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被糖果喂饱的孩子们,你们好,我是蜂。”
就在元乔和雷泽准备穿过阿波罗广场之时,矗立于女神像背后的巨大屏幕被一段电流袭击过后跳出一个穿着随意的青年男人。
这男人长相端正,半长不短的淡蓝色头发有些凌乱地低扎在脑后,他此刻正神色平静,甚至是眉眼和煦地看向镜头。
“以这种姿态首次和大家见面虽说很失礼节,但也算是真实吧……”
蜂的和煦在他垂眼投下的阴影中凝滞了片刻,再而看向前方之时多了几分锐气,“诚如这个世界一样,需要的总是真实。”
“这什么情况,公共网路又被骇了?还有这人谁啊?”
“他刚刚说自己好像是叫那个什么……蜂?”
“蜂?怎么可能?这人不是五年前就被毙了吗?当年闹得可火热了,为了威慑那群做克隆实验的人还循环播报了好几天呢!”
“我怎么记得这人是自杀的?”
“反正这人不可能是蜂,不会又从哪冒出了个不法分子吧?还有,不会和最近A区被封闭了有关吧?”
“最近基地怎么回事啊?自从海神基地出事后就变成这样了……”
“就是说,诶——这人难不成是海神基地混入的暴乱分子?”
……
一时间,广场上驻足的人都如同冷水浇入热油般噼里啪啦起来,连带着元乔和雷泽都被不断向屏幕前涌动的人潮裹挟着挤入了混乱之中。
而与之相反的是,屏幕上那位罪魁祸首依旧如佛看众生般泰然自若地坐着,从口中不紧不慢地吐出引发混乱的“原罪”。
“求知欲。”
蜂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语气,“我认为,人之所以能够存活于世,必定得依靠着什么度日才行,而求知欲,就是我无聊重复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消遣。”
“然而,也正是这毛骨悚然的求知欲引诱我步入了黑暗,而这黑暗之中,蒙蔽我双眼不得向前的却是真实……”
蜂的声音在此处渐趋萎靡,随之替代的便是屏幕下此起彼伏的疑问声。
但就在人群中不知有谁喊出了一句“你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他仿若听到一般倏而盯了过去。
“什么也不干,应该说,什么也干不了,只是就这样静静坐着,等待着不久前注入血液的药物带给我痛苦的解脱。”
“什么鬼?他听到了?”
“解脱……吗?”
蜂对自己刚刚的言论又莫名其妙地顾自沉思起来,“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真的存在吗?没有灵魂的话算得上是解脱吗?灵魂……”
他就这么在镜头前低头沉默着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留下仰视着他的群众在这任性的沉默中满头问号。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不知道啊……”
“中二病?”
又是一阵起起伏伏的疑问。
而这四面而起的疑问似乎透过屏幕,终叫蜂从思潮中找到结果,成功脱身,再次张嘴时,语气也如同终于确定了什么般变得中气。
“灵魂……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嗯,无所谓到即使我现在的这种行为会将更多人拉入黑暗也不再决定收手了。”
他重振旗鼓,很温和地笑了一下,“但即使是这样,大家却不必战战兢兢,毕竟这说不上是件坏事,就如同我一样,将命运交给上帝就好。”
“混沌还是真实?”
“这一切,正如同接下来的【寻宝游戏】般具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所以——”
他背后的窗户在此刻被风摔了开来,就如同他突然从口鼻中涌出的血液般猝不及防。
而屏幕视野内,轻柔地飘过一根细小的、纯白的鸟类羽毛。
“游戏,就这样开始好了。”
至此,蜂的脸就在尾音落下之际定格住,又是一段电流声,如凭空出现时一般凭空地消失不见,一切再次回归于平静。
“怎么还喷血了?这——”
后面的话还卡在喉咙里没吐出来,难得熄火的人群又煎鱼般跳脱起来,懵脸看向屏幕的雷泽只得把话咽下去,回神般四处望望,伸手去够被挤得越来越远的元乔。
元乔也在遮遮掩掩着视线的衣料中感受到雷泽炽热的眼神,刚向他那边趔趄几步,还没站稳,就又被撞得往另一头远去,只留下雷泽歇斯底里的“Oh no”以及兄弟战死后否认现实的拼命摇头。
“N、O、NO!”
