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去羚山吧。”
小羊的走路开始有点跛脚，一瘸一拐的样子很滑稽。狼注意到她的后腿似乎有些不正常，那种弯曲的程度简直像是被什么徒手掰折。
狼发出呜呜的低吼，皱起鼻子，拦在小羊身前，像一座山。他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跟我一起走，不然我一定吃了你。”他露出寒光闪闪的锋利獠牙，威胁似的压低身子以狩猎的姿态缓缓靠近小羊；可是他忘了她根本看不见，也不害怕。否则见他第一面，被他扑倒在地时就不会连反抗都不做。
小羊的腿看起来严重到有些畸形的地步，她站不太稳了，身体摇晃，却依旧平静
“我不会走。”
狼急切地靠近她：“你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走后你只有一条死路！救命浆果呢？那些神奇的浆果呢？你找出来把它们都吃掉，我们走吧，去羚山，那里没有人类。”狼越说越悲伤，那是一种祈求：“求求你，求求你，狐狸已经不在了，小羊，我害怕。”
小羊无机质的眼睛还是定位了他的方向：“狼，从来没有救命浆果。我治愈你们的能力，是拿自己的命寿换来的。浆果只不过是狐狸爱吃，我早些年种下的。我爱这片土地的生灵，爱小河，爱我的狐狸。你本是个外来者。”
小羊停顿了一下，垂眸，雪色的眼睫遮掩住深蓝的眼睛：“但小河接纳了你。”
狼说：“给我机会，我会帮你夺回小河。求你给我一点成长的时间…”
小羊只是叹息：“我不能离开。”
狼的指甲深深插入土里，痛苦和狰狞撕扯着他的内心。仗着力量和体型压制，他叼起小羊的后颈就奔向羚山。如果不是小羊固执，或许狐狸根本不会死！他面色凶狠癫狂，脸上全是热泪，然而动作却十成十的轻柔。小羊感受到他的拗执，也没说什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狼以为她妥协了，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快马加鞭地奔向羚山。
到羚山的时候狼很开心，对着月亮，他彻夜放声嗥叫，有悲伤有解脱有痛苦，不眠不休。接下来几天他去各处搜罗新鲜的清香的草，都堆在了自己隐秘温暖的小窝里。和第一次来住时不一样，这次小窝里多了一团软软绵绵的小羊。然而十天过去了，十五天过去了，小羊还是没有醒。
狼从期待，到一点点绝望，不愿意接受现实，直到小羊开始变臭发腐，外面开始有秃鹫滞留。他赶走了所有恶心的秃鸟，开始不断流泪。当天夜里，他珍惜地舔了一遍小羊的全身，脑子里浮现出无数美好，然而下一秒他凶狠地撕开了小羊的肚子，泪水混着血水，连带着她的骨头一起嚼碎咽下。这一夜，是几年来狼少有的饱餐。
“我要回去了。我遵守了我的诺言，一定会吃了你。”狼舔了舔满嘴的殷红：“那我也遵守诺言，为你夺回小河。”他的语气似水温柔。
狼注视着星空和月亮，他不明白小羊是一只羊还是什么，那已经不重要了，那些心动也已经不重要了。狼抬头，对着天空发出撕心裂肺的嗥叫：“如果能给我力量，羚山，如果能给我力量，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他还很健康，正值壮年，如果孱弱的小羊能交换，他坚信他会换到更多。
天开始下雨，狂风暴雨，是羚山前所未有的风暴。这是神明的应答吗？狼只觉得畅快，他一无所有了。家人，朋友，爱侣，人类还能夺走什么？他不再怕了。复仇！复仇！复仇！复仇！血海深仇！狼觉得自己有了一种神秘的力量，于是他开始狂奔，向着小河，他曾经深爱过的小河，肮脏的小河。他觉得自己的步子那么轻快，浑身充满力量，他的速度像闪电，像踏着风，畅快！他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了。
狼跑径直进人类的地盘，通过上次找狐狸的路。孩子们尖叫着跑开，完美的猎手一眼锁定了那个抓住狐狸的寸头小男孩扑过去，他成功把他扑倒了，但还没咬住他的喉咙就听见人类的叫骂和连续几声枪响；狼眼睁睁看见自己倒下，伴随着头部剧烈的痛感，或许他的头骨被击碎了。
他倒下后，血开始汇聚，大家感到稀奇，人人都过来踹一脚，他感觉有人用力踩在他的头上，他的脸上和灰色的毛发都沾满砂土。
“这头狼是疯了吗？形单影只找到人类的地盘。”
“不过就是只大点的狗。”
“这是正经狼。落单的疯狼，看肚子刚吃过，进了这里只能是疯了。”老猎人把枪收回背上里，点了支烟评价。
一个围着红狐狸皮草的妇人过来，惊喜地笑着：“诶呀！这身皮子真不错！”
“皮子被枪打烂了，要不得了。”
是这些人类在说话吗？狼很疑惑，他为什么动不了？神秘的力量呢？他明明看不见了，痛感却灼烧着。狼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人类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可是小羊，狐狸，和爸爸妈妈的样子越来越清晰……
那双蓝色的眼睛好漂亮啊，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爱上了。
正文已完结 都是存稿 写完了才发出来的 希望有人喜欢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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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正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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