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说不上多认真,南姣也就当个调笑的话听了就过。
期间他放在侧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大概在第六通电话打来的时候,霍池无奈耸肩:“得了,得回去受罚了。”
他今天闹了这么大一通,和梁昼升谈的生意也大概率黄了,后续需要跟进解决的事情还很多。
两人一道出了金碧辉煌的云水荟酒店,
霍池去停车场找车,南姣就先在路口等他。
她低着头在路边来来回回地走,脚尖踩上路缘石的瞬间,身前一阵迅疾的风掠过。
然后是‘嗞拉’一声,厚重的车轮摩擦过柏油马路,她的耳发扬起又垂落,一辆黑色机车就这么稳稳当当停在了面前。
南姣望过去,对上霍池藏在护目镜下的眼睛。眉眼轮廓锋利,眼皮半耷,带着一股子不经意间透露的凛冽。
他把护目镜掀了点起来,对着南姣抬抬下巴:“今天只有摩托,能坐吗?不行的话我找人过来接你。”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怎么没开车,这天这么冷。”
“我昨天飞航线就没开车过去,这摩托还是刚刚抢的王子嘉的。”霍池有些无奈,他今天为了追上南姣直接匆匆忙忙抢了王子嘉的摩托就跑,哪还来得及回家开车过来。
可怜的王子嘉。
南姣转而想到王子嘉被夺车后可能出现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刚想走上前,面前又缓缓停住一辆商务车。
车窗降下,梁昼升的秘书冲她微笑:“南姣小姐,梁总让我送您回去。”
秘书平时主要负责帮梁昼升处理工作,几乎没管过送人这种闲事。
今天真是破天荒了。
南姣没说话,下一秒听到霍池在旁边嗤笑了声。
他长腿支地:“送人都送得这么没诚意,他派个人来就完事儿?”
说完又一脸平静地对南姣阐述道:“难怪你讨厌他,不像我,要送人都是自个儿来送的。”
南姣:?
哪来的小绿茶在挑拨离间。
秘书抬了抬眼镜,总算看向霍池:“冒昧问一下,你和南姣小姐的关系是?”
霍池手里拿着给南姣的那顶头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了转,正面迎向秘书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知道冒昧,那还问?”
南姣平时见到的霍池都是情绪稳定且相对温和的,今天对着梁昼升他们倒是突突突一顿输出。
“……”秘书被哽了下,半晌同样语气不善道,“但至少南姣小姐和梁总曾经有一层男女朋友关系,您呢?算什么?”
“你也说了是曾经。好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啊。”霍池微笑。
秘书:“……”
秘书也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大概对吵架这事儿真不擅长。南姣在旁边憋笑了会儿,最后顶着霍池沉甸甸的目光走近商务车副驾驶座处。
而霍池被抛在一旁,手上动作逐渐停了,歪了下头,问:“不跟我走?”
“冷嘛。”南姣耸耸肩,从来不委屈自己,“你送我多费时间,我哪能麻烦自家人,还不如麻烦别人。”
话说得好听,轻飘飘把霍池归入“自家人”领域,倒让他被拒绝了也生不起气来。
小白眼狼。
转身跑别人车里去了。
但想想也是,总不能让她被冷着。
霍池失笑:“那行吧。我就自个儿先回单位受罚了。”
商务车中。暖气驱散了寒意。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鸢尾花香氛味,坐垫软得似乎能让人陷进去。
但实际上南姣选择坐这辆商务车并不是真的因为怕冷,而是因为有话对胡秘书说。
外边那辆黑色摩托车只余下一道流光,霍池的背俯低,像一张拉满的弓。
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她这才收回目光开口道,先是一句寒暄:“梁昼升今天怎么没让小吴来送我。”
“他前段时间回四川探亲了。”
“这样啊,那难得咱俩有时间聊聊。”窗外的霓虹灯被拉成了一道道五彩斑斓的流光,南姣轻笑两声,“你儿子身体好些了吗?”
“很快就能出院了,这事真是谢谢你。”胡秘书毕恭毕敬道。现在想起那事儿他仍对南姣十分感激,前两年他儿子检查出脊髓性肌萎缩症,这属于基因病,患者会全身肌无力,肌萎缩,严重的甚至无法进行一些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动作。
治疗这种病的特效药单价极高,且几乎需要终生注射。胡秘书读完博之后成为梁昼升秘书仅仅一年,存款并不足以支撑这些费用。
而这时候南姣与梁昼升关系已经恶化,她深知梁昼升性格,当初就害怕以后分手梁昼升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一直在寻找他身边的突破口。
很快就发现了胡秘书的事。
她为胡秘书的儿子支付了治疗费用,但要求是他得暗地里向着她,梁昼升那边的动静需尽量告知。
并且,梁昼升要是有什么投资倾向她也要知道。别的不说,梁昼升其人的商业眼光还是不错的,她跟着入股总能赚上一笔。
总而言之,南姣和胡秘书算是合作关系。
“我问你个事儿。”南姣关心完毕,终于扯到了今天上这辆车的主要目的,“梁昼升那个相亲对象的资料,你那儿有吗?”