雷泽戏精附体般滑跪在地,不禁让原本还挤着他的一圈人规规矩矩地划出了个人圈,注意力也从屏幕瞬移到了地上某个苦情剧女主的身上。
而另一头,元乔在终于屈身站稳后回头想要向雷泽处移动,但余光一瞥,就见雷泽正用自己跑过去后绝对会丢脸的姿态矫揉造作中,不觉木着脸,视若无睹地往人堆深处又埋了埋。
却不想,在人与人的间隙之中蓦然闪过一道靓丽的蓝色。
是……那个扭蛋女孩吗?
元乔将注意力悉数聚焦在她身上,很容易就从特色分明的外在形象上认出了她,只是远远地看不清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她怀中抱着什么粉色的零食包装袋。
而这原本还安心待在她怀中的粉色包装袋在几个高个子路人不经意的碰撞下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女孩子屈身去捡,再而等了晌久却都没见她站起身。
“就这么消失了……”
元乔正欲随意环视寻找,身后却如窥探心声般十分巧合地传来一个低沉男音。
很近,几乎是衣料贴着衣料,甚至能从对方身上闻到什么食物的甜腻味。
见状,元乔略微移开了点步子,才有空余转身看过去,而后,就觉眼前这个盯着大屏幕沉眸蹙眉的人看着有些眼熟。
但不太确定。
因为元乔无法从记忆库中匹配出能与眼前这个看着神色严肃,甚至是冰冷的人完全贴脸的角色,有的只是模糊到不敢确信的影子。
就比如说……雪原上那个看起来就不着调的变态之类的。
……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稍微让一下吗?”
待对方不知何时转身直面向自己的时候,元乔才在第三遍询问中回神般匆忙将**到不礼貌的眼神从人家脸上移开。
而后,补偿似的往人流拥挤处尽可能地退了退,让出足以侧身探过的空隙。
“谢谢。”
那人神情冷淡,语气更甚,他几乎没怎么把目光在元乔身上停留,就连身上穿的纯黑色大衣也在侧身通过时被理得很好,似是十分介意肢体的相互触碰会和他人产生交集,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礼貌。
看起来……应该是认错了。
对方走得干净利落,熙熙攘攘的人群划开一道河,将他大衣兜来的、唯一和他还有点关系的寒风稀释地再不相干。
迎面扑在元乔脸上时已是陌生。
元乔眨着眼又目送了他几步,便树懒般将视线从他因身高而分外突出的背影上缓慢移开。
随后,也不禁像他方才一样抬头看向已然开始正常播放广告的大屏幕,脑袋里不知是因为混乱还是与自己无关的满不在乎,从事情开始到现在结束都是空白一片。
直至比脑袋更加空空的肚子发出抗议的不满,才木讷地提着装菜的袋子向难得恢复成正常人的雷泽走去。
“咋样?没啥事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观望起元乔的雷泽在他默不作声挪近后就护崽般把人往身边拽拽,又行云流水地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似是还不放心,扯着他袖子就要往上撸。
元乔也没躲,任由他摆弄,只是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因为还算小心,所以……我并没有被人群碰伤。”
“唉,我不是说这个。”雷泽确认元乔一切安好后才放心地叹口气。
又贼眉鼠眼地四周望望,挤着元乔顺带勾上人家的肩就快要脸贴脸,“你刚刚不是挡到一只大猩猩的路了吗?我担心你来着。”
“大猩……猩?”
“对啊,也就是那个冷面黑衣男。”雷泽学着那人把脸拉得老长。
“我当时远远看着就觉得这人浑身散发着熟悉又没品的气质,然后打眼一看,居然发现这人还真是我认识的那只!吓死个人了,就怕那人知道你和我是一伙的然后勒索你,再加上你挡了他的路,说不定还会揍你呢!”
