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序音回到马家给鹭羽一行弟子安排的院中,薛赫言早已坐在桌边喝茶等待,他道:“昨夜苏巧云遇袭,你呢?你有没有事?”
周序音摇头,走近之际薛赫言一把将她拽住,拉她入怀坐到他的腿上,周序音显然有些招架不住,就要起身,可薛赫言按住她,靠近她问道:“昨晚……你跟他们一起在外用餐,怎么不是一起回家的?”
周序音伸手推着他胸口,勉强坐稳了些回道:“我回冯家堡住的,跟苏巧云当然不是一路。”
“那你一个人吗?”
周序音否认,“还有冯家的少主。”
他昨夜也瞧见了,周序音跟别的男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走着,这个冯逸竹分明就是个不成器的少主,却能让周序音与他交心成为朋友。
见薛赫言有胡思乱想的趋势,周序音连忙打住他,转移了话题道:“……我听风声说,你先前被明光教的人掳走了,没受伤吧?”
她说着也紧张地打量对方,薛赫言将她纳入怀中,安抚她道:“我没事,倒是你……遭逢如此大的劫难,我却没能陪在你身边,你不会怪我吧?”
周序音轻轻摇头,闭眼与他相拥,“只要表哥你没事就好,其他什么都没关系。”
感受到她的一片真心,薛赫言也心满意足,低头抚着她的脸颊道:“父亲明日才来,今天你我可以好好聚一聚。”
感知到他俯身亲吻的意图,周序音也顺从地合上双目,可突然的叩门声阻止了他们的暧昧,“有人吗?”
周序音重新睁开双眼,薛赫言也怨念地看着屏风外,“何事?”
来人道:“薛少庄主,我家主人中午在醉霄楼摆了宴席,特地请您前往用餐。”
“好,马上去。”
见周序音已经准备起身,薛赫言也不再强求,随口道:“那你今晚便搬来与我同住,别一个人住冯家了。”
周序音一愣,薛赫言回头跟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松软的床铺,推了下她脑门,“在想什么呢?去用餐。”
周序音不过是随意一瞥,并未有什么深入联想,她深知名节一事的重要,只是回想起曾经被兰章成欺负的那一夜有些揪心,不知该不该将这些告诉薛赫言。
但同她坐进马车里的薛赫言早已浮想联翩,他回想起父亲那日对自己的忠告,说周序音可以要,但不能娶。可他想要周序音,更想娶她为妻,可以一辈子宠她爱她。若今夜能冲动一回,趁着父亲不在,在诸多外人的见证下,就这样跟周序音发生了男女之实,是不是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毕竟一直畏手畏脚的,反而会衍生出更多的困难。
他正想着出格的事,忽然周序音开口了,“表哥,明天我跟谢新朝的婚事就会彻底告吹,可舅父那里是不是还别的安排?”
薛赫言见她愁眉不展,覆上她的手道:“没什么好担心,我都可以一一解决。”
周序音倒不知他何时有这般大的口气敢随意忤逆他父亲的意思了,“是吗?当真没问题?”
薛赫言颔首肯定,周序音追问道:“那三年前御景山庄的司悦含对你表白,你怎么没跟我提过呀?”
薛赫言一愣,轻柔一笑,“没有的事,我跟她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也信?”
周序音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又失落颔首道:“……那你听到过我跟兰章成的传言吗?”
薛赫言靠近她道:“听是听了一些,不过此人性格古怪,捉摸不定,他说要娶你应当只是心血来潮,或许等他出关之后早就抛之脑后了。”
周序音却担心道:“可是表哥,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怕他倒时还惦记着我,伤害到你怎么办?”
