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琰傍晚到达北京。
一落地他就直奔人民医院，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天早就全黑了。
“姜琰。”
徐影面容憔悴，眼眶下的红从未褪过。她只要一看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心里就乱成一团麻。
她试着去想好的结果，试着相信正义之神会站在她们这边。可是手机不停响动，部长一直催她回去。
那部长明明也是女人，却也要时时警告她，五年内不能生育。
就因为她有生育能力，公司里的项目都要尽力避着她。
如果她没有姜琰，如果姜琰今天不能回来，她该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接到一个能一展身手的好项目，为什么现在却不能全身心投入。
如果她明天还不去公司，这个项目，她的工作，该怎么办。
她冲过去抱住姜琰，眼泪止不住地流：“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姜琰心疼不已，无比轻柔地顺着她的背：“事情都会解决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还要去公司。”
“好。”
徐影并不舍得离开姜琰，像只猫一样蹭了好一会儿。
“姜夫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等所有事情解决，我一定好好陪你。现在，你先回去睡一觉。”
姜琰揉了揉她头发，轻吻额头。
如今的情况，绝对冷静的机器自然能权衡利弊出最高分的解决办法。
可徐影不是，她只是一个在黑心公司受了好几年不公平待遇、有血有肉的人。
为了那个刚接到的项目，她昨天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今天又奔波了一整天。如果再不休息，不仅她身体会垮，事情也会变得越来越乱。
“哟！小婊子在这儿呢！”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闯了进来，满脸奸笑，双眼闪着凶恶的精光。
姜琰赶紧把徐影护到身后，“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并不惧怕，反而摇晃着越靠越近。
“这不是我那好女婿吗，我老婆女儿都在这儿，我不能来吗！？”
“小婊子，你上午竟然还报警了？！你看警察来抓我了吗！”
男人说着就要跑过来抓徐影。
姜琰急忙推开徐影，朝他下巴用力来了一拳，打得他后退好几步。
“哈哈哈哈哈……”
男人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丝毫不犹豫退缩。竟还从身后抽出了一根半手臂粗的木棍。
他疯了似的奔向姜琰。粗糙的棍子尽数落在了白衬衫上。
他和姜琰身量差不多，姜琰竭尽全力才能勉强招架住。
想要夺过棍子，但男人力气太大，他的手被磨得浸满了血。
白衬衫被撕破了好几处，裸露出红肿的皮肤。
不过男人也并不占上风。他不能靠近徐影半步。
但恶人之所以为恶人，是因为他们为达目的，往往无所不用其极。
男人趁姜琰守着徐影，竟突然蹿病床附近，疯狂挥棍打病床上昏迷的人。
“你和你女儿都是婊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听话！我让你不听话……”
徐影瞬间慌神，惊叫着大哭：“妈！畜牲！你不准靠近我妈！”
“徐影！”
纵使姜琰反应再快，也没能阻止女儿去保护妈妈。她径直跑到了恶魔身边。
“小婊子！你还是我生的！”
“啊啊啊啊啊！”恶魔嘴角咧到耳根，毫不留情地击打徐影头部。
病房里闷响混着徐影的惨叫，令人心碎。
“女婿，你可别过来。”徐影歪倒在病床上，恶魔扯着她头发尖笑威胁，“这是我们的家事，女婿你就别插手了。”
他不知何时手里还多了一把小刀，明晃晃地悬在徐影颈间。
姜琰咬着牙，恨不能将他凌迟千万遍。
病房笼罩在沉重的绝望中，到底有什么方法能够破局！
“徐东海！”
千钧一发之际，警察冲了进来
现场一片狼藉，歹徒持刀，其余三人均伤痕累累。
“来抓我了？呵。”
徐东海毫无惧色，反而笑着丢开徐影和小刀，举起双手投降。
“警官，家事而已，何必这么大阵仗。”
受了一天精神污染的警察们实在见不得这种缺失脑仁的智障，立即拷上扭送派出所。
他离开之前，还一直斜眼看徐影和病床上的女人，丝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辈子，你们都逃不了。
“好了，你们两位，也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警察走向这对相互扶持的年轻夫妻。
姜琰连忙请求：“警官，我太太需要检查！她受伤很严重！”
徐影的情况肉眼可见的严重。她额头肿了一大块，脸已经被撑得变形。
“好！小陈，你们几个陪他们去，好好检查。”
“小影我在这里。”
徐影紧紧抓着姜琰，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不幸中的万幸，徐影只是轻微脑震荡，一周过后还需要过来复查。
等他们到派出所，已经是凌晨两点。
警察按流程询问。
姜琰和徐影均据实以告，摆出了徐影和她妈妈多年收集的证据。
徐东海表面是年轻有为的总经理，但实际禽兽不如。
结婚没多久，就暴露了本性。
喝了酒、被上司骂、或者仅仅是心情不好，都要往死里殴打徐影妈妈。
生下徐影后，她就筹划着离婚。
但稍微流露出一点离婚意向，徐东海就打她打得更厉害，甚至于要囚禁。
她和她整个家庭被搅得天翻地覆之后，才得以离了婚。
不过真正的恶人怎会被法律束缚。
