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容怀月给母亲请安后就打算去找哥哥问银羽阁的事情,昨日顾九如的话提醒了她,家里有个现成的情报网,不用白不用。
容怀祈住的主院按照他的喜好装潢,简约大气中不失风雅。
院子外还有一片竹林,花木繁盛。就算在夏季,微风拂过也能享受到一丝清凉,若是晴天的夜间,竹烟波月,也别有一番清雅幽静。
容怀月正沿着竹林小径走,却没想到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娇滴滴的声音飘了过来:“大姐姐可让我好找,前几日就听说姐姐醒了,却一直没机会去看你,今儿个去了你院子,丫鬟又说你不在,明明都住一个府上,却怎么都寻不着你,要不是你我平日关系要好,我还以为姐姐是故意躲着不想见我。”
映水和映采在容怀月身后听了容杉盈这一番假惺惺的话心里泛起阵阵不平,她知道小姐心软,惯会用这种方式讨好小姐。
容怀月打量了她片刻,笑着说:“三妹妹这么急着要见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容杉盈被她的话噎住了。
倘若往日自己说了那翻话,容怀月都会以为是自己错了,给她道歉后还会满怀愧疚的送些上好的头面首饰当作赔礼。
她今日来之前还看中了柳月阁的南海珠钗,本想着寻着这个机会让她赠给自己,可她怎么却闭口不提?
容杉盈定了定神,装模作样地嗔怪道:“大姐姐这样说就是跟我见外了,咱们虽不是亲姐妹,但盈儿一直把你当做我亲姐姐看待,怎的没有什么事还不能来寻你了吗?”
她说完还抽出手帕假装抹泪,像是容怀月给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一旁的容怀月内心毫无波澜,她一是觉得容杉盈这可笑演技去戏班子唱戏都没人收,二是暗自懊恼以前的自己居然这么蠢。
她朝容杉盈走了几步,脸上虽带着笑,但眼神却很淡漠:“三妹妹,之前我让映水给你带的话可曾带到了?”
容杉盈一愣,她还以为那翻话是丫鬟自作主张,因为她不相信那是能从容怀月嘴里说出来的话,若真是她说的,那自己以前做过的种种....
她浑身一凉,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又用帕子掩住半张脸压住心里的那股不安,勉强笑了笑。
“大姐姐这是取笑我呢,赵二公子喜欢的是姐姐,我又怎敢——”
“我对赵靖文并无他意。”容怀月打断了她,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没空在这陪她演戏:“但你我姐妹一场,就算是为了容家我也要好意提醒你一句,赵靖文并非良配,莫要引狼入室。”
话落,容怀月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容杉盈站在原地,心种情绪翻涌,感觉好像有点不太认识她这大姐姐了。
容怀月在家里的几个姐妹中地位最高,而且她的父亲还是支撑容氏门楣的人,自己的父亲还有三叔都要依附着容怀月的父亲生存。
况且她性子又蠢又天真,最好拿捏,所以往日自己才跟她走得最近,可现在她却有些摸不准了....
“小姐,刚刚大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吗,赵二公子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说话的人是容杉盈的贴身丫鬟兰枝。
容杉盈扯了扯嘴角:“哼,她懂什么,仗着自己的身份把谁都不看在眼里,等着瞧吧。”
穿过竹林,就是容怀祈的院子,门外小厮看见是容大小姐,就没有阻拦。
“哥哥!” 容怀月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没想到父亲也在。
容文康在年轻时一手建立起容氏在南域城的产业,现在人到中年,周身充斥着一种练达的气魄。
他从小就疼爱容怀月,觉得女儿家养娇纵些好,避免日后嫁到夫家受了委屈还忍气吞声。
“月儿怎么这么高兴,来找你哥哥作甚?”