没想到薛赫言完全不在意,“你防范着他倒不如跟谢新朝保持好距离,我看他才是要趁人之危的那个。”
“没有,谢新朝他自从跟我提了解除婚约一事,便再没有纠缠过我。他从前也没对我有过任何表示,反倒是兰章成他——”
“够了,”周序音的诉苦被他打断,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教薛赫言停顿了下,“……我的意思是,兰章成还在闭关,出关也不知何年何月,与其担心那些还未发生之事,倒不如先解决眼前的难题。”
见他不愿多听自己的埋怨,周序音只得沉默下来,撇过脸去。
薛赫言已有一段时日没跟她见面,一时间甚至不知该拿她的眼泪如何是好。他想要给她拭泪却找不到一张合适的帕子,结果一摸胸口抽出的却是她淡粉色的心衣,也是尴尬至极,被她捕捉到第一眼时就慌忙塞了回去,“……你擦下泪水,马上就要下车了。”
周序音一下被羞耻感冲遍全身,擦干泪水之后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哭了。
马车内的气氛不禁窘迫起来,就连薛赫言也面红耳赤着拉开了竹帘好好透了下气。
用完了午膳,薛赫言并未急着回去,而是陪周序音在街上闲逛。
冯马两家所在的营丘城乃是中原武林的腹地,这镇子十分繁华,商品琳琅满目的,但凡周序音停顿在某个铺子前多看了两眼再离开,薛赫言都眼神示意尚昀将其全都买下,先放回马车,等她回去慢慢挑。
对他来说逛街不过散步,也没太多乐趣可言,周序音瞧上的这些东西他也毫无兴趣,但若周序音等他过去,他也能立马打起精神跑到她身边给她意见供她挑选。
她目前停留在一家玉石宝器店中,薛赫言还没跟上。等她看上一副珍珠耳环的时候,刚要伸手去取,谁知已经有人给她拿下,她还以为是薛赫言,结果一转头看到的是不认识的男人,有些讶异,“……?”
陌生男子殷勤道:“姑娘想买这对耳坠,不如在下送给姑娘如何?就当是你我相识的见面礼。”
店外的薛赫言停步,尚昀道:“要上前阻止吗?”
薛赫言漫不经心道:“这种搭讪她都司空见惯了,可以自行解决的。”
果然周序音并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样子,反倒是莞尔,“真的吗?”
男子见她温柔笑颜更是确定,“没问题的!”
可周序音垂眸道:“那我不要这对耳环了,我要那个——”
她直指店家身后的那一只手镯道:“公子帮我买那个翡翠镯子吧?我会更高兴的。”
男子顺着她的柔荑看去,只见店家笑语盈盈地取下了一只莹绿透亮的手镯道:“姑娘好眼光!这只翡翠手镯通体翠绿透光,乃是我家的镇店之宝!比姑娘您手上戴的那只紫翠还要价值连城!”
男子果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连店外徐步走来的薛赫言也是忍俊不禁,结果店家还没报价那男子已经落荒而逃,“在下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店家也是无语,“……还要吗?姑娘。”
此时薛赫言已站她身后,替她答道:“要,结账。”
店家一愣,“我还没开价呢?”
见尚昀准备结账,周序音回头阻止薛赫言说道:“我不要,我戴我娘留给我的就行,别的也不想戴。”
薛赫言却未制止尚昀,“我送你的、也不戴吗?你眼光好,这镯子确实是这店中最价值不菲的一只,现在不买回头再要万一被人买走了如何是好?”
此时店家也道:“公子能有此番心意,姑娘你就不要拒绝了!这镯子可是前些时候马家从南蛮之地千里押镖送来的,十年难得一见的好料子啊!”
见店家如此热情难却,周序音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好吧,谢谢你,表哥。”
等店家包好手镯,尚昀结账之际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但转身再看周序音步伐轻盈地走出玉铺又觉得薛赫言这般一掷千金也未尝不可,“……主人,表小姐好像开心了些。”
薛赫言低声道:“是啊,马车里还在埋怨我呢。”
“那主人你得好好表现表现,这只镯子只是个开始。”
薛赫言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不远的周序音,问尚昀,“钱带够了没?”
尚昀迷眼道:“她要再买几个翡翠玉器可能就不够了,得去银羽堂的钱庄取些了。”
薛赫言推了他道:“那还不快去?”
见这二人窃窃私语,正挑着胭脂的周序音侧身道:“在说什么呢?”
尚昀赶紧后退离开,薛赫言则上前一步道:“没什么,你继续。”
周序音面前打开了数个精美的盒子,里面的脂粉色泽艳丽,“表哥,你说哪个颜色最适合我?”
薛赫言低头一瞧,全是一排深浅不一的红色,“……”
店家见他面露难色,指点道:“这个、这个翘红就挺适合姑娘的!”