今天梁昼升被霍池砸破了脑袋,以他的性格日后指定是要报复回来的,她得赶在这以前给他找点麻烦事,让他无暇顾及这边。
“已经不单是相亲对象了,前些日子梁老爷子做主,给他俩订了婚。”
“那更好了。”南姣乐了。
胡秘书当然知道她问这个的用意:“梁总的未婚妻——谢礼萱,盛天集团千金,她本人性格倒是不跋扈,也似乎不是很在意梁总,但她那个母亲不一样,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那我懂了。”南姣又问,“谢礼萱她妈平时最常去哪里?”
“这我倒是没了解过,不过可以帮你打探一下。”他作为梁昼升秘书,调查别人的关系网还是有的。
“好,谢了。”
—
鳍私人订制餐厅。
侍者引南姣和柳曳入座,窗外湖畔波光粼粼。
斜前方是一个大卫脑袋石膏雕像,一束昏暗灯光打在上面,倒像是在某个展览厅。
更前方的位置坐着两个中年女性,主厨正在为他们介绍菜品:“这款是咱们冬季菜单中的新西兰小羊排,配菜加入了……”
余下的南姣没仔细听,柳曳戳了戳她:“那就是你说的谢礼萱的妈妈啊?”
“应该是。”
“那咱们开始表演了?”柳曳摩拳擦掌,“你确定这样做不会适得其反?万一谢礼萱直接和梁昼升退婚了怎么办,你不就彻底跑不掉了?”
“怎么可能。”南姣笃定,“他们这种商业婚姻所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哪里是说退就能退的。”
柳曳点头。
几分钟过后,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哎呦,你家梁昼升对你可真好,这宝石得值市面上一栋楼了吧!”
南姣悄悄给柳曳竖了个大拇指,迅速接戏道:“哪里啦,这是他给我的分手费,他说他已经订婚了,要回归家庭。”
到这里南姣话锋一转:“不过他好像还没和颖颖、盈盈、茵茵断掉,这个混账男人,在外面找的女人可不少。”
“他家老爷子才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玩,那当然莺莺燕燕成群咯~”
南姣捂住嘴,正准备笑两声,忽的一道身影笼罩。谢礼萱母亲已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盯着南姣:“你是梁昼升的情人?”
没等回答,她冷笑一声:“好得很,亏谢老爷子跟我说梁昼升多么多么洁身自好,我还当真了,敢情这俩拿我当猴耍。我倒要去问问他们家是怎么管的儿子!”
“至于你。”她上下扫射南姣两眼,下一秒一把端起桌上的葡萄酒泼了过来。
南姣迎面被泼了一杯液体,紫红色滴滴答答往下淌。
有些冰。
“至于你——”谢礼萱母亲又重复了一遍,这下眼里是明晃晃的不屑与鄙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劝你以后别在人前谈论这事儿,有些话不该传出去。”
几滴葡萄酒进了眼,刺痛。南姣垂了睫毛没说话,前边两桌客人听到动静频频回头。
“贱东西。”
这是谢礼萱母亲对南姣的最后一句评价。
她倒是不委屈自己以前明明是梁昼升正牌女友,却被用情人、贱东西、上不了台面这些词语形容,反倒垂下眼的瞬间弯起了唇角。
后来据胡秘书说,梁昼升被他爸叫回去教育了一顿,婚约倒是没解除,但谢家那边没少来找茬。
他被闹得分身乏术,于是没时间再来记恨霍池。
而霍池暂时被公司处以停飞处罚,停止一切职务,并承担此项目所造成的经济损失。
南姣想帮他赔偿,毕竟此事因她而起,但霍池没要。
他说他如果没有相应的底气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所以让她不必担心。
隔了两天,除夕将至,京宜一下子空了许多。
只有楼下的中国移动还在放着:“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
南姣并不打算回家过年,她的妈妈也没来问候一句。母女二人这种冰冷的关系已经持续了许久,倒是早已习惯。
除夕当晚,南姣独自下楼买了点包饺子的材料,打算如去年一般独自过。
她身边的朋友全都回家过年了,朋友圈一点开就是喜气洋洋一片,她一边上楼一边刷手机。
给柳曳点了个赞之后,电梯门缓缓打开,南姣头也不抬走出去几步,直到转过转角,她抬眼,在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那道身影后一怔。
来啦来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