容怀月在两人面前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用一用...银羽阁”
她说完这话,就看到面前两个男人有些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眼。
容怀祈问道:“.....你用银羽阁做什么?”他这个妹妹从小就不安生,倒不是不愿让她用,就怕她又给自己捅出来什么篓子。
一旁的容文康朝他摆摆手:“虽然现在大部分家业都是你在管,但我还是要插一句嘴,你妹妹想用就用,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月儿,爹替你做主。”容文康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了她:“你拿这着这个去银羽阁,想做什么直接吩咐他们就是了。”
“父亲!”容怀祈蹙眉:“月儿她还小,怎么您也跟着胡闹。”
容怀月赶紧接过玉佩,起身朝容怀祈吐了个舌头:“父亲都答应了,你就莫要多管闲事,再说我不小了,我这年龄都可以嫁人了。”
“姑娘家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嫁人,你给我站住!” 容怀祈朝她的背影呵斥。
“祈儿你坐下,莫激动,不要瞎操心,月儿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她不会用这些势力去主动伤害别人,小姑娘玩心重就随她去。”
容怀月走后,容文康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说道:“最近城主好像有什么大动作,前日把我召过去,说要向容家借银,足足要了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南域三十万大军一月的军饷都不到这个数,城主他不会是要——”
造反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容文康就制止了他。
“祈儿,莫要胡乱揣测,不过南域城现今的情况可谓是吊在悬崖边,要小心行事,还要盯紧赵家,莫要让他们钻了空子。”
.....
容怀月拿到玉佩后,立马回院子换了一身炼瓦色劲装,黑色银纹腰封把她的腰身勾勒的淋漓尽致,一头墨发也高高束起成马尾状,看起来清爽利落。
小厮把马牵了出来,映水和映采站在她身后急得直跺脚:“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不如还是坐马车吧,这样奴婢们可以跟着,也放心些。”
其实以前容怀月不经常骑马,出门都是坐马车,只偶尔顾九如会喊着她去郊外后山赛马,但她骑术并不娴熟,总是输给他,所以慢慢地也就不乐意和他比。
在大平征战了几年,现在倒觉得坐马车又慢又憋屈,不如骑马来的方便畅快。
“我就去一趟银羽阁,已经给爹爹说过了,你们不用担心,快回去吧。”
“小姐....”
容怀月翻身上马,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千万不要告诉母亲,不然她又要担惊受怕。”
映水和映采看着飞驰而去的自家小姐,四目相对,无奈地摇了摇头。
银羽阁在城外的一片人迹罕至的林子里,容怀月小时候跟哥哥来过这,她记得附近还有一个武场。
刚踏入一片区域,多年征战经验让她瞬间产生了警觉。
附近有埋伏。
“何人擅闯银羽阁禁地!?”
她放下本已摸到腰间匕首的手,拿出玉佩,说:”自己人,容怀祈是我长兄。”
“属下羽叱参见容大小姐,不知容大小姐前来,多有冒犯。”
“无妨。”
容怀月以前没有用过银羽阁,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我哥哥一般怎么吩咐你们做事情啊?”
“回禀小姐,一般容少爷会让身边的小厮过来递信或者传话。”
“.....那我现在要吩咐你做件事情,你能做到吗?”
“回小姐,属下一定不负小姐所托。”
容怀月点头:“我需要有关南域城城主的一切信息,包括和皇城那位之间的关系,能查的都尽量查出来。”
“是,属下遵命。”
办完了这件事,容怀月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些,她坐在马上慢悠悠地在林子里走,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
是谁大白天行凶?
林子的另一边。
倚风挡开了飞来的箭矢,说:“倚影,你护着男君撤退,我和其他人先顶着!”
话音刚落,就又有十几个人从林中冒了出来。
倚风眸色一敛,今日怕是没有这么轻易脱身了。
男君只带了四个暗卫,而且刚刚还中了埋伏,受了重伤行动有些不便。
自己死在此地倒无妨,只是男君绝对不能命丧此地!
几个暗卫在前方拼杀,身后的一棵树前靠着一个人,他意识有些模糊,嘴唇发白,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的往下滚,仔细看可以发现他手捂住的肚腹下面还在淌着血。
倚风把剑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寒光中带着血色,扭头看向齐明尘的一瞬间惊呼出声:“小心!”
不知何时,一个山匪绕到了齐明尘背后,他歪嘴邪笑着嘲讽:“堂堂大梁男君,没想到有一日回葬命在我手中吧?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就把剑向齐明尘的胸口刺去。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远处飞来一个石头,刚好砸中剑身,那把剑就错开了齐明尘的身体,插入了树干。
山匪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一刀封喉,不留一丝余地。
齐明尘收起指尖将要弹出的暗器,他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心中泛起疑惑。
刚刚的出手干净利落,果决狠戾,丝毫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她杀了人,却好像一点都不怕,而且招式不像江湖人士,到有种....在沙场征战多年的感觉。
容怀月看了一眼战况,虽然那四个穿黑衣的侍卫暂落下风,但却没有受伤,再顶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要紧的是眼前这个人血都快流干了,需要及时止血。
心中有了计较,容怀月转身蹲了下来,开始查看他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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