周序音用指尖抹了点儿在手背上晕开,看似不太满意,店家又道:“那这个岱赭呢?姑娘试试!”
周序音再次尝试了下,面向薛赫言,“表哥,你觉得如何啊?”
这不是薛赫言的知识范畴,他看过这些胭脂,再看看周序音的双颊,疑惑不解道:“你脸上……”
周序音歪头,薛赫言说着就伸手过来抹了她的眼睑下方,周序音一下脸红,“……表哥?”
薛赫言瞧着指腹上也没什么颜色,纳闷道:“这几个会不会太艳了?再淡点儿吧。”
店家马上反应过来,“那就这个小红吧!已经是最淡雅的了,再淡没有了。”
周序音接过眼前一亮,“这个行,就这个吧!”
薛赫言闻言终于松一口气,周序音回头一瞧,问道:“尚昀呢?”
尚昀不在,没人负责结账了,薛赫言也是一愣,身上一摸索,没钱。
周序音见状掩唇轻笑,“表哥,你身上没钱啊?”
薛赫言尴尬至极,“……等等,尚昀马上过来。”
周序音面向店家问道:“多少?”
“二两纹银。”
周序音自己掏了些碎银道:“给你。”
付好了钱,薛赫言接过胭脂,旁边另一个挑选胭脂的女子阴阳怪气道:“没钱还挑那么久,买好了就让开些!”
周序音被她推着一下撞入了薛赫言怀中,眼见得薛赫言就要发作,周序音却顺势抱住他的一只胳膊道:“……我们走吧,表哥。”
他们方才一路走来,两个人都一前一后隔着距离,如今得陌生人相助,周序音能趁机抱住薛赫言,心下一阵悸动,也不想计较他人的无理了。
薛赫言看出她的小心思,便也按捺住,“走,去别处看看。”
周序音其实也不想再买了,就这样贴着薛赫言慢慢逛着偶尔再抬头看看他的脸完全满足了,“……”
感受到她下滑的手与他十指交缠,薛赫言也怦然心动低头偷看了一下她此时颔首的慌张羞怯,两个人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偷情一般,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等尚昀取完钱回来一见如此郎情妾意的情形,马上转身窃笑离开。
两个人散着步就这样走回了马家庄,当周序音还沉浸在这点温存当中,薛赫言却已注意到了马家门口的来客,原来是御景山庄的几个重要弟子也提前赶到了。
周序音并不认识这一行人,跟着薛赫言慢慢走回门口,问道:“他们是谁啊?”
那人群中唯有唐言祎还算面熟,其他几个她完全不识,尤其是一名身着湖水绿裙的女子,她射来的目光太过强烈,教周序音这样没有武功的人都觉得很有气势。
薛赫言给她引荐道:“这几位是御景山庄的首座弟子,唐师兄你见过的。”
见唐言祎躬身,周序音也不曾松开薛赫言的胳膊,只颔首问候了句,“唐师兄好。”
随后的一名弟子惊艳道:“原来是薛少庄主,那这位一定是周姑娘吧!”
周序音再次颔首示意。
轮到这个莫名其妙盯着她的女子了,她没有开口的意思,薛赫言看向唐言祎,唐言祎道:“这位是司悦含,司长老的女儿。”
周序音瞧一眼薛赫言,可薛赫言并无任何反应,她便也一样颔首致意了下,接着道:“那我们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
薛赫言也跟着绕过御景山庄一行人,走进了马家庄。
不知内情的御景弟子还在追望他二人的身影,“原来她就是周序音,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容颜昳丽,美如天仙,难怪这么多年武林大会我们都没见上一面,这薛家把她藏得也太好了。”
几个弟子之间交头接耳,唐言祎也没有管束。
“只可惜谢师弟跟她的婚事告吹了,否则她嫁到我们御景来,也能终日欣赏她的美貌。”
这下唐言祎一个剑柄打来,“出门在外,注意言辞。”
弟子们嬉笑着,再看司悦含一张冷脸,便也不敢多说一句,“快走快走,回房再聊!”
马家安排给御景的院子距离鹭羽的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几个弟子也不怕对方能听到什么闲话,一个坐下喝茶道:“前两日我还听司长老跟掌门谈到,是不是能促成薛赫言跟他女儿的婚事。没想到今日一见那薛赫言跟周序音如此亲密,看来传闻不假,薛赫言的心都在她表妹身上,跟我们司师姐没什么关系呢!”
