伸出手,在他肚子上方搓了一把空气——
“它搓搓肚子,说‘开饭啦?’……”
笑意不自觉蔓延在话音中,梁意刚想收回手,下一秒就被温热的大掌圈住了手腕,江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一片清明。
梁意的笑容凝成沉默的尴尬,一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也不好意思看人家。那手仿佛闲不下来了,划拉一下平板,又去拿小桌子上的咖啡,本来杯中只剩下一点,也硬是留一口端在手上,摩挲着杯壁。
好在对方没有纠缠,将这一小插曲揭了过去:“继续。”
梁意顺从地点开下一个睡前故事……
温柔暮色笼罩整片海湾,灯火摇曳生姿。
梁意读了一个多小时故事,口干舌燥,坐在阳台连干两杯温开水。见江筠在吧台调鸡尾酒,他好奇地站在阳台门边观看。
江筠手法娴熟,做了一杯橙红色的酒出来,还切了一片橙皮放进去。
客厅没有开主灯,只有两盏落地灯亮着暖白灯光。那一杯酒在光下色泽越发漂亮,有如今天的落日,梁意问:“这是什么?”
“尼格罗尼。”江筠抿了一口,“你想来一杯?”
梁意先是摇摇头,而后又补充:“看起来很漂亮。”眼睛盯着江筠修长手指间的玻璃杯,颇为感兴趣的样子。
“你酒量怎么样?”
梁意挠挠头:“嗯……还好吧。”上一次沾酒是什么时候来着?应该是高考后同学聚会,喝了不到半瓶啤酒。
“那来一杯龙舌兰日出吧,度数低。”江筠晃了晃手中杯子,“而且比这个更好看。”
酒量一般的周处厚平时爱点龙舌兰日出,所以江筠调这一款酒很熟练。
趁着江筠准备材料,梁意在手机上搜出龙舌兰日出的调酒视频,静音状态下快速拉了一遍,再对照江筠。
只见他在摇壶中倒入龙舌兰基酒45ml,橙汁90ml,再加适量冰块,然后两手握住摇壶,往后退了半步,甩动着手腕上下摇晃着壶体。
这就是shake吗?看江筠气定神闲,一派轻松的样子,似乎很简单。
也不过短短一会,酒液摇和结束,江筠把它倒入长圆玻璃杯中,接着借助吧勺,缓缓倒入红石榴糖浆。鲜红稠液迅速坠至杯底,并与橙色酒液相融,形成漂亮的渐变效果,仿佛自天边斟来了一杯火烧云。
梁意眼也不眨地盯着看,轻轻哇了一声。
最后将一片橙子夹在杯沿,江筠把酒递给了梁意。
“好了。”
“谢谢。”
梁意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试探性地喝了一口,品了品,发现这和饮料没两样,冰冰凉凉的,甜甜的,酒精味很淡。
“好喝。”他又喝了一大口。
“你喜欢就行。”
江筠擦擦手,将剩下的尼格罗尼一口闷,便收拾东西进厨房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五分钟,他出来一看,梁意已经把酒喝光了,正坐在地毯上,手里还握着杯子。
他仰起头来,面色酡红,伸手指向身后的洞洞板,话中带笑:“江筠,你好多吉他噢。”口齿尚清晰,然而语气微妙地带上一点和熟人说笑的味道。
江筠微皱眉头,“你喝醉了?”
“没有啊。”梁意觉得自己没事,头脑还很清醒,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所做何事。这么一杯饮料般的东西,怎么可能醉呢?
“刚忘记和你说,别一下子喝完了。”江筠弯腰,想去拿他手中的杯子,“哎,等会酒劲上头你以后就知道了。”
“你干嘛?”梁意握紧杯子,往后躲,不让他碰。
江筠没有强抢。
“你会弹粤语歌吗?”梁意两颊热烘烘的,仿佛要烧起来那般,他举起杯子贴在脸上,觉得舒服多了,咧嘴笑了。
江筠微微摇头,无奈地取下一把吉他,盘腿坐在地毯上。
“咦,你要弹吗?”梁意终于舍得放下杯子,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你该不会要弹《月光光》吧?”
江筠垂眸,自顾自弹了起来,清澈干净的乐声如水般流淌在室内。
听了一会,梁意恍然大悟,“啊,是陈奕迅的。”
《葡萄成熟时》,他也挺喜欢的。
梁意笑:“还没到冬至啦,你应该那天弹,这是广东听歌人的冬至之歌。”每年到冬至,朋友圈好几条这首歌的分享。
江筠没有理会,小声唱了几句,发音蛮准的,很好听。
梁意交叉起两条小腿,双手抱腿,期待地问:“你会唱王菲的吗?”
江筠抬了一下眼,见男生双眼晶亮,满脸通红,连碎发下的额头都红了。他原本皮肤冷白,喝酒上脸后红得实在有些夸张了。
有点晕,思维似乎沉滞起来了,梁意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要说的话:“……《梦中人》,超好听的啊。而且,而且你不是英语很好吗?那,英文原版会吧?”
“不会。”
梁意“啊”了一声,语带遗憾。他低头枕着自己的膝盖,只觉得头晕目眩,很想睡觉。
江筠把吉他放在一边,靠近他询问道:“醉了?”
男生含混不清地咕哝着什么,也不肯抬头。
“梁意?”江筠无奈。
这酒量也叫“还好”?感觉比周处厚还要逊。
“梁意。”
隐约间听到自己的名字,梁意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熟悉的面庞近在咫尺。他眯起眼,聚焦在那一粒茶色的小痣上,情不自禁地伸出食指,点上卧蚕中的痣。
猝不及防的轻轻一触,江筠一瞬间愕然,僵在了原地。
“是江筠啊,混蛋……”梁意撇了撇嘴。
江筠没有动,任由他用了一点力道按下指尖。
沉默了一会,梁意眼神迷离,呢喃道:“真会长……”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江筠脸上,有一点痒,他抿紧嘴巴,终于握住他的手指,将它从自己脸上拿开,冷静道:
“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哦……回家……”
梁意单手撑地想站起来,然而肢体协调能力早就被酒精消解了,往前就要一头栽倒,被江筠张开怀抱接住了。
“不会喝酒还喝那么急,这么快就上头了。”江筠啧了一声。
醉醺醺的梁意浑然不觉,顺势搂住了支撑体,头埋在江筠的肩膀上。
江筠拿醉鬼没办法,思考着如何送他回家,忽然,感觉到男生在他脖颈使劲嗅了嗅。
“那个,你……好好闻啊。”
阳台外传来遥远模糊的歌声,夹着几声清晰的尖叫,而室内安静,加快的心跳声清晰可辨。
“之前我就……好像一颗橘子……”他的话语含混不清。
江筠轻轻问他:“那你喜欢吗?”
怀里的人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他屏住呼吸等回答,心脏有力地在胸腔内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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