雷泽说得激情澎湃,原本压低的只够两人听见的声音此刻如大屏幕上的宣言般引人注目。
“没关系的,”元乔被身上的‘巨型挂件’勒得有点难受,借力稍微挣开了点:“因为他……应该不认识我。”
“是没认出来才对哦。”
此时,临近阿波罗广场的二楼咖啡厅。
一名穿着讲究的侍者将咖啡放在正中央的木制桌上时侧眸撇了一眼正站在街边窗口处往外看的蓝发女孩。
只见她怀中抱着好几大包薯片,不知顾自在嗫喏些什么,只是看样子,似是正在通讯之类的。
“你说了些什么吗,律律?”
这头,靠坐在椅子上的金发男人往咖啡中加了好几块方糖。
他试探性地端起抿了一口,放下之时回味般静了片刻,而后,略微皱起眉慢条斯理地在兜里摸出块白巧克力,全部塞进了嘴里。
“糖吃多了的话可是会变丑的哦,帕里斯奇先生。”律律转身向这边走来之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抱着薯片心情略好地踮了踮脚,在帕里斯奇对面坐下前用手轻碰了一下耳上跳跃着绿光的类似通讯器的什么东西。
“况且比起对我消遣之物的好奇,你特意找人引我过来,是还有什么会让人头疼的话要说吧?所以——”律律把薯片摆了一桌,托腮朝侧旁的侍者一笑:“能请您帮我也端一杯咖啡过来吗?”
没有说明咖啡种类,意有所指的话,特意清空的场地……
对于善于观察顾客情绪的服务工作者来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所以原本站立一旁等待服务的他在秒速接收信息后便退了出去。
整个空间只留下对坐的一男一女。
“拍卖会。”
帕里斯奇倒是鲜见地直白,“据说你们协会也会暗中插上一脚呢,所以我是怀着好奇的心情来确认一下的。”
“那你据说的还真多。”闻言,律律的笑漏了一瞬,后而仍旧挂在脸上。
她毫无怯色地直对上对方隐隐泛着狐气的绿眼睛。
“还有你说‘确认’……”指尖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仔细玩味这两个字,“这种谎话在这种场合下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会让人很不高兴的哦。明明是因为确定了这一事实后才来找我的,却还是拐弯抹角地想让我开口追问,几年不见,帕里斯奇先生还是那么讨人厌。”
“诶?是这样吗?亏我还以为这是和老熟人有趣的打招呼方式诶。”帕里斯奇的笑随着不知真假的吃惊消失了两秒。
“嗯嗯,很有趣。但是啊,”律律满脸无奈地耷拉下眉,把晒了一桌的薯片拢回怀中,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我最近因为抽奖运气不佳烦躁地没心情玩猜字谜了,所以说——”
“如果帕里斯奇先生今天还是这种个性的话,我可是会受不了到跑出去的。”
一语落地,独留尾音在空荡荡中消磨殆尽,气氛后知后觉地赶上,须臾之间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双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无缘无故地在眼神中你来我往地杀了好几个回合。
最终,还是帕里斯奇带着和解意味的笑打破僵局。
毕竟,他故意说出会让本就不太喜欢他的律律不高兴的话只是一时兴起。
想要利用对方的追问占据对话中上位者和操盘者地位什么的,也只是这一时兴起成功后附加的小甜头而已。
被发现了啊?她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敏锐……
“抱歉抱歉,看来是我太没教养了。”
帕里斯奇收敛起眼中的掠夺,笑容上显出几分不知真假的示好,“虽说是想要好好打个招呼,但我这种不看场合乱说话得罪人的坏习惯真是难改啊,总会在重要的节点上让大家头疼,就比如说——”
他学着律律方才托腮的动作略微支起了下巴:“想要商谈让律律你将‘洛基’计算机私藏起来这种事情的,现在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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