“掌门怎么说?掌门应该只赞同我们御景山庄娶周序音,但找人嫁给薛赫言这不明摆着让他们鹭羽做大吗?”
“如今这两桩婚事都悬!还有那周序音……昭明神宫的大魔头都亲自发话了,要娶她为妻,除了薛赫言应该也没谁敢碰她了吧?”
“鹭羽山庄到底是有傲气的,连兰章成的威胁也不放在眼里。”
瞅着唐言祎进入的身影,几个弟子立马禁言,不敢再多说一句。
周序音前去主院那里探望苏巧云了,薛赫言并不想跟这群无关之人为伍,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前脚刚步入,司悦含便已后脚跟了上来。
薛赫言并不想让外人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便等司悦含入内眼神示意尚昀将院门关上。
他坐在廊院之中的石桌前,伸手请对方入座。
可司悦含笔直地站着,清冷地说道:“能让他们都退下吗?”
薛赫言道:“他们都是我的亲信,连我爹跟我谈话都不用避嫌。”
司悦含只得开口,“……如今江湖中有些关乎你我的闲言碎语,我是特地来跟你说清楚的。”
“既是闲言碎语又何必当真,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司悦含又道:“你自然不关心,伤了名誉的人是我。”
薛赫言皱眉道:“难道你觉得那件事是我泄露出去的?”
司悦含定睛看着他闲适饮茶,“不是你、还会有谁?”
薛赫言放下杯盏,抬眸令道:“尚昀,你跟她解释一下。”
司悦含不解,尚昀做了个揖道:“司姑娘,是这样的,此事我家主人从未透露给任何人。那一年武林大会,我家主人还被那前来挑衅的兰章成给伤到了,与你会面之后便匆匆赶回房中治伤了。”
司悦含还是不信,“当时现场除了你我二人,没有任何旁人,就连他也不在。”
见司悦含指着尚昀,薛赫言道:“你确定?当真只有我们两个?”
好在司悦含也不算笨,“你是说……兰章成?”
尚昀接着道:“那时在御景山庄,司姑娘的同门肯定不会前来打扰,我鹭羽的人也不会,其他门派中人又全都安排在山庄外入住的,除了武功高深的兰章成未让您二人察觉,其他应该也不会再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御景。”
司悦含想想不对,“那你是如何得知的?不是你家主人透露给你的?”
“那是在江湖有了这些传闻后,主人让我去处理我才知晓的。”
司悦含将信将疑,“……当真如此?”
薛赫言道:“我不喜欢给自己制造麻烦,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话已至此,司姑娘若无其他要事还是赶紧离开吧,以免外界传言更加荒唐。”
司悦含回头看向门口一眼,薛赫言的手下已将院门打开,她也不宜久留,便颔首离去,“告辞。”
等司悦含走了,尚昀才道:“还好这司姑娘人冷话少走得快,否则等表小姐回来见着,您又得从头哄起了。”
薛赫言道:“你觉得她放下了吗?”
“看她表情态度如此冷淡,该是放下了。”
薛赫言却看了看手中茶盏,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她放不下……否则也不会特地来找我。”
尚昀不明白这些女儿家的心思,可薛赫言清楚得很,“以前表妹跟我生气,不想见我时,我若真听了她的话不去见她,放她一个人冷静她反而会更伤心,只有我缠着她说够了好听的话她才会消气。”
尚昀恍然大悟,“所以司姑娘表面上是想跟您撇清关系,实际还是想与您有接下来的发展的?”
薛赫言倒也不慌,“不过她嘴硬,想来也不会说些什么让表妹不开心的话,随她去吧。”
尚昀提醒道:“司姑娘话是不多,可她眼睛骗不了人,方才我们回马家的时候她远远地注视到了这里,我本以为她只是好奇表小姐的模样……现在想来该不是在吃醋吧?”
见薛赫言没什么意外,尚昀又道:“主人,既然我发觉了,想来表小姐也能察觉,她可不像司姑娘好打发,若是责问起来,我就不帮你了,你自己搞定吧。”
薛赫言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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