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夜晚，星星点点的灯光弥漫，无一处不在渲染华丽诱人，公司里的员工都走的差不多，只剩下最高楼一处还亮着灯。
“笙哥，出来玩儿呗，听说Eternity乐队今天会来，咱也去见见？”
郁笙接起电话，好友许焱的声音传了过来，混着嘈杂的声音，郁笙就知道他又去酒吧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冷，语气淡淡:
“嗯，还是夜语酒吧？”
“对!我们等你啊!”
挂断电话，郁笙看了眼手机屏幕。
原来已经半夜12点了。
郁笙摘了眼镜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最近他爸爸公司出了点事，结果他爸强制把他叫回了国以锻炼为由把所有事都推给了他，搞得他几晚没睡好。
现在解决的差不多了，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郁笙睁开眼，拿上外套，落地窗外夜色深沉，灯火通明，情人节果然比较热闹。
他出了办公室，门外随时等候的临时助理微微弯腰询问:
“少爷，您要走吗？”
郁笙嗯了一声，嘱咐:“如果我爸问起来，你就说我去看我妈了。”
“还有，今晚我不回老宅。”
“好的少爷。”临时助理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郁笙的母亲不久前患癌，并且持续恶化，所以一直住在医院。但现在已经很晚，不再方便去打扰她。
走进电梯，郁笙转头看见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模样，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眼下多了黑眼圈。郁笙脸很白，所以黑眼圈在他脸上异常明显。
温柔的桃花眼却没有中和掉他自带的清冷气质。薄唇，两只眼睛下分别有两颗明显且对称的血痣，高挺的鼻梁被眼睛托压出了浅浅的印子。
睡个几天应该就没有了，郁笙暗暗想道。
他比较注重外在形象，所以不想让黑眼圈显出自己的疲惫，更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出了电梯，郁笙朝地下车库走去，找到自己的车后，往夜语酒吧驶去。
今天情人节，所以路上的情侣都手拉手走在街边，路边也多了些卖花的商铺。
等郁笙到了酒吧门口停好车，刚下车就有人拿着一束花塞给了他。
郁笙有些疑惑地朝一旁看去，那人看起来心情不好但无所谓地说:“表白失败了，这花送你了。”
郁笙看着手里的一小支红玫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但是那人说完就走，根本不给郁笙拒绝的机会。
郁笙看着手中血红的玫瑰，心里暗道:表白就送这么小一支，失败也情有可原吧。
深冬，就算是南方的香港也罕见的下起了雪，不大，雪花甚至小到根本没人注意。
雪花在暖黄的灯光下也变得跟落下的花瓣似的，冷风刮过，穿得不是很厚的郁笙打了个寒颤。
郁笙刚准备把花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手机就响了。
他拿着花，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接起电话。
“喂？”
“笙哥？来了没啊，我们在07号卡座。”酒吧里声音太大，许焱声音也拉到最大。
郁笙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依旧没什么情绪回道:“好。”
看着手里的花，郁笙最后没有扔掉，折掉过长的花枝，插.进了胸口的口袋。
一走进酒吧，巨大的音乐声和花花绿绿的灯迫使郁笙皱了皱眉，随后在拥挤的人群里找到了熟悉的面孔。
“诶，笙哥这呢。”许焱朝郁笙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坐这儿，视野最好。”
郁笙坐到了他旁边，确实如许焱所说，这里直对着舞台，等会儿的表演的确能够清楚地看到。
他一坐下，周围的朋友就开始给他倒酒，说是郁笙这么久才来的代价。
郁笙没拒绝，干脆地喝完。
许焱见他难得这么爽快，乐道:“你最近怎么样？感觉很忙的样子。”
郁笙把他爸让他处理公司的事给他们解释了一番，一群少爷也拿他打趣。
郁笙也只是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听他们吹着各自最近的有趣事。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欢笑。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夜语酒吧!现在让我们欢迎——”
“Eternity乐队!”
