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梵和南枳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一起玩。程梵时而是兄长,时而是逆子。
小时候,程梵比南枳更加调皮。
很多时候,程梵被罚抄书,南枳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等。
程梵和南枳两人约着在程家的院子里看流星雨,结果都凌晨了连流星雨的影子都没见到。
南枳仰着头问:“网上不是说11点吗?现在都一点了。”
程梵也看着天上,略显失落地说:“看来今天没有流星雨了,我们被它放鸽子了。”
南枳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小林子,摆驾回宫。”
程梵也一溜烟地跳起来,“遵命,木头娘娘。”
他背起南枳,后者不满地敲敲他的头,“臭林子,什么木头娘娘?”
程梵微微偏头,天真地问:“那叫什么?”
南枳扬起下巴,语调拖的长长的:“南妃~”
程梵一本正经道:“好的,木头娘娘。”
这次南枳没有敲他的头,只是撇撇嘴,毕竟现在在人家背上呢,待会儿他不开心把她丢下去怎么办?
南枳被送出南阁后,程梵过的浑浑噩噩,程爷爷告诉他,他只有好好学习才有可能再见到南枳,所以程梵心甘情愿地接受程家的任何安排。
最后,程爷爷守承诺,在程梵拿到国际比赛第一名时,他带他回国见了南枳。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那时她满心满意的都是陆长淮。
程家掌权人的位子原本落不到程梵身上的。但在他二十三岁那年,他爷爷告诉他,他得和其他人结婚,程梵不愿意。
程爷爷警告他,如果不愿意就要有反抗的资本。
自此,原本与世无争的程梵每天做项目,凭借自己在商界站稳脚跟,当上程家掌权人。
这些年,他既要防着竞争对手,又要对付程家那些人。
他会抽出时间回国去看看南枳,虽然从来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他还嘱咐医院的院长多照顾她一些。
在南枳生日的时候,他也会按照印象中她的喜好买一个蛋糕和礼物,自己一个人点燃蜡烛,再吹灭它:“小木头,生日快乐。”
程梵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南枳平安健康,希望她的愿望能实现。
程梵和陆长淮其实见过一次,在陆长淮做卧底的那段时间,南爷爷也出面过。
但因为要做好保密工作,事情过后,所有人都烂在了肚子里。
更重要的是,程梵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陆长淮,即使她在暗地里默默看着南枳,但对于陆长淮,他也仅限于知道是南枳喜欢的人。
在陆长淮杳无音讯的几年间,程梵也派人找过他,可不知道为什么,陆长淮的消息少的可怜,只知道他的年龄,善于画画,博士,甚至连照片都没有。
他看着南枳伤心的样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再次请求医院多照顾她。
鬼知道他和南枳多年后第一次面对面时他的内心有多激动,在知道南枳愿意和他结婚时,他开心的像个孩子。在婚礼那天,他其实只是往那边瞟了一眼,根本没看清,但看到南枳的表情他就明白了。
陆长淮的变化很大,程梵没认出他。
程梵是真的已经做好南枳和那个人离开的准备了,他也想过如果南枳真的走了,他面临的将会是什么。但他心里也非常清楚,南枳和他在一起并不开心。
说实话,程梵对于南枳重新回来是比较惊讶的。
他知道,南枳多此一举在国内举办一次婚礼就是为了陆长淮。
在领证的那天,南枳因为没吃药而晕倒进了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要记得按时吃药,马虎不得。
南枳说她想一个人待在医院,左说右说把程梵说回了家。
晚上,程梵一个人在客厅里发呆,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结婚证。
没一会儿,程爷爷走过来在旁边坐下,杵着拐杖随口问:“现在开心了吧,终于娶到南阁那小丫头了。”
程梵沉默了一秒,摇摇头,低声说:“不开心。”
程爷爷脸色变了变,程梵继续说:“因为南枳不开心,她的心上人不是我。”
程爷爷叹了口气,说这是南枳的命。
程梵猛地抬头,情绪激动:“为什么她都离开南阁那么多年还要把她拉回来?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结婚?”
程爷爷没说话。
程梵再次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她自己就是医生,她知道怎样调理自己的身体,可这几个月,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明明她的病不严重的,现在却落下了病根。”
程梵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程爷爷都快听不清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管是小时候在南阁还是和陆长淮在一起,她都是阳光明媚,无忧无虑。”
程爷爷听了好久,最后说:“人生总是不完美的,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两人就这样坐了很久,程爷爷起身,刚要离开,就听见程梵的声音:“爷爷,我和她能离婚吗?”
