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迟迟没有开始，沈麒生已经杀青了，当天就来镇里和穆夏会面。穆夏的短期兼职也差不多结束了，两个人去市里，方便之后和姜云意、杨静和见面。
为了保证下一次拍摄尽量能聚在一起，沈麒生特意没在接下来的时间安排工作。他准备在市里租个房子，住到拍摄开始。
拍了这么多部戏，虽然是小成本，又没赚什么钱，但沈麒生毕竟都是男主，片酬也不会特别少，加上外形良好，跑一些地方小型的商业活动，多多少少还是攒下了一点家产。
所以短租几个月房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穆夏可就不一样了。陪着沈麒生看完房子签了合约，穆夏坐在这间两居室的客厅沙发上，一边打量着他们已经游览过几遍的小房子，一边在心里发愁接下来的住处。
沈麒生指着次卧对他说：“别看了，那间屋是你的，我要睡主卧。”
“啊？”穆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怎么，蹭住还要提要求？”沈麒生露出个敢提你就麻溜滚蛋的眼神。
穆夏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沈麒生说的是难以理解的外星语：“蹭住？我？”
沈麒生笑了一声：“你要想付房租我当然也没意见。”
这句穆夏完全透彻地理解了，一个字都没解读错，他跟大狗抖水似的迅速摇着脑袋：“我我我我我蹭！”
“我就知道，你那点片酬，哦，不对，用工资更合适，付得起房租才怪。一句台词值二百吗？”沈麒生伸出两根指头在柜子上抹了抹，“所以你就放心蹭吧，要觉得过意不去，就拿劳务抵房租，把房子再打扫一遍。”
虽然沈麒生开解他的方法是埋汰他，但直接说开反而让穆夏的窘迫更快地消失了，毕竟拿着片酬而非工资又这么毒舌的沈大演员，活该被蹭住。
穆夏乐呵呵地滚进次卧去，探出个脑袋道：“那就谢谢啦！我马上就打扫。”
沈麒生自开始工作以来，也不是没演过小角色，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片场，而且他也不是那种片酬几千万，活在云端上众星拱月的“顶流”，怎么可能不知道群演的工资有多低。
有时候遇到剧组预算少，或者抠门的时候，连工作餐都很简陋，可能连点荤腥都没有。
当然，让穆夏住在这儿的原因还有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能保证他们尽量待在一块儿，下次拍摄的时候还能凑一起。
穆夏扑倒在次卧的大床上，弹了两下，心满意足，想道：沈哥虽然演技一般，但人真挺好的。
幸好沈麒生不会读心，否则下一秒就会把穆夏从八楼扔下去。
因为影片还没有在APP上线，也就意味着也许离拍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杨静和就跟着剧组转场去外地了，好在她剩下的戏份不多，很快就能拍完回来。如果这期间影片上线了，她再想办法请假赶回来。
杨静和走的那天，穆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打鼓。但直到晚上，APP也没有任何动静。而且好消息是赵丞章结束拍摄，正往这边赶。另外和他第一次组队的那两个人没办法过来，还是决定留在原地。
第二天早上，穆夏计划着要不要再去找份零工做做，赚点生活费。毕竟蹭住已经不大好意思了，再蹭吃就说不过去了，即便沈麒生并不在意。再则，就这么在家待着，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的拍摄实在太折磨人。就好像坐在监牢里的死刑犯，却不知道自己的执行日期。
悬在头上的那把刀，刀刃泛着寒光冲下，随时都可能落下来。每每抬头一看，心脏就会在胸腔里一撞。不如找点事做，毕竟在现实的世界里，他们还有自己真实的生活要过。
出去转了一天，没找到合适的，穆夏的焦虑更重了。刚回到家，手机响了一声，他以为是杨静和或者群里发的消息，打开手机一看，横屏通知上明晃晃的“星璨课堂”几个字，让他眼前一花，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等到微微的眩晕感过去，他才先在群里通知了一声：来消息了。
沈麒生最先回复：看见了，我马上回来。
过了一分钟，姜云意回了一条：别担心，是片子上线了。
穆夏提起的一颗心稍稍落下一点。现在看来，拍摄大概率是在片子上线之后才会开始。毕竟他们不是真的当演员拍戏，而是一个表演比赛。片子最后的评分极有可能影响他们接下来的拍摄。
杨静和应该刚好收工了，赵丞章那一组的片子也上线了，大家在群里约定了一个时间，一起看看成片。
沈麒生十分钟后到了家，气喘着，看来是一路赶回来的。他的经纪人没和他一起留在这儿，今天准备先回公司，所以和他约了吃顿饭。
穆夏没想到第一次观看自己当主角的电影，不是在现实世界的大荧幕上，而是来自另一个诡异世界。
难以想象最后的成片会是什么效果，毕竟没有完整的剧本，没有走戏，没有灯光，化妆也很敷衍，连个能交流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接他们去酒店的司机存在感都比导演强。