尖叫和欢呼随之而起，震得郁笙耳朵疼。
不过也正常，Eternity乐队在他们这太过出名，不仅是因为他们的歌和音色特殊，更是因为里面的主唱兼吉他手竺清，长得实在是太过惊艳。
如今能够见到真人，论谁都得激动一下。
彩色的灯光熄灭，短暂的黑暗让所有人都按耐住激动，酒吧难得的安静下来。
郁笙轻轻握着手里的酒杯，放到唇边抿了小口，抬起眼望向重新亮起灯的舞台中央。
此时台上站着和坐着一共五个人，其中一个黑长直，眉眼间透露着艳丽，穿着衬衫西裤，坐在高凳上，先起了调。
随后所有人就听出是如今最火的歌。
虽然这是首情歌，但在一群歌迷面前，就算跟酒吧狂野的氛围格格不入，也依旧能够引起共鸣。
“诶，你说谁是竺清？”郁笙听见旁边的卡座有人悄悄地说。
“看不清啊，灯太花了，不过应该是那个吉他手吧？”
竺清在乐队里担任吉他手和主唱，队里的主唱经常有事，竺清就会接替，换另一个吉他手。
听说Eternity乐队是由两个女生和三个男生组成的。
郁笙习惯性转了转中指上的母亲送他的戒指，竺清？是女孩子？
郁笙没怎么了解过乐队这个圈子，所以也不认不清Eternity乐队的人员。
Eternity乐队是夜语酒吧花重金请来的，今晚一直表演到了凌晨四点。酒吧里的人依旧是精神满满的样子，仿佛现在才刚刚入夜。
郁笙坐在卡座，默默欣赏，偶尔听他的那些朋友聊乐队时好奇问几句。
他了解到，Eternity乐队是竺清创立的，所以竺清在他们乐队最有话语权，并且因为队里的人颜值都高且实力也强劲，他们乐队迅速走红，短短一年就风靡全国。
不知不觉中，郁笙有意无意注视台上一人许久，直到主持人说今晚的表演就到这里，他才回神。
郁笙觉得酒喝的有些多，有些反胃，给朋友打了声招呼就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没几个人，酒吧的人大多都回家睡觉了。郁笙站在洗手台边缘，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扑到脸上，让自己清醒了一会儿。
出了洗手间，身后紧接着也出来了个人。
郁笙用纸擦了擦手，发现自己的戒指不见了。
可能是刚刚洗脸的时候落到洗手池了。
郁笙转头就准备回去找，就见他注视了一晚上的人就站在他身后，手里正好拿着他的那枚戒指。
这人很高，甚至比郁笙还高出一点点。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友善地和郁笙对视，摊开手递到郁笙身前。
郁笙显然被“她”的外貌惊艳了一瞬，愣在原地没有接。
直到面前人挑眉露出了询问的神情，郁笙才回过神伸手拿戒指，“她”也收回手。
“她”的手挺好看的，又细又长但就是好像很大一只。
郁笙脑海里闪过刚刚的那双手的模样。
“她”交还了戒指后准备离开，郁笙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这人回过头，郁笙觉得有些冒犯，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抱歉，冒犯了。”郁笙有些犹豫，且有一丝后悔伸手拉住了别人的手。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恶意，毕竟郁笙自己知道自己平时说话冷冰冰的。
“你长得很好看，所以可以认识一下吗？”
说罢，他拿出手机，露出了微信码。
“她”会意，也拿出手机扫了一下，随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已经加上了。
郁笙看着手机里以一朵白山茶作为头像的好友，头像背景以红丝绒布作衬托，显得白山茶极其夺目洁白。
郁笙觉得突然伸手拉住别人有些冒昧，就尽力为自己找补:
“……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请你吃一顿饭赔罪。”
郁笙拿出了胸口处的玫瑰，淡淡的笑意从他的脸上绽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温和。
“她”愣了一下，觉得郁笙好像误会了什么，失笑道:“谢谢，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为了不让郁笙尴尬，他还是接下了玫瑰，朝他笑了一下，算是礼貌的回应。
郁笙听见他柔和低沉的嗓音，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人见他这样，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吃饭的话，希望是我们成为朋友的第一顿。”
“竺清，幸会。”竺清伸出手，想要和郁笙握手。
郁笙反应过来自己把别人认成了女生，耳朵已经红的不像样，他觉得现在可以离开地球了。
居然把人家认成了女生，不过也是，虽然竺清头发是黑长直且皮肤白皙，不过长相还是略带攻击性。
一对细眉和狐狸眼，鼻梁上有颗痣，很明显，嘴唇很薄应该还涂了些口红，虽然看起来生人勿近，可是笑起来时攻击性便没有那么强。
是那种港风带有故事感的漂亮，尽管用漂亮形容男生仿佛有些违和。这种气质在香港很常见，但长相在香港很少见，可以说，郁笙很久没有碰见过这么合他心意的长相了。
不过如果灯光不那么黑暗，也是不容易被认成女孩子的类型。
郁笙与他握了个手，说了声抱歉后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竺清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被逗笑，随后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还留有旁人余温的手，放在了唇边，轻轻碰了碰。
他温和礼貌的眼神在郁笙逃走的下一瞬顷刻转变，此时的眼里只剩下侵略性和占有的欲.望。