程爷爷一愣,他默了一秒,还是回答:“不能。”
程梵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是程家和南阁的约定,也是两家共同的一条家规。程梵从小就知道,以前他还庆幸过有这条规矩,在南枳面前炫耀过。
他只是抱着一丝的幻想。
南枳怀孕是在他意料之外的,询问了医生,南枳的药对胎儿没有影响的情况下才留下孩子。
南枳怀孕的那段时间,由西药改为中药。她的话变的更少,两人在一起时多是程梵在说。
程梵知道南思艺和南枳关系好,就请求她多抽时间去看看南枳。
他问过南思艺,陆长淮真就那么好吗?
南思艺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反问:“程总会画画吗?”
“不会。”
“陆长淮会。”
南思艺的意思当然不是因为程梵不会画画所以南枳不喜欢他。
只是,程梵忘记了很久以前南枳就说过,她喜欢画画,但麻烦,所以她决定嫁给一个会画画的人。
无论是十岁的南枳,还是二十岁的南枳。
这只是玩笑话,程梵听见时没当真,可陆长淮听见后却记在了心里。
程梵不知道,陆长淮以前其实是个手残党,学校里布置的美术作业陆长淮永远是最差的。
但陆长淮无意中撞到过南枳和南思艺说过那句话。
从那之后,陆长淮在画画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陆长淮确实很优秀,但他的画技……这么说吧,七八岁小孩都比他画的好。
但后来经过他没日没夜的练习,画出来了第一幅受到南枳以外的人的夸奖,是肖像画,是南枳,还得了奖。
程梵不可能专门去学画画的,以前是不感兴趣,现在是不能。
陆长淮封笔的消息传到南枳耳朵里时,她也只是淡淡地笑笑。
南枳喜欢一个人旅游,程梵在管理程家的同时还要照顾孩子。
南枳在家时和两个孩子的关系更像是朋友,南阁的事务不算繁琐,有南思艺,南枳的时间也充裕很多。
南枳每次从外面回来,她都会准备礼物。
给程梵的不是领带就是西装,有时是表,有时是鞋子。南枳看起来很开心,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在南清珩和程芊瑜十一岁时,南枳去世了。
她这些年几乎每天都在旅游,每次问起身体状况时她都说还好,问药吃的怎么样,她也是说吃了。
南枳的病来的凶狠,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她在病床上时,南思艺在旁边哭的像条狗。
南枳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旅游吗?”
“陆长淮说,我如果想他,就去旅游。”
“我好对不起程梵和孩子,可我的心好像坏了,总是抑制不住,总是莫名地闪现那个人……”
“思艺,我好恨我自己……但他好像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了……”
走廊里是响彻的哭声,南思艺抱着两个孩子趴在地上的哭,南爷爷坐在长椅上拄着拐杖,佝偻的身影显得那样孤独。
程梵瘫坐在床前,手一直握着南枳的手。
他头发凌乱,脸上尽显沧桑。
他小声说着:“小木头,我们离婚好不好?你去和陆长淮在一起,孩子我养……”
“你这次在家里呆的太久了,我不适应,你继续去旅游好不好?”
“我把所有的巧克力蛋糕都给你,我再也不跟你抢东西了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无声。
南枳的葬礼办的很朴实,但该来的人都来了。
南思艺把一封信放在南枳的灵前,“这下,你们能在一起了吧。”
南枳不知道,早就在她结婚第十年的时候,陆长淮就因为感染病毒去世了。
他的葬礼甚至都算不上一个体面的葬礼。
程梵那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第四天的时候,他洗漱好出来,正常吃饭,正常工作,再抽出更多的时间来照顾两个孩子。
一切都回归正常,南清珩在十四岁时开始接触南阁的事务,在十七岁的时候正式接任家主。
又一年的11月23日,程梵照旧买了一个蛋糕到南枳的墓前。
他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看着南枳的照片,他挂着淡淡的微笑。
“小木头,最近清珩有些叛逆,但他倒是愿意管理南阁的事务。”
“芊瑜很懂事,她长得可好看了,和你很像。”
“小木头,我还是觉得你好笨啊,怎么就照顾不好自己呢?”
程梵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一直待到傍晚他才离开。
墓园刮起了大风,程梵回头,似乎看见了南枳,她搂着陆长淮,眉眼弯弯,全身上下都透着高兴。
几秒后,南枳和陆长淮消失了,他转过身来,又看见了两个小孩子追逐打闹,小女孩嘴里说个不停,小男孩一边跑一边挑衅。
“臭林子!干嘛又偷吃我的蛋糕!”
“你那么多蛋糕是怎么知道少了一个的?”
“小木头,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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