约定的时间到后，穆夏颤着手点开了电影详情页面。
看到电影海报的那一瞬间，穆夏一点看片子的**都没有了。如果是现实生活里，哪个后期公司把海报做成这样，可能会被全剧组的人追着扔大粪。
海报的构图和色调，一看就是连审美两个字都配不上的PS初学者闭着眼睛在免费的素材库里随便乱点之后凑到一起的。那股子土气但凡散到空气里，起码也得引发个重度污染的红色预警。网络上农村里玩短视频的阿姨奶奶们的潮流感都能把这个海报按在地上摩擦。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这破海报拿来擦屁股都不配。毕竟他们并没有专门拍摄海报，所以海报上的角色头像都是从成片里剪出来的，大头照拍出来都比这个好看。
沈麒生在看见海报的一瞬间也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幸好是在源世界拍的，否则这个海报出来，我立刻退圈。”确实是丢不起那人。多年来顶着电影部部评分不过三，心理强大如沈麒生一样的人，都被这海报搞得崩溃了一瞬。
从来没见过这么歹毒的设计。
“也许成片还不错呢，”穆夏自我安慰，“我觉得咱们估计根本没有专门设计海报的人，可能是系统随机生成的。你也知道系统那狗屎一样的审美。”
两个人完全不抱希望地点开了电影。
好歹毒的片头字幕！穆夏只恨自己不是游坦之，没有那个勇气把一对眼珠子挖出来。字幕不知用的什么字体，笔画全无轮廓和粗细之分，字号还特别大，配上那呜呜咽咽阴沉沉的音乐，活像是用棺材板搭成的。字幕的浮出方式也没什么效果，跟PPT似的。
好在这全无设计的片头时间不长，主创除了主演的名字全是学员号之外，就只有导演和编剧，以字母A和B代称了。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穆夏和沈麒生还是受到了冲击。这个东西根本不像人类的产物，哪怕是毫无审美或剪辑技术的人，也不至于弄出个这东西来。而那个所谓的剧本系统，自然连AI一丝一毫都赶不上。姜云意和其他几个人在群里齐刷刷地发消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东西。
电影正片一共才60分钟，开场戏就是王勐的车祸。他被撞得飞出去的时候，镜头还特意拉近，随着他的身体以一个四肢扭曲的状态跌落到地上时，给了个空中的大全景，而后切换成他头部的特写，鲜红的血缓缓淌出。这样的画面，即使是一个成年人看了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和亲自站在车祸现场没有什么分别。
车祸发生的当时，穆夏只顾着救人，加上以为可能只是比较逼真的戏剧效果，并没顾得上有什么感觉。这会儿看了点片段，只觉得胃里拧成一团，翻涌起一阵恶心，血腥味儿似乎透过屏幕又一次钻进鼻腔。他有点想吐，但用力攥紧衣角，忍住了。
特写还换了好几个角度，足足持续了近半分钟。似乎整部电影的重点都在于王勐是如何惨烈地死去。整个镜头都带着十足的恶意，拍得如此仔细，仿佛是为了取悦谁似的。这让穆夏有一刹那想起了平日里一些电影镜头总是对准了女性的胸部、臀部或者腿部。
拍摄者，也许还有它默认的观看者，是在以一个人的死亡为乐。沈麒生也看出了这点，伸手在快进键上点了好几下。然而，镜头却没有丝毫变化。他立刻明白，那个键不过是用来做做样子的。这个APP是想让他们完完整整地看完整部影片。
他猛地捶了一下沙发，低声咒骂道：“操他x的混蛋！。”
之后的镜头就显得平平无奇了，影片的镜头和剪辑毫无艺术感可言，连三岁孩童持着摄像机说不定都能拍得更好。色调一直是阴沉沉的，就连难得的晴天，太阳的光芒也带着几分虚假，看不出多少温度。
播到穆夏对着杨静和一番剖白的时候，穆夏不安的扭动了一下。
没想到隔着屏幕看自己的表演是这种感觉，有点荒诞的不真实，更多的是尴尬。老实说，他的演技也挺烂的。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在努力地表演，试图让自己贴合人物。但演员和角色之间就像坏了的机器，零件与零件之间错着位，无论如何也合不上。
台词就更别提了，穆夏倒是过了普通话甲等测试，但说话和台词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激动的时候就总是嘴瓢。
像是看出他的懊恼，沈麒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继续加油。”
穆夏丧气地点了点头，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在源世界里拍这烂东西加什么油？
穆夏：沈哥虽然演技一般……
沈麒生：你说什么？
穆夏：虽然演技一般演员都比不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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