只见竺清缓缓勾唇，猩红的舌尖伸出舔了“不小心”剐蹭郁笙手心的食指，随后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只餍足的猫。
那朵红得滴血的玫瑰，也被他放在鼻尖下方轻嗅了一段时间。等他离开时，只留下了地上被蹂躏得不像话的花和竺清指尖顺着轮廓缓缓滴下来的花汁，花汁的颜色残留在了那只细长的食指上。
*
郁笙回到卡座，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
许焱喝醉了酒，揽着郁笙的肩，醉醺醺地问:
“笙哥你去哪了？”
郁笙伸手把人推离自己，皱了皱眉回问:“竺清是男生吗？”
对面原本趴在酒桌上的人突然抬起头，举起手说:“对啊笙哥，他虽然是男的，可是好像因为家庭原因留了长发，被粉丝叫老婆呢。”
下一秒他的手垂直落下，醉的神志不清。
郁笙嗯了一声，把戒指戴回手上:“你们怎么回去？”
许焱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捣鼓了几下，嘶了一声:
“我这手机怎么解不开了？”
郁笙看了一眼说:“拿错手机了，你的手机在你衣服旁边。”
许焱:“噢——”
他放下手机，拿起自己的手机，用肩膀撞了撞郁笙，“诶，你不会是把竺清认成女的，搭讪被拒了吧？”
郁笙没有被戳穿的慌乱，表情丝毫不慌，语气也跟平时毫无差别:“没有。”
许焱撇了撇嘴，揶揄道:“噢好吧，我还以为我们的冰块要化了。”
郁笙低垂眼眸轻轻冷哼了一声，“你和联姻对象相处的怎么样了？”
许焱酒似乎立马醒了不少，赶忙掏出手机看消息，发现没有弹出新信息后松了一口气。
郁笙则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动作，嘴角仿佛上扬了些。
郁笙:“你们自己叫司机来接，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便利落地出了酒吧，不过他喝了酒，只能请代驾。
等代驾的时间，他再次遇见了竺清。
竺清此时披了一件厚大衣，仔细一看跟郁笙的大衣是同一个牌子，竺清注意到了他，走了过来，“你好，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
郁笙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他回:“我叫郁笙。”
竺清再次笑了起来，他的笑很有感染力，让郁笙原本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很高兴认识你，你现在是？”
郁笙回:“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在等代驾。”
竺清:“我没喝酒，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郁笙有些发愣，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好，谢谢。”
“你家在哪？”竺清问。
“海滨路36号。”郁笙回。
随后郁笙把车钥匙拿了出来，递给了竺清，竺清接过，打开车门抵住车顶防止磕头。
郁笙礼貌地微微低头笑了笑，坐进了副驾驶，竺清为他关上了车门，然后坐进车。
开车时，郁笙搭话:“你们乐队没事了吗？”
原本郁笙想问:你这么闲的吗。但转念一想好像有些不礼貌，所以换了种方式问。
“暂时没事，今天表演完了之后会有些休息时间。”
“嗯。”郁笙应声后就没再说什么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聊天的人。
竺清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开车。
“对了，今天的红玫瑰，很漂亮。”竺清突然开口。
郁笙刚有些疑问，然后想起不久前送给竺清的玫瑰，“噢，谢谢。”
“你一直都是这么礼貌吗？”竺清透过驾驶镜看向郁笙。
郁笙:“……可能是吧。”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好吧，这么礼貌让我觉得我们有些太生疏。”
郁笙想，其实本来就很生疏。
“海滨路，那边都是别墅区，你住在那儿？”
“嗯。”
郁笙靠在车窗，有些困，但还是淡淡地应声。
竺清又笑了一声，“巧了，我也是，我住35号。”
这次没有回应，竺清转过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竺清开的更慢了一些，到了海滨路停好车，他才解下安全带，手撑着一处凑到副驾驶边，轻轻摇了摇郁笙的肩。
“郁笙，醒醒，到你家了。”
郁笙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叫他，睁开眼就是竺清凑近的脸。
竺清的睫毛很长，瞳孔是浅棕色，他的皮肤很好，几乎没有瑕疵，如果要说有什么不足，大概就是卧蚕处有一个小小的疤痕。
郁笙强打起精神下了车，掏出钥匙开了家门，竺清刚准备叫他递给他车钥匙，就被关在了门外。
“等等! 你的——”
“嘶——”竺清揉了揉吃痛的鼻尖，看着眼前禁闭的大门有些愣神。
竺清看着手上的车钥匙罕见地觉得不知所措。叹了口气后，他将车钥匙放到口袋里，就回了家。
*
郁笙一进了家门就倒在沙发上，但是一身酒味搞得他浑身不适，所以犹如行尸走肉般的他去洗了个澡，然后倒在床上，睡死了过去。
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代驾在疯狂轰炸，以为郁笙顶着酒驾的风险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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