离婚后，徐东海依然时不时来骚扰两母女。
直到徐影身边出现了姜琰，他才稍微收敛。
徐影一直在收集证据，要收集让徐东海永不能翻身的证据。
徐东海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在向警察狡辩，他和她们依然是家人。徐影流着他的血，他们只是吵架了。
什么架能把人吵进医院！？什么架能让人有生命危险！？
况且没离婚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前后证据确凿，徐东海因犯故意伤害罪，将被提起公诉。
两人走到派出所外，天已蒙蒙亮，空气中能闻到浸着油味的早餐香味。
“今天就不去公司了吧？”
姜琰心疼地搂着她。
徐影额头上贴着纱布，哭干了的眼睛下挂着厚重的黑眼袋。
“不行，我要去。我们组有个小妹妹，高烧也要坚持上班。”
“项目刚开始，我不能让部长觉得我退缩了。”
姜琰叹了口气，继续劝说：“身体应该放在第一位的。这个项目甲方报价又低，要求又多，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我们再等……”
“我不能再等了！”
徐东海终于又进去了，她甚至情绪高涨。
后面这段时间，除了要到派出所配合工作，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她终于可以一展抱负，她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去公司了。你帮我看着妈。”
这个时间，街道并不拥挤，徐影只等了一会儿就坐上车走了。
车窗里，她低头打着字，应该是在交代工作。
她恐惧社交，却享受工作。因为其实职场更简单，完全无情的氛围，工作成果会替人说话。
只要能站到尽可能高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姜琰发了会儿呆，垂着头走到了附近一个十字路口。
不同于白舟秋天的朦胧，北京的秋天，色彩艳丽。
缤纷落叶铺满街道，偶尔几根火红的糖葫芦点缀两旁。
可这些，和他都没关系。
“嗡——”
手机响动，许麦和同事的消息同时弹了出来。
姜琰想都没想，先点进了名为“最亲的弟弟”的聊天框。
九点十一分。
最亲的弟弟：哥，嫂子和她妈妈情况怎么样？
他正在安慰徐影。
十点五分。
最亲的弟弟：哥，出什么意外了吗？
他正在被徐东海用木棍打。
十点三十二分。
最亲的弟弟：哥，真出什么意外了吗？
徐东海用徐影威胁他。
十二点三十分。
最亲的弟弟：哥，没事的话回我。
他在等徐影检查。
一点十分。
最亲的弟弟：哥，我到北京了。
“！”
姜琰颤抖着手，立马开始拨许麦的电话。
由于太过激动，他甚至好几次都摁错了数字。
“嘟——”
等待音只有一瞬间，电话就被接通了。
“哥。怎么样了？”许麦声音沙哑，显然也是一夜没睡。
“你在哪？”
“我在，我看看啊……”电话那头，许麦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混在一起。
姜琰越听越熟悉，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许麦踩在一滩落叶上。
难道……
“抬头。”
姜琰应声抬头，耳边温柔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在你面前。”
就在几步外的黄叶树下，许麦一身运动风青春洋溢，沉稳的样子让人格外踏实。
他将手机拿到耳边，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姜琰透过听筒清楚听到，“你不用动，我走过来。”
“哥，昨晚睡觉了没有，事情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出了些意外，不过现在差不多解决了。”
“你今天没课吗？”
许麦看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衣服，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不用。”
“年纪大了注意保暖。”说着他就将外套披在了姜琰身上。
心里的暖流已经足够缓解伤口。再被带着余温的外套一罩，姜琰甚至觉得伤口愈合了一些。
“你今天没课吗？”
“等等，”许麦一眼就捕捉到了姜琰不自然的手臂动作，“哥，我能看一下你手臂吗？”
早风微凉，青年神情专注，一心牵挂着他。
姜琰喉间一哽，翻起了长袖，“刚才在医院被打的。”
“什么！”许麦温顺的样子瞬时消失，狠厉的报复欲显了出来，“谁打的。”
“我们边走边说吧。我现在得去人民医院。你……今天没课吗？”
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被打了！？
“哥，怎么这些都没处理。”许麦心焦不已，拉开另一截衣袖，却发现也是同样的凄惨。
这衣服布料粗糙，摸上去皮肤都觉得刺痛。估计是姜琰原本的衣服实在不能穿了，才随便换上的。
“人民医院太远了，”许麦打开手机地图，“有一家医院离这里更近……”
姜琰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许麦，你告诉我，你今天有课吗？”
麦麦牌金黄膏( ? ▽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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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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